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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姨娘懷了孕，院子裡的下人，倒是沒人敢怠慢。

但連著幾天的時間，蘇老夫人蘇克明沒來，就連他們邊帶話過來的下人都沒有，也沒有賞賜。

以前，六姨娘獨得蘇克明的寵，這麼些天，蘇克明就是不在念瑜苑住，也會過來坐坐，東西更是沒停過，下人份雖然低賤，但心思卻通明的很，看出了端倪，有些對六姨娘就沒之前那麼上心了，懈怠犯懶起來。

蘇梁淺和蘇母到念瑜苑的時候，五姨娘已經看完六姨娘回去了，院子裡，做事的下人，好幾個聚在一起，正在聊天，還有嗑瓜子的。

談論的件，正是蘇梁淺。

“這鄉下來的大小姐真厲害，回來沒多久，就把老夫人哄的團團轉。”

“誰說不是呢？以前夫人多厲害啊，說一不二，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呢？正房夫人，家都沒得管了，也不知這大小姐是怎麼做到的，真是邪乎！”

“還是傾楣小姐好，善良大方，對下人也好，另外那個，看著總讓人覺得怕怕的。”

“一回來就弄的家宅不寧，這是來討債的啊。”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過分，蘇梁淺儼然是回來禍害蘇家的鬼怪了。

蘇老夫人聽的直皺眉，終於有個忙著做事的小丫頭轉發現了蘇梁淺一行人，驚的手中的灑水壺都掉在了地上。

“老——老夫人，小姐。”

吃驚的，聲音結結的，其餘那些膽大說話的下人聽了，齊齊朝著門口的院門口的方向去，見到蘇老夫人，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麵如土。

“將這些個嚼舌，妄議主子的，通通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下來，半條命都沒了，這個年也別想好過了。

信佛講究多的，不單單是蘇老太太，這些人也是一樣，對們來說，除夕和大年初一那天不舒心，未來的一年，也都會不順，一個個跑到蘇老夫人麵前求饒。

蘇老太雖然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還吃齋，卻不是慈悲心腸的，本就不為所。

“大小姐，奴婢錯了。”

“您大人大量，您宰相肚子裡能劃算，您……您，您饒了我們吧！”

“奴婢賤，賤。”

有邊說的，邊就掌自己的。

蘇梁淺雖沒有能撐船的度量，但就幾句這樣背後的議論，還不至於放在心上。

心想著，們說的也沒錯，回來蘇家，就是討債的。

蘇梁淺的目，落在地上跪著的一眾人上，淡淡的，卻給人一種讓人呼吸都凝滯的迫，們不敢再出聲。

沒了這哭著喊著的求饒聲，院子裡一下安靜了許多。

“讓六姨娘在床上躺著，不必出去迎了。”

蘇梁淺先是對沒犯事的小丫頭吩咐了聲。

“你們私下議論我可以，但涉及祖母，不行。以前不是夫人厲害，而是祖母仁慈，為了家裡和睦，不與一個晚輩計較，夫人不思收斂恩，還變本加厲，所以父親和祖母才會罰。”

蘇梁淺一臉正，這一番解釋，完全樹立了蘇老夫人顧全大局的高大形象。

言罷，又看向極是舒心的蘇母，“祖母，若是將們都打二十大板，六姨娘院子裡的事誰來做？肚子裡的弟弟，也沒人照顧，但背後妄議主子，此風不能長，您菩薩心腸，不如從輕發落，將二十大板，改二十掌如何？您就在這裡看著，讓們自己打自己，如何？”

比起二十大板來說，二十耳，確實是從輕發落了。

們求饒，也不是指什麼懲罰都沒有，們心裡也知道不可能，的看著蘇老夫人，等著的答復。

“今日我看在淺姐兒的麵子，就從輕發落，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們背後議論的不好，我就將你們全部都發賣出去！”

