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走後，顧德昭很久沒說話。

憤怒消失之後，他好像十分的疲憊一般，目都沒了神采。

其實宋姨娘說的話是對的，紀氏是誰害死的？明明就是他自己死的！但是大黃這事，雖不是致了紀氏的死，但總歸是宋妙華存了心思想害人！

是他和宋妙華，一步步死紀氏的！

顧德昭一個人站在書案面前，他寫字的狼毫筆已經浸了紙，暈出一團墨跡。

外面清風拂過，吹進玉簪花滿室的幽香。顧德昭忍不住頹唐地癱坐在太師椅上，隨即掩面悶聲哭起來。

上天對他的懲罰，就是一輩子都要這等噬心之痛。

外面幾個管事聽了孫管事被趕走的事，本來是十分不服氣的。孫管事在顧家沒犯過大錯，一向待人親和，怎麼大小姐想趕人就趕人，那還要他們這些管事有什麼用！他們便糾集起來，到了鞠柳閣找顧德昭說這事。

顧德昭聽了水瑩的通傳，在花廳見他們。

幾個管事把來意都說明了，無非就是想說顧大小姐做事不合理，想罰人就罰人，實在是不能服衆。孫管事爲顧家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竟也是這樣的下場，他們實在是打抱不平。

顧德昭聽了沉默很久。孫管事敢這樣輕慢朝姐兒，豈不也是因爲這些人覺得紀氏死了，宋姨娘會被扶正，纔不把朝姐兒放在眼裡？他們現在纔來欺負朝姐兒？

幾個管事見顧德昭不說話，正要繼續說，卻聽到顧德昭慢慢說：“今後府上的所有事，大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用再來問我了。”

管事們一愣，老爺竟然這樣偏袒大小姐？

顧德昭繼續道：“誰以後要是再敢違背大小姐的話，不聽從於，就給我趕出府去，和孫管事一樣的下場！”

管事們大驚。面面相覷之下心中詫異。但看顧德昭的臉，自然是什麼都不敢說了，告退了回去，慌忙開始打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才知道宋姨娘已被。本就再也管不了院的事了。而大小姐手下有徐媽媽、薛十六，還有老爺的支持，哪裡是宋姨娘可以相比的！

一時間這些管事也再也沒有敢造次的人了。大小姐能直接把孫管事綁了扔出去，老爺都不會說什麼。誰還敢再與大小姐作對，那豈不是不想活了！原來想靠羅姨娘，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這事過後第二天，徐媽媽到回事對比著冊子清理紀氏的東西，回事的幾個主事一個都不敢怠慢，旁隨侍的管事還親自來幫徐媽媽清點東西，又和說：“……宋姨娘嫌那兩個丫頭不好。我就挑了兩個九、十歲的送過去，把原來的丫頭換了下來，您看這如何？”

徐媽媽點了點頭，這管事又繼續笑道：“……這兩個丫頭生慣，是落魄富人家賣出來的庶。又是剛來的，可還沒調教過來呢。”

徐媽媽心中暗道，大小姐那一手果然嚇住了這些人。本來就是牆頭草兩邊倒的，見風使舵，可不是要向著們了！

徐媽媽把東西裝了箱，請小廝搬回清桐院。紀氏留下的東西太多，錦朝特地在後面闢了幾間乾淨的後罩房做了庫房。來放置這些東西。鑰匙就由徐媽媽保管著。

不過清理的母親的東西，這些都還不算完了，錦朝要開始管理紀氏的嫁妝。原先紀氏病的時候，田莊地頭商鋪的事就有許多沒做，實在拖不得了才由徐媽媽拿的主意，這下子錦朝一接手。事排山倒海般涌來。

徐媽媽替整理從各來的信箋，又和說話：“……香河有個田莊的管事想來拜見您，說最近山雨過多，淹了十多畝的果苗。問您拿個主意，這田莊是不是該換個東西種。那兒的地界不適合種果樹……”

錦朝扶著頭，覺得有些焦頭爛額。讓管理院倒是容易，但這生意上的事可是一知半解。

果樹種什麼好，不種果樹又種什麼，怎麼知道！

錦朝吩咐徐媽媽：“你讓他先擬一封信過來，說明地況和果樹種植，把他覺得可行的方法羅列幾個我看看。香河離適安這麼遠，一來一去的恐怕果樹早被淹死了，讓他不用來！”徐媽媽應聲，去找紙筆來回信了。

