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朝回到清桐院找雨竹,還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墩上歇息,眼看著頭上的一串串青葡萄。
錦朝喊過來,和說:“……眼見著父親的生辰快到了,回事那邊也不知道準備好沒有,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順便也找找裡面有沒有你相的小廝和丫頭。”
雨竹覺得奇怪:“小姐,您知道的。我沒到您這兒之前可一直都在隨侍,回事的人一個都不認識。”
錦朝笑了笑,只是說道:“去見了你就認識了。”
換了件寶藍如意紋的褙子,帶著雨竹、青和徐媽媽一起去了回事。徐媽媽不懂錦朝要做什麼,打量了雨竹一眼,這小丫頭十一、二歲的樣子,圓圓的臉,模樣並不顯得機靈,眼睛倒是十分靈活。
青默不出聲,心裡倒是十分明白的。大小姐是想帶著雨竹去回事找找,和玉香私會的那個人是不是那裡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夫人藥中的大黃必然就是宋姨娘授意加的。
回事在外院南側的廂房,過垂花門,不過半刻鐘的腳程。
平日裡回事管著人接待、安排府中事典。管事姓孫,早年是個茶葉商人,後來做生意虧損,纔到了顧家當了管事,也是父親極爲重的一個人。
孫管事穿著石青直裰,人十分神。
“……大小姐難得來!老爺的生辰還有十多日,我這剛開始準備宴請名單,也下了採買菜單。”孫管事笑著和錦朝說話,心裡卻覺得奇怪,大小姐一向不管回事的事,而且離老爺的生辰還早呢。回事即便牽扯到院,那也是宋姨娘在管,怎麼大小姐親自到他這兒來了。
錦朝在太師椅上坐下來,也笑著道:“不過是替母親來看看,父親的事總是格外上心的。對了,我還要替母親問一問,常用的藥材已經用完了,柳大夫可送了新的過來?”
孫管事心裡更是腹誹了,今天不是才找了柳大夫過來,爲何不直接向柳大夫要?面上依舊笑著:“這事我也不知,一向是羅六管這事的。我他來您問話……”說著便到後面去人。
雨竹看了一圈,小聲和錦朝說:“小姐,奴婢在這裡真的沒有認識的人……”
錦朝但笑不語,等那羅六挑簾進來,先是向錦朝行了禮,又說:“奴才回大小姐的話,柳大夫的藥一向月初和月中送來一次,恐怕還要過些日子纔會送過來。”
雨竹看著這個小廝目瞪口呆。
錦朝看了一眼雨竹的神,心中便明白過來,等那孫管事再出來,就告辭了準備離開:“……您告訴宋姨娘一聲,說我今天來問母親的藥了。”
走出回事,雨竹連忙趨步跟上來:“小姐!就是那個人!那個和玉香私會之人,您怎麼知道他在這裡?”
錦朝冷冷地道:“他可不是在和玉香私會,他可幹大事了!”宋姨娘這是勾結了外院要謀害母親啊。
膽子也真大,爲了謀求正室之位,也算是手段用盡了!
徐媽媽忙拉了青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青便把雨竹見到的盡數說給徐媽媽聽,徐媽媽也是十分驚訝:“……雖說知道宋姨娘對夫人表裡不一,卻沒想到竟然要害夫人死!實在歹毒!那……大小姐打算如何是好?”
錦朝一時沉默,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宋姨娘授意那羅六加藥,肯定不會承認的。
要是把這事說到父親那兒去,沒有十足的證據,憑藉宋姨娘的巧舌如簧,那還不把責任全推到上來,怪誣陷自己。雨竹是如何發現玉香和羅六私下見面的?雨竹又是的人,父親會不會相信雨竹的話?那大黃母親已經連續服用大半年了,怎麼偏偏現在才發現?
父親雖然惱了顧瀾,但是對宋姨娘還是信任的,至還讓管理院,就足以見父親的念舊了。
錦朝想了想,去母親那裡用手帕包了一塊大黃,拿到了臨煙榭。
前腳孫管事剛走。
宋姨娘管院的事,孫管事對很是敬重,把顧錦朝來的事和吩咐的話一字不和宋姨娘說了一遍。宋姨娘十分驚訝,等孫管事走後,輕聲和巧薇說話:“咱們大小姐真是不得了,連大黃都發現了……”
巧薇頗爲惴惴不安:“姨娘,大小姐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呢?”
