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懷疑深夜裡，蕭文煊沉重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站在蕭霖麵前，蕭文煊單膝跪地，給蕭霖請安。

「給王爺請安。」平日的父王已經改口換了王爺。

蕭霖目視他片刻，纔出聲讓他起來。

蕭霖重新坐回椅子裡，盯著蕭文煊的臉，眼裡沒有一溫度。

「你來茳州可有人知道？」

蕭文煊依舊垂著眉目，淡淡地回道：「無人知道。」

「皇上也不知？」

「不知。」

蕭霖拿起手邊已經涼的茶放在邊喝了一口：「半個時辰前，有人闖王府試圖救你出去——你認為會是誰？」

蕭文煊心裡頓時翻湧。他被平王囚在此無影和李鋒不可能不知曉，可他進來一月有餘，無影和李鋒卻沒有半點訊息。

蕭文煊瞭解蕭霖，他定不會留兩人在茳州給他埋下患，說不定無影和李鋒早已遭了他的毒手。這會兒冒死闖府的應該不是他們，那會是誰？

「也許是兒賊。」

蕭文煊神怠倦，彷彿帶不上這把骨頭一般。蕭霖給他吃的葯就是這般，人彷彿被去了氣神，這才一個月，按理再過段時間，蕭文煊就該臥床不起，如果沒有解藥，拖不過三個月，人就沒救了。

蕭霖自然知道蕭文煊如此是因為什麼。他麵無表地用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下吧。」

「你知道我多事？」蕭霖子後仰，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斜睨著蕭文煊。

蕭文煊把瘦高的子蜷在椅子裡。低垂著頭，抬眼著蕭霖，扯了扯角，似笑非笑。

「很多，我知道你在我大婚那日設計毀我名聲害我命並嫁禍給二皇子。我還知道你在京郊暗養私兵，在陵縣大量收購硫磺，被我發現後嫁禍給四皇子。

我更知道你手裡有幾個像丁天承這樣的騙取別人的錢財供你籌謀。還有，你在茳州烏家鎮有一座硝礦，用來做朝廷嚴令止的黑火藥。」

蕭文煊說這番話時，蕭霖眼底風雲變幻，手裡的茶杯差點被他碎。盯著蕭文煊的臉，蕭霖從骨頭裡著殺氣。

他知道蕭文煊在查他，可他沒想到蕭文煊竟然知道這麼多。蕭霖等他說完，從椅子上站起，圍著蕭文煊行走一圈後，低聲喝問：「你把這些都告訴皇上了？」

蕭文煊又重新垂下頭，緩慢卻清晰地說：「你是我父王，即便我知道你做了這些大逆不道的事，即便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但我還是想盡微薄之力勸說父王迷途知返。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來了。不想，父王卻骨剝筋地讓我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

蕭文煊說完，眼底淚閃閃，漆黑的眼眸中有哀傷流。

蕭霖背過軀，袖手而立，兩個人的書房，陷了窒息般的寂靜。

許久，蕭霖才轉過，開口時嗓音沙啞。

「我這一生隻你娘一人，可我得了的人卻不得的心。為了我放棄了皇位，放棄了大明江山，在這荒涼的西北一呆就是二十幾年，到頭來卻……你不要怪我狠心。」

蕭霖有些難自，到底是在邊養了七八年的，也了他那麼多年的父王。

「我不怪任何人，隻怪我不該出現在這世上。」

蕭文煊的聲音越來越低，窩在椅子裡彷彿要睡過去一般。

蕭霖走到門前喚來下人，把蕭文煊帶了回去。

蕭文煊開門進屋，蘇慕靈蹭的從床上竄下，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一雙大眼張地在他臉上上上下打量。

「你沒事吧？怎麼去了這麼半天？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蕭文煊知道擔心自己，關好門，上門栓，下大氅和外袍一彎腰把蘇慕靈打橫抱起，坐在窗下一張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完全和剛纔在平王麵前茍延殘的模樣判若兩人。

燈影下，摟抱著，蕭文煊細瞧的眉眼和臉。記憶裡的是鵝蛋臉，嫣紅。現在的瘦了，食指刮刮臉，全無。

「放心，沒事。」

「那怎麼去了這麼久？」

蘇慕靈不信，在房裡等他的這時間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設想了一遍，甚至想到如果平王謀害了他該如何替他報仇。

