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羅素要向母親請安，錦朝早早地去了母親那裡。

羅素作爲新婦，穿了湖藍杭綢褙子，湘妃月華，耳邊綴著小小的珍珠，鬢上用了蓮花紋的銀鬢花，算是簡單又大方。

三位姨娘也早等候在母親那裡，羅素向母親行了禮擡起頭，那張臉一出來，三個姨娘都變了臉。

錦朝角帶著淡笑，啜了一口茶。估計誰也沒有想到，會找一個和雲姨娘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回來。

宋姨娘卻是最先笑起來的：“新妹妹長得如花似玉，我看了都覺得心裡喜歡。”

紀氏讓羅素走進，拉著的手聲問：“昨晚……禮可全了？”

羅素白皙的臉蛋染上幾分，站在旁側的徐媽媽笑著答道：“喜帕驗紅了。”

宋姨娘咬了咬下脣，便是修煉得如何通，自己心的人與另一妙齡子圓房，那也是十分不好的。

紀氏就吩咐徐媽媽：“不用湯藥，咱們的羅姨娘，說不定會給府裡面添丁呢。”

又讓墨玉拿自己準備的見面禮來，是一對嵌黃碧璽的雲雙龍福壽金鬢花。母親出手一向大方，也不缺這些東西。羅素謝了母親接過東西，幾位姨娘又依次給了禮，宋姨娘給一支銀鎏金滿冠，杜姨娘給了瑪瑙佛手形金簪，郭姨娘卻只給了一對玉葫蘆耳墜。

錦朝看了郭姨娘一眼，神不卑不，也沒覺得自己給的禮太薄。

徐媽媽端了錦杌來給各位姨娘坐，宋姨娘和羅素笑著說話：“我看妹妹覺得眼，和我們原先的一位雲姨娘長得相似呢，覺得分外親切。”

羅素聲音又輕又：“我母親是原先雲姨娘的姐姐，我要喚一聲小姨母的。”

宋姨娘便看了一眼在旁坐著一直沒說話的錦朝：“難怪我們大小姐有把握要老爺納妾呢。”

喲，說到上來了。

錦朝放下茶盞，不不慢地道：“宋姨娘這話有偏頗，人是父親首肯的，我只是幫著選罷了。”

紀氏淡淡地道：“宋姨娘，你這話可得管住了，別說出去害了錦朝的名聲。”

宋姨娘角微，顧錦朝那名聲還用得著自己再敗壞嗎……面上只能歉意地道：“是妾錯了，這話說得不妥當。”

杜姨娘笑瞇瞇的，眼角的魚尾紋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了新妹妹，宋姨娘是高興的……”

錦朝便看了一眼。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錦朝讓清桐院的婆子小丫頭把清桐院收拾了一遍，原先一些奢侈的裝飾就不要了，由白玉和翠玉嵌的百鳥錦屏也換了畫水墨山水的大理石圍屏。屋子裡去除一些金飾，看著爽朗許多，又加了淡青花瓠、白細口瓷瓶，放著從暖房摘來的花。

錦朝又想在院子裡搭一架葡萄藤，請了外院的花匠來架好木架，親自選了葡萄藤種在院子裡，等著春天了，這裡就能長出一片涼。

雨竹最喜歡葡萄藤，和錦朝說話：“小時候隔壁宋四丫家裡就有葡萄藤，每年夏天紫葡萄跟琉璃一樣一串串掛在藤上，四丫要是高興，就分一點給我們吃。們家會摘葡萄去賣，賣了的錢可以吃桂花糖……我們一羣孩子饞得不行，有一次悄悄翻牆去四丫家，我還被養的狗咬到了屁……”

說這些話都得意洋洋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還很想和錦朝分自己快樂的樣子。

白蕓在一旁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丫頭簡直太多了！

錦朝卻喜歡雨竹這個子，笑著告訴：“以後這葡萄結出來，你想吃就來摘。”

雨竹高興得歡呼，每日都去看著葡萄藤發芽，眼地用手指頭比又長了多長，回來告訴錦朝。

嫌葡萄藤長得太慢了：“我每天去看它，它都好像沒長一樣，小姐您說，這還要多久才能把整個架子都鋪滿……”

青挑開簾子進來：“小姐，羅姨娘來了。”

雨竹吐了吐舌頭，和雨桐一起退出去了，錦朝也坐正了才點頭：“請進來吧。”

羅素走進來，邊只跟了晴一個丫頭。這丫頭養了小半月，氣也好多了，倒是能看出一個模糊的人坯子。

青端了杌子來，羅素坐下，錦朝看眼眶微紅，似乎是哭過的樣子。便也收斂了心神問道：“姨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想家了？”

