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月亮低垂在城市鱗次節比的城市高樓之上,幾乎撐滿了半邊天空。
一輛暗黑,車上多佈滿鏽跡的環城列車,飛快的在紅月的注視下穿行過了整個城市,而在這列車裡麵,著各服的乘客們有的在看報,有的在昏暗燈下打著瞌睡。
“叮,月亮臺站到了!”
陸辛從瞌睡之中驚醒,提起了袋子,隨著湧的人群,流出了車廂。
他揹著袋子,走過了骯臟而破舊的臺階,滿是報紙的站臺,走到了這座城市的地麵,抬頭看去,周圍霓虹燈的芒,使得這座城市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人群,都有種五六的怪異覺,但無論街道上的多富,這座城市上空的紅月亮,仍代表著這世界的底。
自從三十年前紅月亮事件出現,整個世界便一直是這樣子的。
當然,陸辛並不知道這有什麼不同,他是在紅月亮事件之後出生的,世界一直這樣。
他揹著袋子穿過剛下過雨的小巷子,登上了一棟破舊的老樓,電梯又壞了,於是他隻能走樓梯,慢慢的來到了四樓四零一室之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扇厚門沉重的屋門。
走廊裡靜悄悄的,冷艘艘的,但屋裡卻溫暖,和。
廚房裡,爸爸正在燉,大鐵鍋裡咕嘟嘟冒著熱氣,散發出了人的香。
妹妹正臥在沙發上,抱著零食,看一部很老的畫片,海綿寶寶。
媽媽優雅而得,穿著一件白的羊開襟衫,正站在窗邊跟人打著電話。
“九哥哥你回來啦!”
看到陸辛走了進來,放下被包,妹妹抬起頭來,甜甜笑著打招呼。
“小十七今天在家乖不乖,你想要的小熊我給你買回來了!”
陸辛了的腦袋,將一隻棕的小熊遞給。
“啊,謝謝哥哥,我好喜歡!”
妹妹開心的跳了起來,將小熊抱在了懷裡。
“回來啦?”
媽媽抬頭看了陸辛一眼,笑著點了下頭:“坐下休息一會,很快就要開飯了!”
陸辛點了點頭,坐在了餐桌旁邊。
……
……
桌上已經擺了四副碗筷,還有幾碟青的小菜,米飯盛在了碗裡,已經有些涼了。
但是,一家人都冇有要坐下來吃飯的意思。
媽媽正繼續在電話裡溫的說著:“張姐,其實今天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您不要生氣,當然,我這件灰的羊衫款式確實老舊了點,但是怎麼說它不好看呢?……是的,我就是因為這件事給您打電話的……您當然冇有說出口,可是我知道您心裡這麼想了……”
“冇有冇有,您不要誤會……我隻是想請您道個歉……您不好罵人的,太不文明……”
爸爸剁骨頭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傳來他罵罵咧咧的聲音:“人渣,廢,隨便闖進彆人家裡,該死,都該死……媽的吃這麼多,怎麼剁都剁不完,怎麼煮都煮不乾淨!”
妹妹這時候正開心的盤坐在沙發上,把那隻棕的小熊一點一點的撕開,用兩隻去扯,用那一口雪白細的牙齒去咬,把棕小熊的耳朵咬了下來,眼睛咬了下來,兩隻胳膊,一點一點的扯下來,認真看著胳膊與小熊分開的過程中,出了一種激而滿足的表。
“要等一會再吃飯了!”
媽媽已經放下了電話,溫的說道:“我跟鄰居張姐有了一點誤會,我去跟道個歉!”
說著,順手拿出了屜裡麵的剪刀,優雅的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
……
陸辛靜靜的坐在餐桌旁邊等著。
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紅月亮事件出現伊始,世界有過很長一段混的時間,在那段時間裡,有許許多多的人死去,也就出現了許多像陸辛一樣的孤兒,他們裡麵,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年之後,就消失了,而陸辛能夠被爸爸媽媽收養,有一個溫馨的家,不知多人羨慕。
當然,這個家庭,這些家人,有些時候會有一點點怪。
但這個家庭,在這個破敗而骯臟的小小的衛星城裡,還是很圓滿的。
媽媽很快就回來了,臉上帶著欣的笑容,道:“張姐已經跟我和好了!”
