“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你自己？”

琥珀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維爾德瞬間沒了聲音，儘管這位大冒險家此刻的形象只不過是一本放在石頭柱子上的黑皮書，琥珀卻彷彿從對方那黑漆漆的封面上看出了一冷汗來，這瞬間讓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那看來沒病了，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你自己……”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直到這時候維爾德的聲音才突然從書中傳來，大冒險家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意外又鬱悶，“我並不認爲自己向你了任何有用的信息——從頭到尾我纔跟你說了幾句話啊？”

“紫羅蘭王國在超凡異象中消失，王國邊界的迷霧和從中出現的暗影住民將線索指向了夜士，而在那之前，我又從某些暗影住民口中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琥珀表特淡然地看著眼前的黑皮大書，在這位大冒險家面前，並沒有瞞的意思，“而你又告訴我，如今暗影神國正在逐漸靠近現實世界，這說明暗影神國和現實世界正在某逐漸匯……”

說到這頓了頓，攤開手：“此刻正有一支探索隊伍在紫羅蘭邊境行，而那支探索隊伍中有一個人的份很特殊，從某種意義上……他確實是你的‘人’，那是的不能再的關係。而且換個角度想想，大冒險家先生——你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別的人呢？”

“……令人驚訝的推導過程，”維爾德發出一聲嘆息，“看來我不夠了解你，小姑娘。”

“我是專門幹這個的，”琥珀隨口說道，接著目便死死地盯著維爾德的書皮，出了饒有興趣的樣子，“比起這點微不足道的推理，我現在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大冒險家先生，你的狀態似乎發生了變化？你此前應該並不知道莫迪爾的存在纔對，就像他也不知道你……我確信自己不曾向你過這方面的事。難道……這也是‘邊界匯’導致的變化？”

“坦白說，我不知道，”維爾德慢慢開口，“當我意識到變化發生的時候，一些忘已久的東西便已經回到了我的記憶裡，同樣的事似乎也發生在了‘另一個我’上。就像你說的，這或許跟‘邊界匯’有關，但背後的原理是個謎，就連夜士……對此似乎也不太清楚。”

琥珀皺了下眉，接著便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又空的王座，以及那正靠在王座上的黑白權杖，在略做思考之後，轉頭看向維爾德：“夜士去哪了？”

“我不知道，祂最近頻頻離開王座，彷彿是正在爲什麼很重要的事做著準備，但就像我上次與你說的，我只是這裡的一個訪客，無權過問主人的事，”維爾德無奈地說道，“我只在一次偶然中聽祂提起，祂說……自己在爲這個世界籌備一次盛大的‘年禮’。”

“一次盛大的‘年禮’？！”琥珀一聽這個，頓時就覺心跳都了一拍，“年禮”這個詞彙實在有著太過特殊的意義，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聽到，尤其是它出自一位古神之口，這讓暗影突擊鵝都猛然間到了一下心智暴擊，“這是什麼意思？祂有沒有說過這個年禮的容？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發生？”

“我哪知道——祂平常做所有的事都神神叨叨的，”維爾德無奈地說道，“祂親口說過，有很多事祂都不能對凡人，至在某個‘時刻’到來之前，祂要保守所有……我覺夜士肩負著某種而古老的使命，祂把這個使命看的比自己的存在還要重要。”

琥珀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黑皮大書，但也知道這不能埋怨對方不靠譜，夜士……那位古神所做的事自有其考慮，祂決定保的事，那最好還是不要貿然窺視。

不過雖然夜士的事沒辦法窺視，這裡卻還有別的東西在引起的興趣。

“大冒險家先生，”尋思了幾秒種後，琥珀突然說道，“我可以再‘翻開’你看一眼麼？就像上次那樣。”