宋姨娘若有所思,半晌後緩緩搖頭:“……沒這麼笨。”
紀氏病後一個月,就開始在的藥膳里加大黃。要不是因爲顧錦朝,紀氏恐怕早就因爲服用大黃過多而死了。一向和回事的小廝說話的都是玉香,玉香對忠心耿耿,半個字都不會說。
顧錦朝沒有證據,就不會說到顧德昭那裡。
門外的小丫頭隔著簾子通傳:“姨娘,大小姐往咱們這兒來了。走得很急,嬤嬤都攔不住……”
宋妙華整了整襟,冷笑著道:“攔做什麼,請到花廳見吧!”
錦朝在外已經聽到宋妙華的話。
走到廡廊下,那丫頭便朝結結地道:“大小姐,您往花廳見……”
“滾開,怎麼敢擋大小姐的道。”採芙低聲呵斥,小丫頭頓時不敢吭聲了。
錦朝挑開繪了歲寒三友的湘妃竹簾進了西次間,西次間沒有屏風,宋姨娘正坐在臨窗大炕上朝看過來。
“大小姐怎麼親自過來了!”宋姨娘笑著說,又吩咐巧薇給端錦杌來。
錦朝走到前,想起剛纔來的路上還看到孫管事走得急匆匆的,便也挑眉笑道:“姨娘當真沉得住氣,事敗了都不慌不忙,要是瀾姐兒能有您一半的聰慧,那日也不至於弄得如此悽慘!”
宋姨娘表一僵,很快又頗爲疑地說:“大小姐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您看了這個不就明白了!”錦朝把繡帕包住的大黃扔到小幾上。
宋姨娘瞥了一眼出一角的大黃,連指尖都沒一下。擡起眼看著錦朝懶懶地道:“這是什麼東西?大小姐說話我是越聽越糊塗了,您要是來找我麻煩的,坐下慢慢說。您要不是來找我麻煩,就請退出去。”
巧薇端了杌子過來,錦朝便笑著道:“我當然是來找姨娘麻煩的,不然才懶得踏這裡呢。”
倒也不急,坐下來之後繼續道:“姨娘的丫頭玉香……今日去垂花門旁邊的假山私會小廝了。我的丫頭剛好路過看到,兩人倒真是真意切,好一通竊竊私語。我今日帶著那丫頭到回事一看,姨娘您猜怎麼著,和玉香私會的小廝竟然是替母親收藥的羅六!”
“我今天又恰好在母親的藥裡面發現了大黃,這東西寒,母親是絕對不能用的。您說這大黃是怎麼來的呢?不會是您想當正室,或者是瀾姐兒想做嫡,纔不小心放進去的吧?”
宋姨娘臉微變。
以爲顧錦朝只是發現了大黃,猜測是所爲,如此看來,應該是已經認定是自己乾的了!玉香一向是在怪柳林裡和羅六見,怎麼可能有路過的小丫頭不小心發現呢?難不顧錦朝一直派人看著臨煙榭?
宋妙華也瞬間穩定了心神,冷笑道:“大小姐說黑是黑,說白就是白,你要是隨便指了你的丫頭,要說發現我的丫頭和羅六通,我豈不是隻能這麼認了?您也太當我好欺負了!我要是指了我邊的丫頭,說您的丫頭青和別的小廝通,豈不是也做實了罪名,要被趕出府去了?”
雨竹聽了頓時忿怒:“姨娘您怎麼能這麼說!我看到的就是真的,玉香和羅六在怪柳林見面!你怎麼能這麼說青姐姐!肯定是你授意玉香害夫人的,不然夫人藥裡面的大黃是怎麼來的!”
宋妙華冷冷地看了一眼:“這丫頭好沒規矩,恐怕是大小姐沒教得好!巧薇,替大小姐教導。”
巧薇應諾上前,揚手就要打。旁邊的青卻立刻抓住的手,巧薇想收手卻被青得都不能,面頓時十分難看。沒想到青的力道這麼大,得的手骨生疼!
雨竹不再說話,退到了錦朝後。錦朝拍了拍的手,冷冷地看著宋妙華道:“我的丫頭容不得姨娘來教訓,姨娘忘了自己是什麼份,還有沒有尊卑了!”
宋姨娘再厲害,名分上也不過是個妾,顧錦朝是嫡長,怎麼敢在顧錦朝面前教訓雨竹。
看著顧錦朝冷冰冰的臉,還有青紋未的影。宋姨娘覺得心裡一陣憋屈,原先顧錦朝從來沒有仗著份在面前作威作福的,現在也真是什麼都不顧了!竟然用尊卑來自己!
宋姨娘緩緩下炕,向錦朝行了禮道:“大小姐見諒,是我的錯。不過就算您如何用尊卑我,沒做的事我就真是沒做過,您再狠也不能屈打招啊……再說我服侍夫人一向盡心盡力,夫人待我也極好,我爲什麼要毒殺夫人呢,您可要想明白了。”
雨竹和採芙見一臉無辜,真是氣得指尖都發抖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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