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時分。
一座住宅樓的頂層。
男人坐在一張簡單的木桌上,低頭著煙。
面前,是一面牆。牆上什麼裝飾都沒有,只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圖片、報紙剪接,還有打印出來的長江白鶴論壇的帖子容。
而他的左手邊,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玻璃上寫著一排數字:1、2、3……一直到7。
而其中數字1至5,全都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叉——“x”。只剩6和7,而這兩個數字,又寫得比其他數字要更大一些。
男人低頭狠幾口,將菸頭裝進一個小封袋裡,丟進腳邊的垃圾袋。然後戴上得彷彿皮一樣的手套,跳下桌子,將牆上所有的東西一掃而下,全部裝進垃圾袋裡。
牆上變得空空如也。他又轉,用巾將玻璃窗上的字跡得乾乾淨淨。
最後,他沉默地環顧一週,背起一個小提琴形狀的長木盒,又提起裝滿他生活痕跡的垃圾袋,推門走了出去。
——
上午八點。
錦曦走進辦公室,就見冷麪站在嘮叨的桌前,拿著個保溫桶,正在給他倒東西,飄來點香味。
湊過去:“什麼好東西?”
嘮叨搶答:“醒酒湯!想不到啊想不到,冷麪居然大清早起來給咱們熬了醒酒湯!太賢惠了冷麪,你居然還有這一面。”
冷麪沒搭理他的玩笑,連眉都沒擡一下,只看著錦曦:“要麼?”
錦曦:“要要要當然要!”立馬把自己杯子呈上,一邊看著他倒,一邊嘆:“想不到除了徐司白,我還能遇到第二個會下廚的男人!冷麪,魅力值表啊!”
相隔不遠的桌後的韓沉,擡頭看了一眼。
這時周小篆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個大紙袋,帶著濃郁的香味。
這幾個都還沒吃早飯呢,全扭頭看過去。
小篆獻寶似的把紙袋在他們面前一晃:“早就聽說省局食堂的早點裡,數牛餅最好吃。今天我排了半小時隊,終於在最後一鍋裡搶到五個!”
“哇!”錦曦和嘮叨一起捧場地歡呼。
他將包好的牛餅一個個拿出來,先給了韓沉一個,再分發給大家。
頃刻間,黑盾組辦公室裡洋溢著牛的芬芳。
錦曦雙手著餅,一口又一口,吃得不亦樂乎。擡頭去,大家都跟一個吃相。只除了韓沉。他靠在椅子裡,就這麼坐著,也顯得高長。一隻手拿著餅,另一隻手還在作鼠標,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不急不緩地咀嚼著。
連吃東西的樣子都這麼帥。這一點,錦曦早有知。氣質這種東西,還真是渾然天的。
吃完之後,嘮叨又掏出瓶木糖醇口香糖,丟給大家。小篆忍不住低聲嘆:“小白,你覺不覺得現在……我們這個團隊的氣氛實在是太好了?”
他和白錦曦以前就是個牢固的小團,經常在大庭廣衆下說悄悄話。此時錦曦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口:“是啊,相親相得都有點麻了。”
他倆聲音不大不小,嘮叨撲哧笑了,冷麪和韓沉也同時莞爾。
今天是週六,警局大院裡顯得有些冷清。錦曦剛打開電腦,手機響了。
說曹曹就到,竟然是好些天沒聯絡過的徐司白。
錦曦接起就笑了:“你還真是不經提。一提你,你電話就來了。”
許是習慣使然,跟徐司白講話時,語氣總會溫幾分,所以更顯絡。嘮叨和小篆都擡頭看了看。
韓沉和冷麪則沒什麼反應。
電話那頭的徐司白,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潤:“是嗎?你提我什麼了?”
錦曦笑笑:“說你會做飯囉。怎麼,有事?”
“沒事。知道了連環槍擊案,打電話來問問你。”他似乎在開車,周圍有約的喇叭聲、引擎聲,“還好嗎?是不是特別忙?”
