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子念完解法後，又用白話重新解釋了一遍，薑翎一對照便知自己沒有理解錯。

但對於能不能解出以後的題，薑翎並沒有多大把握。

畢竟題麵是文言文，萬一自己哪一個字理解錯誤，那就“差以毫厘謬以千裏”了。

能不能解答正確，還得試過才知道。

好在數課並不缺乏實踐的機會，似乎不管在哪個時代，“刷題”都是數學的特征之一。

很快，張夫子又念了一題，念完後道：“這道題給你們一刻鍾時間，解答不出來的，或是答案錯誤的，罰抄《九章算》廣篇一遍，明日數課時。”

廣篇共有二十四道題，題麵加答案一起，說也有數千字之多，哪怕隻抄寫一遍也夠嗆的。

關鍵是明天就得，那豈不是要抄到很晚？

薑翎不敢輕忽，上還背著二十篇書法作業呢，若再背上數學作業，怕是要寫到天亮去了。

抬頭了沈雲菲一眼，見眉頭鎖、抿著正在擺弄著一堆小木兒。

薑翎知道，那木兒名算籌，是算盤的老祖宗，用來輔助計算的，桌上也有一捆。

但知道是一回事，會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個不用裝，是真不會。

好在時學過珠心算，雖久不練習，生疏了，但計算這種四位數以的加減乘除還是沒問題的。

迅速而仔細地從題麵提取出有效數字，將其換算分母相同的整數，腦海中的算盤珠撥得劈裏啪啦作響，片刻後便得出了答案。

薑翎把答案寫在紙上，然後又看了沈雲菲一眼：三表妹還在玩木兒呢。

從張夫子念完題麵到得出答案，最多隻用了三分鍾，還有十來分鍾，就這麽幹坐著可不好，薑翎把題目重新計算一遍發現沒有任何偏差後，便索鋪開描紅紙，開始做起書課的家庭作業來。

等都寫滿三篇描紅紙了，張先生才敲著案幾道：“時間到，解出答案的舉手。”

薑翎便坐得端端正正地舉起了右手。

這覺，像極了兒園掙表現想得小紅花的小朋友。

張夫子環視一周，十九名學生倒有十七名都舉了手，隻有兩人沒答出來，他臉上的表舒緩了一些，但當他看到薑翎也舉著手時，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

“玉郡主，說出你的答案。”

薑翎應道：“回張先生，答案是一百一十步，二百二十八分步之七十一。”

竟然是對的！

張夫子頓時詫異了，不過他依舊不置可否，又指了其他人來說答案。

跟薑翎的答案一致的學生有十一人，其中包括沈雲菲和懷玉還有二皇子等人，但不包括嚴二姑娘嚴惜春。

等所有人都說完答案後，張夫子才道：“同玉郡主答案一致的，便是答對了，其餘七人，記得回去後抄寫《九章算》。”

他頓了頓，看向薑翎後，皺眉道：“嚴二姑娘想說什麽？”

薑翎轉回頭朝嚴惜春看過去，見正放下剛才舉著的手，見薑翎看過來，便恨恨地瞪了一眼，大聲道：“張先生，我懷疑玉郡主舞弊，剛才都沒用算籌，而且我還看見看沈三姑娘！”

張夫子也聽說過關於薑翎的許多傳聞，心底裏也認為是個不學無的刁蠻郡主，先前見舉手，且拿出了正確答案，他心裏也是存了疑的。

不過為夫子，無憑無據的懷疑學生，無疑會打消學生們的積極，不符合為師之道。

他本打算再次出題的時候便離席觀察一番，沒想到被嚴二姑娘提前喊了出來。

既然如此，不如就將此事攤到明麵上來吧。

“玉郡主，你怎麽說？”張夫子看了薑翎一眼，神莫名，看不出他是何態度。

薑翎側而坐，轉頭看向嚴惜春，笑問：“回張先生，這純屬無稽之談。敢問嚴二姑娘，你坐在我的正背後，是怎麽看見我沒用算籌的？”

嚴惜春臉微微一紅，眼睛往別飄了一下，旋即一臉正氣地道：“我就是看見了，天網恢恢疏而不，你別想抵賴。”

其實並沒看見薑翎到底有沒有用算籌，但一直盯著薑翎的背影呢，寫字和用算籌計算，姿勢明顯不一樣，發現薑翎一直在筆疾書，便忍不住觀察，然後便得出了“玉郡主不會用算籌”的結論。

毫無疑問，這個結論是正確的。

薑翎略略頷首道：“好吧，不講理就是最大的道理，你既然非說看見了，那就是吧，我是沒用算籌，也的確看了三表妹一眼，但舞弊，我沒有，你誣賴我，你這是毀謗！”

嚴惜春反相譏：“你也承認了，你不會用算籌，那請問你是怎麽得出正確答案的？別告訴我你是心算出來的，這不是舞弊是什麽？”

薑翎睜大了眼睛，勾笑道：“對啊，我就是心算出來的。”

“你會心算？嗬嗬，誰不知道玉郡主從小在市井長大，是由宮教養長大的，是誰教你心算的？難道是那位宮？”

嚴惜春知道玉郡主最恨人提及的長經曆，一說這個，就會暴跳如雷。

但偏偏就是要提，就是要讓在大庭廣眾之下暴本。

可惜玉郡主已經換了人，薑翎才不會“無能狂怒”呢，有的是本事懟到人懷疑人生。

“嚴二姑娘這話說得，莫非市井長大的人就不配有腦子？莫非市井長大的人就必須是蠢貨？所以，市井長大的本郡主，就不能會心算了？”

薑翎不僅沒有暴跳如雷，反而笑嘻嘻的，直接把嚴惜春的針對嘲諷轉換了地圖嘲諷。

要知道曆朝曆代，寒門和世家之間都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當寒門學子寒窗苦讀、謀求一條青雲之路時，世家子弟卻一出生就躺在那條路上。

何其不公？

沾到這種敏問題的邊，稍不注意就容易遭到寒門子弟攻訐。

而且，在沈氏族學裏，出寒門的夫子有不，張夫子便是其中之一。

就連朝堂上，也有不員是市井出。

嚴惜春也知道這仇恨拉不得，當即變了臉，反駁道：“我隻是在說你而已，還請郡主不要攀扯旁人，你若真會心算，自證清白就是了，不必給我扣那麽大的罪名，我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