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容作一頓，勉強掙紮，“其實不是……我前段時間不是牙疼嗎？喝了很久的粥，再加上不會做飯，附近的外賣都被我吃了一個遍，早就膩了，難得吃一次家常菜，所以才會這樣，你不要介意。”

一提牙疼的事，溫卿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筷子很鄭重地開口：“我們也算是認識不年了吧，現在做了鄰居是不是應該更加和睦地相？”

叢容如鯁在，也吃不下去了，“我們只是認識的時間長，中間又失聯了那麼久，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其實我們一點也不。”

溫卿得出結論，“因為不，所以你就總躲著我？”

口是心非是人與生俱來的，叢容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

溫卿自顧自地說著：“不就是我知道了你喜歡我這件事嗎？男未婚未嫁，我並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尷尬丟臉的地方……”

溫卿一刀在叢容的肋上，立刻奓，“閉！別再提了！”

到了現在叢容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場鴻門宴。

溫卿無視的憤怒，一本正經地用專業知識開始胡說八道：“一般來說，病人接自己的病都會經曆五個心理階段，就像你接不了你我一樣。”

叢容臉都憋紅了，“我才不你！”

溫卿挑眉總結：“第一階段，否認期，拒絕接現實。”

叢容氣急，“你胡扯！”

溫卿很滿意的反應，“第二階段，憤怒期，主要表現為生氣、憤怒，把緒發泄在他親近的人上。”

叢容舉起雙手，“好吧，我收回剛才那句話，我什麼都沒說。”

溫卿點頭，“妥協期。接事實的病人變得和善。”

“……”叢容捂住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溫卿繼續，“憂鬱期。病人會產生很強的失落，出現悲傷、緒低落、沉默等反應。”

叢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無打采地看了溫卿一眼，站了起來，“隨便你怎麼說吧，我吃好了，也累了，先回去了。”

溫卿看著繼續總結：“最後一個階段，病人基本上接了事實，喜歡獨，睡覺。”

叢容轉瞪他，“你到底有完沒完？！”

“個別病人會出現回返照的現象，企圖做最後的掙紮。”

有無力從叢容的心底冒出來，不知道自己在工作上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辯都去了哪裡，明明上學的時候，也是學校辯論賽的主力，思路清晰、反應敏捷、有邏輯、有條理，為什麼現在會每每栽在一個職業屠夫手裡？

溫卿總算有句話是說對了，要淡定一點，這樣他就沒興趣撥了，無論是讓一讓還是溫卿，以上推論均立。

想通後叢容很快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接下來的時間裡無論溫卿說什麼，都不再接招，全程報以微笑與沉默。

溫卿也深諳窮寇莫追的道理，一頓飯總算相安無事地吃完。

那盤放了辣椒的椒麻排骨被“不吃辣”的叢容吃了個底朝天，灌了整整一杯水之後，還吐著舌頭到轉喊辣。

溫卿看吐著舌頭的樣子和讓一讓特別像，忍不住笑起來，還逗著腳邊的讓一讓，“吐個舌頭我看看。”

讓一讓立刻出舌頭，溫卿看看讓一讓，看看叢容，笑意更濃了，“還真是像的。”

叢容把臉扭到一邊翻了個白眼，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冷酷律師的模樣。看到溫卿起收拾碗筷，連忙按住他的手，“我來洗吧，蹭了一頓飯，還讓你洗碗不好意思的。”

叢容在廚房洗碗的時候，溫卿在旁邊洗水果、切水果，叢容以為他在做果盤，可他洗好之後又從儲櫃裡拿出一個類似托盤的東西，上電，從冰箱拿出剛才買的酸倒到杯子裡，把洗好的水果放到酸裡，又撒了點幹果碎，最後全部倒到托盤裡。

叢容碗也不洗了，湊過去看，“這是什麼？”

溫卿拿著鏟子把酸鋪開，“沒見過？炒冰機。”

叢容眼睛一亮，“炒酸啊，我一直想吃，但冬天沒有賣的。”

溫卿等了幾秒鐘，酸很快結塊，他又撒了點芝麻上去，“以後買酸不要買帶果粒的，可以買普通的回來自己加水果。”

叢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個字：“哦。”

溫卿慢條斯理地揭穿，“‘哦’的意思就是說‘你說你的我都不會去做’？”