蘇老夫人一板一眼，話落，那些下人，就掄起手，自己打自己了。

蘇梁淺，尤其是蘇老夫人在，這兩人親自監督，們自然不敢糊弄。

二十掌，結結實實，打下來，一個個手又痛又麻，更不要說臉了，本就不能見人了，除了疼，本就沒別的覺，但又不知道哪兒疼，哪哪都疼。

若開口求的是傾楣小姐，們肯定不用二十掌這樣重的懲罰。

但這也讓們知道，這從鄉下來的大小姐，不是那麼好得罪的，不是不計較的人呢。

們看著蘇梁淺，今日穿的是的襖，極淡的，若不是在下，都看不出，有點偏白，小臉乾乾凈凈的，看著很乖的那種。

劈裡啪啦的掌聲，還有吃痛的慘烈驚呼，的眉都沒皺一下，也沒有多餘的表，看著就很冷酷，沒有一點同心。

“祖母，我們進去吧。”

直到最後一個人最後一掌打完，蘇梁淺臉上綻著笑靨，攙著蘇母進去。

屋子裡，六姨娘已經知道了蘇老夫人和蘇梁淺前來的訊息，按著意思，沒有出門去迎。

蘇老夫人來，說明在意重視肚子裡的孩子，自是高興的，但因為有蘇梁淺，又擔心害怕。

這邊，復雜的緒還沒平復，外麵就傳來了響聲。

那一聲聲，手打在臉上的聲響，聽的是一顆心是七上八下，心驚跳。

這聲響停了沒一會，就看到蘇梁淺攙著蘇老夫人進了屋，兩人儼然就是親無間的爺孫。

六姨娘知道，蘇老夫人對蘇梁淺不錯，但這其中真正的緣由，也知道些。

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六姨娘心頭更加不安。

之前或許並不怎麼看得起蘇梁淺，但這次的事後——

親眼看著蘇梁淺扭轉局勢，一步步將蕭燕到絕境，以前懼怕蕭燕，而現在，更有些怵蘇梁淺。

步步為營，深不可測。

這樣的人，還得罪了。

六姨娘躺在床上，背靠著床頭，最近這幾日，除了睡覺，幾乎一直就這樣在床上。

這個孩子，寄托了全部的希，比任何人都怕他從自己的流掉了。

掀開被子，想要下床請安，腳還沒著地呢，就被蘇老夫人嗬止住了，“你這是做什麼？是想要害死我孫子嗎？”

在蘇老太太眼裡，六姨娘就是生孩子的工，現在的價值就在於，的肚子裡麵，剛好有蘇克明的種。

蘇老太太的聲音很大，六姨娘不敢再，也不敢坐回床上，就維持著被蘇老夫人嗬斥的姿勢，一隻腳著地，一隻腳在床上。

“扶六姨娘坐舒服點。”

六姨娘怕蘇老夫人，邊的下人自然更加，蘇老夫人沒發話，都不敢。

蘇老夫人看著兩人畏畏的樣子，心裡更來氣，“聾子嗎？聽不到大小姐說的話！”

守在床邊的下人聞言，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著六姨娘躺好。

很快，又有院子裡另外的下人搬來了凳子，放到床邊，蘇老夫人和蘇梁淺坐下，然後又有下人送來茶水糕點，還搬來了小桌子。

“這些東西，都撤了，我和祖母坐坐就走。”

這一次，不待蘇老夫人發話，做事的下人，就依蘇梁淺所言，把茶水糕點撤了，還有放東西的小矮幾。

蘇梁淺鼻子了，似乎是在聞什麼，隨後皺眉。

“你一個農，嫁到我們蘇府給明兒做姨娘，好吃好喝，錦綢緞，那是你和你們家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最大的作用，就是給我們蘇家傳宗接代，你居然還想害死我的孫子，你這就是忘恩負義，不知好歹！”

蘇老夫人看著六姨娘，眉梢眼角，還有說話的口氣，都著厭惡。

六姨娘垂著腦袋，想附和都不敢。

和蕭燕一樣，都討厭蘇母，但兩人又不一樣，在六姨娘眼裡，蘇母再怎麼不是，那也是婆母，隻能孝順討好，不能忤逆，更不能不把放在眼裡。

對蘇母的態度，就是逆來順。

“本來呢，我是不想再看到你的，是淺姐兒，擔心你胡思想，我來，完全是看在我孫子的麵上。”蘇老夫人的姿態，端的極高。

六姨娘一聽是蘇梁淺主提出要來的，就有種很不好的預，心裡墜墜，擔心起來。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看向蘇梁淺，眼睛紅紅的，裡麵都是淚水，想要捉住蘇梁淺的手，但隔的有點遠，夠不著。