維爾德此刻的形態是一本書，而且是一本可以打開的書，有些事他自己都不知曉，他的書頁中卻記錄了那些不爲人知的，在上一次造訪時，琥珀翻開這本黑皮大書，看到的是寫滿了一整本書的“小心哨兵”——當時那心肺停止的覺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可是現在哨兵已經消失了……那麼維爾德的書頁中又會呈現出怎樣的容？這本神的“書”會隨著現實世界的變化而變化麼？琥珀對此突然有點好奇。

“當然可以，”維爾德笑了起來，他的聲音聽上去頗爲灑且愉快，“我也有些好奇自己上此刻都記錄了些什麼——你得把你看到的東西告訴我，當然，如果它們‘無害’的話。”

“行啊。”琥珀隨口答應了一句，接著便了手，帶著期待而愉快的表向維爾德那厚重的書皮。

漆黑的書皮表面泛起了一微弱的影，隨後這神的“冒險家之書”便被輕輕翻開，看到了書頁上的字跡——果然，不再是那目驚心的滿頁“小心哨兵”。

看到開頭就是一行大字——“大帝擅用奇妙的比喻來闡釋道理，他曾將瑞貝卡公主比作帝國的一顆鋼珠，並這樣解釋：明珠璀璨卻易損，而且諸國向來不缺乏被人捧上天的‘明珠’，唯有鋼珠在各國公主中獨一無二，又又莽還能嵌在軸承裡，反正那傻狍子（本詞條釋義見第七章第四節）也喜歡軸承……”

琥珀“啪”一聲就把書給合上了，表大震撼，心久久不能平靜——這玩意兒比當初那滿頁紙的“小心哨兵”還震撼人心……

因爲這玩意兒太了——《高文·塞西爾大帝神聖的話》最新一期，做夢都能把容給背出來，畢竟得有三分之二的外快都來源於此。

維爾德立刻便察覺到了琥珀的反應異樣，大冒險家的聲音帶著張：“怎麼了？你難道在我的書頁中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不……不是恐怖，但不管怎麼說這玩意兒也太邪門了……”琥珀好不容易纔讓自己的表恢復過來，哪知道該怎麼跟大冒險家解釋《聖言錄》的事兒，接著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石柱上的黑皮大書，“不行，我得再看一眼。”

張兮兮地又手翻開那書本，跟即將拆除一枚瑞貝卡結晶炸彈似的把上半使勁往後躲著，然後就看到了那書頁上的另一行大字：“……大帝又擅創造新詞來描述帝國的新事，這些詞彙多半看起來怪異，但仔細會之後便會顯得準且合理，比如他曾稱聖教會的戰爭修們爲‘壯士’，這來自皇帝陛下的讚譽令修們大鼓舞……

“著名的戰爭修特蕾莎便是在得到這讚譽之後到了啓迪，創造地提出了在修法杖下掛載榴彈發的卓越設計，大大提升了福音的傳播力度……”

琥珀想了想，面無表地把書合上，掄圓了給自己一個——果然疼的一比。

“哎，你沒事吧？”維爾德頓時被琥珀這反應給嚇了一跳，大冒險家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張，“這好好的怎麼突然給自己一下子……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琥珀腦海裡一片混，數不清的猜測跟旋渦般攪著的思緒，維爾德的聲音算是暫時把從這混中驚醒過來，但接著便意識到自己本沒辦法給這位大冒險家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而且哪怕能解釋也開不了這個口。

這怎麼解釋嘛……跟人說不好意思你上被寫了兩百頁的話？然後對方再一問這話是怎麼來的，是把老糉子賣了還是把自己賣了？想來想去好像也只能把自己賣了……否則將來這事兒敗出去，老糉子怕不是連開拓者長劍都不用了，要掄起桌子把自己拍牆裡……

但又不能不想點託辭給忽悠過去，而且也想知道爲什麼《聖言錄》的容會出現在維爾德這本《冒險家遊記》裡，於是尋思了片刻之後還是斟酌著開口：“你聽說過一本做《皇帝聖言錄》的書麼？”

