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害者陳燦爛的死亡現場，與前兩起案件，如出一轍。

中午時分，心臟中槍，一槍斃命。當時這位富家剛剛起牀，沒走幾步，就迎來了死神。

……

黑盾組辦公室。

韓沉、白錦曦、嘮叨、冷麪，每人手裡夾著支菸，一下接一下地著，同時翻看著案發現場的資料。小篆用力嚼著口香糖，同樣神肅穆。

“三名害者沒有任何集，沒有出現在任何同一事件裡。”韓沉放下資料，眼睛環顧一週，“只有一種方式，將他們與t聯繫在一起——”

錦曦接口：“網絡。”

嘮叨疑道：“可是除了陳燦爛的事網上鬧得很兇，前兩名害者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市民。t是從哪裡知道他們揹負了人命呢？”

韓沉吸了口煙，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們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其他人都是一靜。

“周家的人！還有鄭志的弟弟鄭達！”小篆驚訝出聲，“難道是他們告訴了t？可是他們怎麼會認識t？”

韓沉眼睛著景平靜的窗外：“請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

首先被帶回來的，是周家三人。

按照錦曦的囑意，他們三人被分開訊問。果然不出所料，周父和周母，對於所謂“t”的存在，一頭霧水。就如同之前他們聽說陳西賢的死訊那樣震驚。

錦曦端著兩杯咖啡，走周家小兒、周思琳所在的訊問室。

早前見面，就覺得這孩神態有點不對。現在想來，十九歲的，當然比父母更悉網絡，更有可能與t結識、並且告訴他亡姐的事。

畢竟年紀小，周思琳看起來很張，接過咖啡後，手指不停在杯子邊緣。但張的神中，又帶著幾分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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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問：“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這問題顯然令措手不及，呆了呆答：“誰？你說誰？”

“t。”

周思琳沉默幾秒鐘：“我不知道，不認識。”

錦曦放下咖啡，往前，目專注地盯著：“思琳，現在，這個t的人，正拿著一把狙擊槍，狙殺這個城市裡的人。他已經殺了三個人，包括陳西賢。也許你覺得陳西賢死有餘辜，但是你知道嗎？t曾經是職業殺手，而他現在心理狀況很可能已經不正常。換句話說，他現在殺的也許是有罪之人，可繼續放縱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對普通人大開殺戒？”

周思琳咬著下脣不說話。

“我知道你激他，想要保護他。”錦曦慢慢地說，“但現在你說出來，其實是幫他。在他犯下更多錯誤之前。你也不想t最終爲失控的連環殺手，被所有人鄙視痛恨吧？”

——

據周思琳提供的線索，小篆和錦曦立刻登錄了嵐市最大的城市論壇：長江白鶴bbs。

而在警方盤問下，一直守口如瓶的鄭達，終於也不堪力，承認是在這個bbs，與t談過。

沒費多功夫，小篆就從bbs裡找到了當日，周思琳和鄭達分別發的帖子。

原來，跟其他知名論壇一樣，長江白鶴bbs，也經常有人將現實中求助無門的冤屈和不平事，發佈到網上，獲得輿論關注和幫助。只是現在這種“冤”的帖子，實在太多。網友大概也麻木了。所以除了數熱門的話題，其他很多帖子都無人問津。甚至還會遭到網友嘲笑。

周思琳和鄭達，就是這樣的例子。

周思琳在主裡，痛訴了陳西賢對亡姐的種種，並且直接寫到：姐姐那天被****回到家中後，曾告訴，在巷子裡看到外面有個人影，覺得很像陳西賢。姐姐太傷心絕，這件事也不讓告訴父母。現在姐姐車禍死了，又沒有當日證據，想找陳西賢報仇都不能夠，懇請廣大網友聲討這個喪盡天良的吸毒者。

帖子的回覆數只有一百多條，大部分是支持和安的，但也有些恥笑和咒罵。說姐姐太蠢，說編故事騙關注。甚至還有人回覆說：妹妹，上照片啊，不上照片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t的回覆，是在80多樓出現的，回帖id就是“t”，周思琳的id是“飛翔的孤鳥”。

“t：你說的是真的？

飛翔的孤鳥：如果我說半句假話，就讓我死無葬之地！

t：我明白了。”

周思琳發帖是在三個月前的某一天，大概過了四五天，t又來回了。

“t：他會到懲罰。

飛翔的孤鳥：你是誰？”

t卻一直沒有再回復。

查閱鄭達發的帖子，兩人對話過程也極爲相似。

“t：你說的是真的？

達人達己：我拿命發誓！那是我親孃！房子、拆遷款我都不在乎，我一分錢不要，我媽不能這麼死！

t：好。

……

t：他會到懲罰。

達人達己：什麼意思？

達人達己：人呢？”

——

不出所料，第三名死者陳燦爛的事，也被網友捅到了這個論壇上。不過這件事網絡關注度很高，回帖數也很多，但並沒有看到t的回覆。

小篆立刻搜索了該論壇過去所有的帖子，結果是令人震撼的——過去一年裡，t回覆過的帖子，一共有13個。

黑盾組辦公室裡，衆人神肅穆。

“所以……”嘮叨開口，“明天開始，我們需要保護的對象，是13個？”

小篆翻了翻資料，答：“不，是9個，其中有4個人，在過去一年裡已經死了，或者被判刑獄了。”

嘮叨輕聲說：“其實這哥們兒，也是在爲民除害啊。唉！”

其他四人全看著他，沒出聲。

韓沉熄菸頭，站起來：“我去找局長，立刻全市佈防。”