“嗯。是忙的。”錦曦一隻手握著電話,另一隻手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不過還好。恕我不能案進展。”
那頭的徐司白也笑了:“我不關心案進展。那你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頓了頓說:“你這麼忙,過些天有時間,我過來看你。”
錦曦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哥們兒我請你吃嵐市特。早點來啊!哦,也別太早,至等我們破了這個案子再來。”
他又笑了笑:“知道。我掛了。”
放下電話,錦曦哼著歌,手指又在桌上胡敲了幾下,這才繼續盯著電腦。嘮叨卻賊兮兮地湊過來:“白妹,你跟那個法醫講話也太溫了吧?完全是對法醫哥哥如同春天般溫暖,對我們這些革命同事卻如同秋風掃落葉般彪悍啊!”
錦曦了張紙巾丟在他上:“去你的!我跟他多年的了。”小篆偏偏還要:“那你就不知道了,小白跟徐法醫講話,一直都這麼溫!”
錦曦剛要反駁,就聽到一道低沉輕慢的嗓音,突然響起:“聊得不錯?要不要我去買包瓜子?”
三人擡頭,就見韓沉一隻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隻手扣在桌上,側臉很淡漠,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
嘮叨和小篆立馬識趣地回自己椅子坐下。
錦曦咬了咬下脣,低頭也開始工作。
上午十點,韓沉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管部門領導打來的:“韓沉!我們找到t的車了!目前正在追蹤!你們可以立刻派警力,實施抓捕!”
——
五分鐘後。
省局信息技科監控室。
管部門傳來的,無疑是個炸的好消息。韓沉早前做出的連環推理,終於獲得了驗證和實效。
局領導、秦文瀧,以及黑盾組衆人,全都站在it人員後,看著管部門傳來的公路實時監控畫面。
因爲發現t的地點離省局較遠,他們現在開車過去已經來不及。所以秦文瀧立刻調了區分局的幹警和一隊特警,前往圍捕。
第一則畫面,是30分鐘前的,某條高架橋的車流路面。管部門正通過通訊設備向刑警們解釋:“大約半小時前,我們在北三環外的長高架橋,發現了嫌疑車輛。”
衆人看著畫面中的那輛黑世嘉,都是神一振。
這時通訊那頭,管部門領導開口:“那個……按照之前黑盾組給我們的搜索計劃,那個時間、空間叉重疊法哈,可以確定,就是這輛車,在三次槍擊案前後,出現在可疑路段。而且中間,他更換過一次車牌,也是假的。但是我們的技人員,據車輛外形、細觀判斷,肯定是同一輛車。”
小篆小聲問白錦曦:“你覺得是他嗎?”
錦曦輕聲答:“是。”
時間、地點、車型、兩個假車牌……不可能有別人。
“他現在在哪兒?”秦文瀧開口。
管部門負責人答:“發現嫌疑車輛後,我們立刻進行追蹤。不過,他下了長橋後,就失去了蹤跡。因爲那附近有幾條小路,並沒有攝像頭。不過沒關係,我們的人正在集蒐集他可能的去的方向,無論他從哪個口出來,都逃不過我們警的法眼……啊,什麼?找到了!太好了!立刻鎖定畫面!秦隊,讓你的人馬上上!”
傳輸過來的畫面陡然一轉,換了居民區的一條不太寬闊的公路。黑白監控畫面裡,正沿著車流勻速行駛那輛,不正是t的世嘉?
秦文瀧立馬抓起手機:“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t的位置馬上發送給你們!t有重火力武,一旦離開人羣,立刻實施抓捕!一定要注意安全!”
黑盾組衆人全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而韓沉站在最前面,眼眸烏黑沉湛,出淺淺的笑意。
這笑容,令錦曦都期待和激起來。
這無疑是一場令t始料未及的追捕。因爲當他行駛到一條較爲偏僻的公路上,前後方都出現了警車時,他才驟然加速、轉向,直接將車開進了一條狹窄的土路,兩旁全是荷塘和雜草,看起來十分兇險。警車們隨其後,猛然轉向,追了上去。
監控畫面到這裡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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