“呃……”叢容輕咳一聲，“我不吃水果。”

“一般來說，說不吃水果的人多半都是懶得洗水果或者懶得去皮。”

叢容瞠目結舌，真是個毒舌的男人！

溫卿把結了塊的酸切塊鏟起來放在小碗裡，遞給叢容，角還勾著一抹笑，“不好意思，病人看多了，借口聽多了，總結出來的。”

叢容看著半空中他著碗的那只手，沒接。

溫卿的手是見的可以稱得上漂亮的手，幹淨修長，指節分明，不似人的清秀細膩，可能是常年拿手刀的緣故，看上去微微有些糙，是那種會讓人覺得安心有力的糙。

覺得自己不能再被食了，溫卿這種打一給個甜棗再打一給個甜棗的行事作風，換作別人早就翻臉了，就因為溫卿給的“甜棗”太對胃口了，才導致每每栽在他手裡。

“不吃？”溫卿把小碗又往眼前遞了遞，“是個吃貨也沒什麼丟人的。食，也。”

不接，他便一直舉著。

食，，這兩樣溫卿都有，所以不得不認栽。

叢容皺了皺眉，接了過來。

溫卿三兩下又炒好一份，彎腰放在讓一讓面前，把炒冰機洗幹淨放起來之後，又接著洗叢容沒洗完的碗筷。

叢容正捧著小碗吃得開心，看到了連忙放下碗阻止，“我來吧！說好我洗的。”

溫卿攔了一下，抬頭很認真地看著，“大部分醫生都有潔癖，你知道吧？”

叢容一臉莫名，“知道。”

溫卿指指碗筷，“別人刷過的碗，有潔癖的人會不舒服，都會自己重新刷一遍，你知道嗎？”

叢容訕訕地放下碗，了手，“好像聽說過……”

溫卿看到乖乖讓到一邊才滿意地笑了一下，“不過不是這個原因。”

叢容一頭霧水，“什麼？”

“你不算別人。”溫卿滴著水的手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把叢容和讓一讓圈在裡面，那滴水因為慣從他指尖低落，甩到了的手背上，叢容低頭去看，那滴水又從的手背劃過，流到了手心。

叢容猛地握拳頭，不知道想要抓住什麼，只覺到手心裡一片膩。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竟然聽懂了，繼而心跳如擂。

第一次沒有因為被和一條狗劃在一起而生氣，低頭看看趴在地上吃酸的讓一讓，那個吃相大概和剛才的自己一模一樣吧。

氣氛忽然變得尷尬，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溫卿恰好洗完了碗，慢條斯理地著手看向叢容。

叢容深吸一口氣，這個人是不知道尷尬為何嗎？不知道慢點洗嗎？！

被溫卿盯得心慌，幹笑著生地轉移了話題：“你也喜歡吃炒酸嗎？”

溫卿揚著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寵，“讓一讓喜歡吃，經常做給它吃。”

“……”叢容端著小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他大概拿當第二寵了吧？

叢容被溫卿半不弄得心慌意，吃完酸便回了家。

和平相了幾天之後，叢容發現和溫卿做鄰居也不是那麼難以接。

偶爾早起會在電梯裡到晨練回來的溫卿，晚起會遇到下夜班回來的溫卿，晚上下班早也會遇到下班回來的溫卿，回來得晚會遇到遛狗的溫卿，偶爾在小區超市也會到購的溫卿，周末出門偶爾會遇上。每次出門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對門，想一下他在不在，或者會不會忽然打開門走出來。

就像正常的鄰居……外加了那麼一丁點難以捉的小心思。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養只需七天，當你習慣了和某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這個人忽然不見了，你的心裡就會恐慌。

叢容好幾天沒見到溫卿了，對門也是一點靜都沒有。也不好直接問鐘禎，索下心裡的好奇。

心裡的好奇還能得住，可被溫卿喂刁了的卻沒那麼好控制了。

到了周末，叢容準備下樓覓食，忽然發現對門竟然開著門，約聽到讓一讓的聲音。

叢容想也沒想便過去敲門，然後輕輕推開門，看到一男一正坐在讓一讓對面給他喂食，看讓一讓的樣子也是認識他們的。

男的清貴有度，的溫婉大氣，靜靜坐在一起異常和諧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