陸辛發現上穿的那件白羊衫領子下麵,多了一塊不起眼的跡,很新鮮。
一家人開始吃飯了。
妹妹仍然抱著那隻小熊,小熊被撕開之後,又了回去。
隻是拚湊的歪歪斜斜,滿滿都是糙的針角,但妹妹比之前還要喜歡。
爸爸坐在了餐桌前,打開了一瓶標簽已經汙損的看不出字跡的白酒,夾一筷子青菜,便一口氣乾掉了一杯。桌上冇有,爸爸喜歡砍骨頭,燉,但從來不讓人吃,也不讓人靠近他的鐵鍋。他上還穿著塑料圍群,上麵濺著汙,有幾隻蒼蠅,在他邊轉來轉去。
外麵有警笛聲接近,嘈雜的人聲不停的傳來,不知在說些什麼。
“啪!”
爸爸忽然用力放下了酒杯,鼓著紅的眼睛看向窗外:“吵吵吵,就他媽知道吵,連頓安穩飯也不讓人吃,廢警視廳,什麼也查不出來,廢街坊,天天就知道看彆人!”
“你彆嚇到孩子!”
媽媽夾起了一青菜,小心吃著,鮮紅的在昏暗的燈下非常刺眼。
陸辛記得冇有塗口紅。
“去他媽的孩子,該死,都該死!”
爸爸更為憤怒,五指的抓著酒瓶,暴起了青筋,罵道:“婊子,你也該死!”
“是的,在你眼裡,所有人都該死,隻有你不該死!”
媽媽笑的優雅從容:“因為你最後要留著收是麼,你喜歡給人收!”
說著,放下了碗筷,溫的笑著,看向了爸爸:“因為那些人活著時,過的都比你好,都比你有本事,所以你特彆不喜歡看到他們活著,你喜歡看著他們再也冇法說話的樣子!”
“閉,閉你知道麼?”
爸爸果然被母親激怒,他猛得摔碎了酒瓶,衝上去掐住了媽媽的脖子。
“咯咯……”
媽媽笑的非常開心,哪怕已經被掐的臉都紫了,笑容還是很優雅:“廢……廢……”
“啪!”
爸爸終於忍不住,開始拳腳相加,撞得餐廳不停晃。
“哇……爸爸不要打媽媽啦……”
妹妹嚇得大哭,抱了小熊,忽然又臉一變,咯咯狂笑:“好玩,好玩,真好玩……”
一邊大笑著,忽然翻跳起,像一隻靈活的蜘蛛,爬到了天花板上,兩隻腳勾住了吊燈,也不知怎樣就固定住了,扭曲著轉過頭來,看著下麵打鬥的樣子,裡叼著那隻玩小熊,兩隻手用力的拍著,口中還嗚咽不停的,像是笑,像是在哭:“太好玩啦……”
爸爸越來越憤怒,像是在不停的擴大,撐破了襯衫,出了青的,長滿了剛黑的脊背,五變得扭曲而碩大,揮舞著拳頭,用力的向著媽媽打了下去,一拳又一拳,而媽媽已經被他打的皮開綻,但是聲音還是那樣的優雅:“真好呢,這無能的狂怒樣子……”
陸辛端著米飯,坐在已經被掀倒的餐桌旁邊,慢慢的吃著碗裡的米粒。
紅月亮事件之後,有個溫馨的家庭很難得呢……
雖然自己的家裡,家人也會有一些小病,有時候也會吵架,打架,但還是家庭呀……
……
……
窗外,正對著陸辛家客廳窗戶的一個房間,被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工作室。
有一個穿休閒西裝的短髮人,正通過一個遠鏡觀察著陸辛的房間。
通過遠鏡的鏡頭,可以看到那個空空的房間裡,陸辛正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飯,明明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裡坐著,但那個房間,卻像是生出了地震一般,桌椅被掀翻,吊燈不停的搖晃,窗戶玻璃上,時不時出現一團白花狀的裂痕,像是有什麼東西打在了上麵。
“第十三號神異變觀察者的念力出現了!”
邊兩位穿著緻工作裝的年青男子一個在飛快的計算,一個在記錄。
“他有被招募的潛質麼?”
“潛在威脅有多大?”
“能力是什麼?”
短髮人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他不像其他的神異變者,前期就會顯出很強的異變形態,比如可以進彆人的夢境,或是無意間釋放神瘟疫等等,他看起來很正常,每天都可以正常的上班上班,甚至可以很好的理工作,但神偶爾會出現紊!”
“聽起來很有潛力,也很好引導!”
在他們後,一個麵容有些威嚴的男子道:“有試過讓造夢師進他夢境做測評麼?”
“有!”
紅西裝的短髮子輕輕點頭,道:“但那個造夢師進他夢境之後,再也冇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