羅素搖搖頭：“妾也知道，我不是嫁到顧家，自然沒有想回家的說法。”

錦朝笑了笑道：“你要是想回去，也不是不可的。我派人送你回去省親一趟便是。”

羅素苦笑：“卻也不是……這事妾遇到好幾次了，本來想去找夫人的，但是又想到夫人不適不宜勞這些，纔來找小姐說的。我那有兩個丫頭，海棠和秋葵，都是隨侍撥給我的。按照您和徐媽媽吩咐的話，飲食和穿我都不要們伺候，只讓們守在外面。可是……”

錦朝點頭道：“繼續說。”

“這兩個丫頭守在外面……好幾次老爺下朝來我那兒，們都直接說我在睡覺還沒起牀，老爺聽到便走了。我在裡面聽到，其實我沒有睡覺，我只是在室裡繡花……”說著眼淚又落下來，“徐媽媽聽說最近老爺常去宋姨娘那裡，找我去說了一頓，但是這事我怎麼管得……”

錦朝看哭得傷心，心裡卻直嘆氣，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問羅素：“你知道你是誰嗎？”

羅素愣了一下，“大小姐……我……我自然是羅素……”

錦朝繼續道：“你確實是羅素，但你還是顧家的姨娘！兩個小丫頭不懂事，你罰們就是，何必弄得自己哭哭啼啼的，讓們漲了威風。”

“我……妾原來在羅家，是庶，連個丫頭都沒有。我大姐有一個丫頭，大姐待那個丫頭很和氣的。我以爲我和氣地待們一點，們自然就和我和氣……妾並不懂如何管教丫頭。還請大小姐賜教一下，這丫頭如何懲治比較好？”羅素的神小心翼翼的。

錦朝笑著搖頭：“這也要我說嗎……”吩咐青給找一件外。“那你跟著我去一趟吧。”

錦朝穿好服，帶著青和採芙、白蕓，和羅素兩主僕一起往垂花門走去。

羅素很驚訝：“這……這去外院做什麼？”

錦朝隨意地答：“當然是找人伺候你了。”過垂花門，徑直往馬房走去，馬房的管事聽說大小姐過來了，連忙跑出來迎接：“大小姐，您怎麼有空往這兒來！”

眷很出垂花門。

錦朝卻道：“找柳媽媽和陳媽媽。”這兩個婆子是當初幫抓留香的兩個，膽大心思，而且對很忠誠，外院有什麼事，馬房一知道了立刻就能傳到錦朝的耳朵裡。

管事見是大小姐親自來找，哪裡敢怠慢，親自去請了這兩個婆子出來，還以爲們和大小姐搭上了關係，大小姐可是客氣稱們爲媽媽的。兩個婆子更是又驚又喜，大小姐竟然來找們了，管事可從來沒對們這麼客氣過。

錦朝領著兩個馬房的婆子到了靜安居，路上便和們說清楚了。

“……今後你們就在靜安居伺候羅姨娘，要是有人不聽姨娘吩咐，只管按你們的罰就好。羅姨娘子溫和，要是見有人欺負了或者來鬧事的，一律稟了我。你們可願意？”

柳婆子恭敬道：“奴婢們知道，大小姐待奴婢們好，奴婢們肯定要盡心幫大小姐和羅姨娘做事！”

青在旁邊抿了笑，小姐倒真是，這馬房的婆子最兇不過，力氣又大，一般的護院都不會惹們，用來伺候羅姨娘，看還有哪個丫頭敢造次。

羅姨娘看著兩個婆子都長得膀大腰圓的，細聲了們的名字，見們的笑容都十分恭敬，心裡更安定了幾分。

柳婆子和陳婆子自然高興不過，這馬房的婆子和家眷院婆子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別的。們在馬房一個月才兩錢銀子，院婆子最低都有五錢銀子，每年冬夏都有新，逢年過節的還能拿到主子的賞銀。

能有機會來伺候主子，一定要做好，免得被打發了回去。

錦朝剛走到靜安居門口，就看到海棠秋葵兩個丫頭在坐在抄手遊廊上嗑瓜子，一邊嗑還一邊談。

“也不知道咱這主子能得寵多久……”

“宋姨娘不是說了嗎，沒多久的，到時候咱倆就能二等丫頭了……”

“我看也就是趁著年輕，咱和比也差不了多，有的人就是命好……一步登天做了姨娘了，老爺房裡的水瑩、碧月兩個姑姑，伺候老爺多年，還沒從通房熬姨娘……”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們卻突然聽到一個淡淡的聲音問道。

“這麼說，你們倆想做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