——

傍晚六點。

距離陳燦爛死亡已經過去6小時，距離t狙殺下一個人，還有18小時。

錦曦一疲憊，推開辦公室的門。剛從西城區警局回來，配合他們對轄區裡的2個“目標”進行保護和佈防。

9個可能目標，這個工作量是巨大的。既要對他們進行24小時保護，又要不聲地在周邊高樓佈防、守株待兔，這樣才能在t明天出現時，將他一舉抓獲。

不過，能將範圍小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巨大的突破了。彷彿離破案只有一步之遙。

嘮叨他們都去其他區佈防了，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錦曦摘下帽子，原地坐了一會兒，起，推開旁邊會議室的門。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裡面還有個人。

韓沉雙手兜裡，站在白板前，轉頭看向。

“西城布好了？”

“嗯。”錦曦走到他邊，雙手一撐，坐上桌子，跟他一起看著白板。

白板左邊，著全市地圖。上面已經用紅筆，標出了9名可能目標，明天中午12點會在的位置。還標出了前三名害者的遇害地點。白板右邊，則著他們的照片。

錦曦：“你想進一步小目標範圍？”

韓沉也往桌子上一靠，低頭點了菸：“嗯。”

“那有什麼發現？”

韓沉含著煙，左手將右手的袖挽起來，再從桌上拿起支筆。細細長長一支筆被他握在手裡，越發顯得他的手修長漂亮。而他眉目專注地盯著地圖，側臉廓顯得愈發鮮明。

錦曦的目就這麼不自覺被吸引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目移到地圖上。

他在前三名害者的地點附近，畫了三個圈。

“這些地方已經發生了命案，我們肯定會嚴格佈防，警力巡邏也會更嚴。所以他不會再選擇這周圍的目標。”他說。

錦曦循著他的筆鋒去，除了三名死者，還有兩個目標，被圈了進來。

點頭：“所以這兩個人，明天被選中的機率不大。”

那還剩下7個。

韓沉卻吸了口煙，側頭看著：“犯罪心理專家，有什麼意見？”

他這話說得輕慢平緩，錦曦也不知道他是按照慣例微諷呢，還是就這麼一說。想了想，走他手裡的筆，站到白板前，從那堆照片裡，圈出了兩個人。

“第一個鄭志，不孝、罔顧親、弒母；第二個陳西賢，對不忠，毀掉了自己的友。”擡頭盯著照片，“你看，剩下這7個，1個是被人指責待兒、間接導致兒被拐失蹤；1個是丈夫外遇，妻子難產、神力大導致母子雙亡；還有1個，上班時間玩忽職守，導致同事事故死亡。但因爲他是企業領導的兒子，後來讓人頂了罪。這個、這個……”又點了兩張照片：“也是類似。這5個人，都跟家庭、責任有關，跟前三名死者，有些類似。”

“但是剩下這兩個人……”指著自己圈出來的照片，“第一個，中學副校長，盛傳他過去在下面縣裡任職時，猥過一名年輕學生，但是當事人後來意外落水，這件事就不了了之。而他因爲教學業績突出，還調到本市了。爲教師，卻沒有師德。”

韓沉著煙，靜靜地聽分析。

“還有這個，一家小商務公司老總。據說過去經常參加暴力拆遷，也間接鬧出過人命。爲了經濟利益，不擇手段。只是時間久遠，沒有直接證據。”慢慢地說，“‘懲罰’，本就帶著‘警示’的意味。對於t來說，他不可能殺完世界上所有這樣的人，也不能完全確保把全部目標都殺。所以，如果我是他，我就會先殺更有典型的人。”

兩人都安靜下來。

錦曦說得有點口乾，眼睛看著白板，手就去端茶杯。

誰知手指剛到杯壁，就覺到幾溫涼的手指，覆在自己手背上。

心裡倏地一抖，轉頭去。

韓沉也側頭看著，臉平靜，眼睛深黑如墨。

原來是兩人同時手去端中間的那杯茶，手就覆在了一起。

錦曦笑笑，先他一步把茶杯端起來，而手背也不可避免地從他掌心過。

“想喝自己去倒……”話音未落，忽然反應過來，看著手裡的紙杯。剛纔進來的時候，好像沒有倒茶。

一愣神的功夫，韓沉的手已經過來，把紙杯從手裡拿走。

“想喝自己倒。”他將的話原樣奉還給。

“等會兒！”跳下桌子，手就去搶。誰知韓沉一把抓住的手腕，另一隻手舉起杯子就要喝。

這人！又故意欺負吧？錦曦哭笑不得，另一隻手還在掙扎去夠杯子：“這杯茶我剛纔……”

結果他手往前飛快一抓，居然使出了擒拿格鬥裡的招式，一隻手就把兩隻手腕都給扣住了。錦曦本就跟他站得近，這麼拉扯之下，整個人幾乎都在他懷裡。而他彷彿毫未覺，神淡然地擡頭，慢慢把茶給喝了。

錦曦被他抓著雙手，心突突地跳，想掙又掙不。他將空紙杯往桌上一丟，這才鬆開的手腕，彷彿剛纔只是同事間再正常不過的一次玩笑，他出菸含在裡，什麼也沒說，走了。

錦曦一個人站在會議室裡，了剛纔被他住的手腕。居然還有點疼。

原本剛來嵐市時，對著他，的確是有些心猿意馬。結果一進黑盾組，就來了連環狙擊大案，忙得昏天暗地，心裡那點細碎的念頭，也丟到了九霄雲外。跟他更多是思維上的撞和欣賞，不會像一開始那麼心漣漪，但時時刻刻都在變得更悉、更默契。這種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