「有兩個賊人闖王府，平王想確認是不是我帶來的。」

蕭文煊眼漆黑髮亮，浸過水似的，瞅著。

「無影和李鋒？是他們？」蘇慕靈麵喜。

「應該不是，我到這裡已經一月多，他們不會等了這麼久才來。」

蕭文煊非常瞭解自己的手下。如果無影和李鋒無恙，自己被扣在王府，當天他們就會有行，不會等到現在。

不是無影和李鋒那……蘇慕靈瞪大了眼睛：陳升？布魯？

蕭文煊看明白了的表也有些驚訝：「陳升？」

蘇慕靈點點頭。「很有可能。」

蘇慕靈到這裡已經一整天了，卻沒有如約送信給陳升，他一定等不及來王府刺探的訊息。

「平王說抓到沒有？」蘇慕靈一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很是擔憂。

「應該還沒有。」如果抓到，平王不會問他。

蘇慕靈鬆了口氣，沒抓到就好。他們定是知道了自己被困想來營救，隻可惜沒有辦法傳信出去。

「對了，那個布魯是怎麼回事？」蕭文煊桃花眼微瞇，指節分明的手指輕點鼻尖，一副要和算賬的架勢。

蘇慕靈委屈，手抓住他的手指放在裡咬了一下，杏花大眼如訴如泣：「我還冤呢，無端的就被他纏住，甩都甩不掉。」

當初蕭文煊從狄國回到鬆江去見蘇慕靈，蘇浩然曾提起布魯幾句，當時蕭文煊正陷蘇慕靈失蹤的悲痛中，沒有計較這些。

可如今蘇慕靈大難不死又回來了，那個布魯又了一個問題。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現在已經是我的王妃了，以後布魯再纏著你，我會對他不客氣。」蕭文煊開始宣示主權。

蘇慕靈笑他稚的可，手在他臉上挲著，「你是用什麼法子讓皇上答應下旨封我為妃的？」這是一直困擾著的問題。

蕭文煊遲遲不向求婚，還說等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帶離開，聰慧機敏的蘇慕靈早就猜到是皇上那裡不點頭。

可出海回來家裡多了皇上的聖旨，追封為平王妃，不用說一定是蕭文煊所為。讓一個死去的人占著王妃頭銜，蕭文煊是用了什麼法子辦到的？

蕭文煊笑了，眉目舒朗，桃花眼含春，他把蘇慕靈放在他臉上的手拿到邊，一手指一手指親起來。

「很簡單，絕食。」

「絕食？皇上吃這套？」

「當時的我和死了差不多，皇上許是心中不忍吧。」

自從知道自己的世，蕭文煊想起和皇上相的點點滴滴，蕭文煊才明白為什麼皇上待他如兒子一般。

他敢用絕食威脅皇上，本就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皇上不但沒有懲治他，反倒滿足了他的要求，如果不是親生父母，誰會如此縱容他？

蘇慕靈讓他親得手指，想回來，又被他抓回，幾次較量後，他鬆開了的手，低下頭含住的。

他的在畔流連，親著親著，蕭文煊忽然停下，蘇慕靈的臉一點點紅了，人也不再吭聲。

之前他們曾那樣黏膩，也沒有這樣子……又或許是當時就有這樣子，沒留心。可現在，很明顯地知道，抱著的男人有了反應。

深更半夜，兩人穿著裡依偎在一把太師椅上。

蘇慕靈下去也不是，坐著也不是。說話也不是，裝傻也不是。

他曉得覺察了，低著聲，上耳說：「眼下子還不行，做不得什麼，抱一會就會好。」

蕭文煊講幾句話又心不在焉地的手，指腹過手背上雪白的，眼裡有風流的神氣。定一定神，發現他依舊生龍活虎。

蕭文煊佯裝鎮定，抱起來到床前，把放在床上後，又往炭爐裡添了幾塊銀炭，這才也回到床上。

天已微明，蘇慕靈一夜未睡掩打了個哈欠。

蕭文煊放下幔帳把摟在懷裡，兩個人的子著，他的著頭上秀髮，把臉埋在他前，聽著他的心跳，疲憊的兩個人很快就睡著了。

一個時辰後，金珠敲門：「郡王爺，該吃早飯了。」

門裡，蘇慕靈沒打采地命他：「過一個時辰再送。」

金珠聽了，把飯又原樣端出去。昨夜鬧賊，蕭文煊又被王爺半夜走，現在補覺沒人懷疑。

此時的蕭文煊正在床上打坐運功。

蘇慕靈著杏紅裡，釦鬆鬆係著，出寸許月白，長發如瀑披在肩上，正在紫檀木書桌前寫著蠅頭小楷。

一個時辰後，蘇慕靈把寫好的字收起來。洗了手，來到床邊。

蕭文煊也慢慢睜開眼，上衫盡數，一雙桃花眼卻雙瞳剪水格外清亮迷人。

「你先躺下，我人進來。」蕭文煊輕蘇慕靈臉龐，站起。

經過兩天的排毒，他的毒氣已經去了大半。之前的孱弱無力的子也恢復了力氣，他現在要做的是在別人麵前依然裝作病魔纏，痛苦不堪的樣子，不讓平王對自己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