“大小姐……”

了聲，眼淚就出來了，“是賤妾錯了，賤妾不該被夫人威脅妥協，這是我的孩子，我和老爺的第一個孩子，我也不想的啊，但蘇府夫人一手遮天，我的家人，又都是小民平民，賤妾沒有辦法啊！”

六姨娘越說，眼淚掉的更兇。

“大小姐，看在賤妾是第一次犯傻的份上，您饒了我，不要和我還有腹中的孩兒計較，我給您當牛做馬。”

六姨娘之前想要孩子，更多的是想鞏固在蘇家的地位，所以當蕭燕給出了足夠的餌，雖然捨不得，還是妥協了。

但是這次的事，一方麵讓六姨娘認識到了蘇克明蘇母對這個孩子的看重，另外，這幾天為了這個孩子，一直躺在床上，雖然孩子尚未型，但日夜這樣在一起，對他訴說心中的話，已經產生了以往沒有的。

這個孩子，想要這個孩子，發自心，不摻雜利益。

怕蘇梁淺報復。

蘇梁淺起，扶住了六姨娘，拍了拍的背，“說什麼給我當牛做馬，隻要六姨娘給我生個弟弟，讓祖母抱上孫子，父親能如願有個自己的兒子，將來再好好照顧父親，那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六姨娘不住道是，心中有些明白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麵，就得到蘇老夫人的歡心了。

這張，揀的全都是老夫人聽的說。

蘇梁淺的一隻手還搭在六姨孃的肩上，扭頭看向老夫人，“六姨娘要生下兒子，將來也能和兄長相互扶持，共同耀蘇家的門楣。祖母，您可不能有了弟弟，就不疼孫了。”

蘇梁淺撒著，有幾分的俏皮。

左一口孫子，右一口孫子，彷彿六姨娘已經生下了兒子，蘇母聽的是心花怒放。

六姨娘看著滿臉笑靨的蘇梁淺，打了個激靈，心頭鬆了下來。

是啊，比起自己來說，大小姐和夫人的仇更大。

六姨娘不傻，都來蘇府一年多了，自然看得出來蕭燕和蘇澤愷的關係不一般，蘇克明對蘇澤愷的栽培，也完全不是對養子會有的。

如果說以前，還隻是猜測，那麼這次蕭燕千方百計想要打掉肚子裡麵孩子的事，幾乎肯定下來，蘇澤愷就是蕭燕和蘇克明的兒子。

六姨娘不知道剛回京城的蘇梁淺和蕭燕有什麼仇怨，但兩人的不死不休，對來說，卻沒什麼壞。

現在懷著孕，但隻能靜養，任憑們鬥的你死我活，也能置事外。

六姨娘覺得，肚子裡麵的孩子，是的福星。

從私心上來說，更希蘇梁淺會贏。

“老夫人大小姐寬仁，賤妾一定會照顧好肚子裡的小爺，將他平安生下來。”

“嗯。”

蘇老夫人點點頭，六姨娘說的這話，還中的意。

“本來，你這樣妄圖戕害子嗣的賤婦，是決計不能留在我們蘇家的，我本來是準備將你打發出去的，但淺姐兒給你求，你若是能給我生個孫子，過往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一筆勾銷。”

蘇老夫人端坐著，彷彿這是天大的恩德。

對六姨娘來說，這確實是，幾乎激涕零。

“六姨娘最近吃睡如何？可有哪兒不舒服？事既已過去了，你便不要再胡思想，祖母寬慈，是不會虧待對蘇家有功的人了。”

蘇梁淺跟著寬了幾句，又將伺候六姨孃的嬤嬤丫鬟都了進來，當著蘇老夫人的麵叮囑了一番。

六姨娘心下好奇，蘇梁淺怎麼會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