維爾德想了想：“沒聽過，講啥的？”

“……記載偉大統治者高文·塞西爾大帝神聖的言行，”琥珀板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是什麼容並不重要，你也不必在意，重要的是它是現實世界中的一本書，而且是近些年纔有的書——可我剛纔在你上看到了它的容。這事太過離奇，所以我纔有那麼大的反應。”

“一本現實世界的書？容出現在了我的上？”維爾德果然大震驚，而且聽上去果然沒有對書的容過多關注，“你確認？”

“絕對可以確認，我對這本書的容……比較悉，”琥珀點了點頭，心說這個“悉”大概跟維爾德剛纔提到的“人”是一個道理，“這麼說你也不知道這變化是如何發生的？”

“我對自己上記述的容一向沒什麼瞭解，這種覺就好像……我只是一個載，而那些書頁中的信息只不過是恰好‘投’在我這幅載上的影子而已，”維爾德的語氣倒是淡然（這得幸虧他不知道自己上寫了啥），“不過我猜……既然你口中那本書來自現實世界，那這或許也和最近發生的‘邊界匯’有關。”

“也和邊界匯有關？”琥珀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這似乎真是個解釋，“等等，這確實有可能，如果說你和‘另一個你’之間正因爲邊界匯的影響而互相換記憶，那麼你們也有可能在換記憶的同時換了一些……潛意識層面的東西，你可能並沒有察覺們的存在，但它們已經記載在你的書頁裡。”

維爾德頓時認爲琥珀的解釋很有道理。

然而琥珀說完這話之後腦海裡卻冒出了一個新的謎題——如果維爾德書頁中的容來自莫迪爾，那莫迪爾記憶中的《聖言錄》又是從哪來的？他總得有個閱讀來源吧？而且那還是最新一期，這玩意兒也不是公開發行，老法師也沒什麼機會接相關渠道……

尋思了幾秒種後，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犀利：難不維多利亞大公出一期買一期？

維爾德卻不知道琥珀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看到這個古怪的“訪客”突然又是陷沉默又是眼神犀利，終於忍不住開口：“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這裡難得能遇到個可以聊天的客人，如果你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儘管問，雖然我不一定都能回答你。”

琥珀瞬間從走神狀態驚醒過來，想了想，目下意識地投向遠方。

那是“剪影之城”的方向。

“我想知道最近還有沒有什麼‘人’來到這裡，”沉聲問道，“我不是說像我一樣的‘訪客’，而是可能以幻影或類似形態來到這裡的‘迷途者’。他們的數量可能很多。”

雖然這麼問著，心中卻沒抱太大希，因爲即便確認了在紫羅蘭迷霧事件中消失的人與夜士的變化有關，眼前的這位“大冒險家維爾德”也只不過是這片神國空間中的一位住客而已，夜士有很多，作爲一位古神，祂甚至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多的神明，而維爾德這位住客……似乎總是被夜士排除在之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卻聽到維爾德低聲開口：“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人，我也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但很憾，恐怕沒有人可以把他們帶回到你的世界了。”

“他們果然被帶來了這裡？！”琥珀瞬間瞪大了眼睛，接著又因維爾德的後半句話皺起眉來，“但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我不能帶他們回去？難道……”

突然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以黑皮大書的姿態躺在石柱上的維爾德，琥珀似乎猜到了什麼。

“他們也像你一樣，被轉化了異常的狀態，然後被永久困在這個空間中了麼？但這也不對啊……你現在都能去見‘人’了……”

維爾德沉默著，這沉默終於讓琥珀察覺到了異樣，約意識到，這件事恐怕將超出自己的想象。

“你注意到沙漠盡頭的那座城市了麼？”維爾德突然打破了沉默。

“當然，”琥珀立刻點了點頭，“而且我還注意到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座城中——曾經在，”維爾德慢慢說道，“嚴格來講，在那座城，最後一個‘迷途者’壽終正寢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