採芙抱著個東西走進書房外，外面下著雨，滿的雨水，淡青的裾都染深綠了。放下東西后忙擰了水，乾了纔敢進書房。

“小姐，剛纔外院的婆子過來送了東西。”把手裡的東西抱給錦朝看。

錦朝擡起頭，採芙手裡抱著一個景泰藍琺瑯掐的花盆，十分緻。裡面種了一株有些古怪的植，一片片厚的葉子，長滿了褐的長刺。

這是什麼東西？

問採芙：“誰送過來的？”

採芙道：“是長興候葉家送來的，送的小廝還說，他們世子爺要轉給您幾句話。”想了想，“雖說花無百日紅，但世子爺說他保證這東西百日常綠，讓您不要擔心，哦……還說這東西仙人掌。”

錦朝聽得笑出來，這葉限也真是有趣！

讓採芙把這盆仙人掌抱近了看，這東西長得張牙舞爪的，古怪非常。

“放在多寶閣上吧，朝著東邊放，放裡面些，可別讓它扎到了人。”錦朝吩咐採芙。

看了一會兒仙人掌，錦朝似乎也覺得心中輕鬆了些。起走到書房外，雨下得很大，仲夏的雨總是瓢潑般，但是眼看著雨大，不一會兒就會停了。

錦朝問採芙：“宋姨娘那邊如何了？”

採芙回道：“隨侍新送的丫頭十分不聽話，夜裡還要跳百索，吵得姨娘睡不著。姨娘若是想讓們做事，這兩丫頭是百般的不願意去做，現在飲食起居都是姨娘親自在做。那個半蓮又讓婆子給攆回翠渲院了，姨娘更是悽慘了。”

錦朝笑了笑，淡淡道：“這樣的折騰，恐怕孩子是生不下來的。”

宋姨娘恐怕是撐不了多久。再加上父親剛知曉了宋姨娘原先做的事，對更是厭棄。

採芙聽了。輕聲嘟囔了一聲道：“奴婢倒覺得生不下來更好，看著礙眼……”

採芙一向不會說這些，可是很謹言慎行的。

錦朝便笑笑：“難得你有這樣心狠的時候。”

採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奴婢說說而已。心裡實在是恨。”

錦朝聽了卻一時沉默，也想過宋姨娘要是生不下孩子這個問題。

如今宋姨娘被困臨煙榭，唯一的倚仗就是的孩子，又剛被自己揭穿了與管事勾結的事，更是不可能翻了。倒不如去了這個孩子，讓真的永不得翻！

原來沒想過要去這個孩子。

說到小產，似乎就能看到當年俞晚雪小產的時候，下全是，陳玄青看著的目恨不得殺了，所有人都在無聲的抱怨。因爲是主母，他們都不敢開口罷了。

其實沒有人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俞晚雪有孕，要是知道，不會對這麼狠。

倒是又想起往事了……錦朝回過神。把目放在不遠的葡萄藤上。

宋姨娘前世害了母親，今生又害，恨不恨？簡直恨不得啖飲！這個孩子，又是在母親病重的時候懷上的，在逝世的時候知道的。想著宋姨娘那肚子，也是百般的不舒服！

只是原先忙著母親的後事，還沒騰得出手來收拾！本以爲折磨人要長久。如今看來，倒不如外祖母的快刀斬麻，讓宋姨娘永遠翻不了！

何況這孩子生下來也是個禍患，日後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宋姨娘，指不定要如何折騰呢！只要有顧瀾在，這點事怎麼可能瞞得住那孩子。

想了許久。採芙也沒有驚擾。

過了好久採芙才聽見大小姐緩緩說：“採芙，你說得對，倒是我沒想開。”

採芙看到錦朝邊帶著一淡淡的笑意，一時有些疑。說對什麼了？

好像沒說過什麼吧……

大雨如瀉，顧瀾卻正站在臨煙榭外面。木槿幫撐著竹柄油紙傘。大雨裡一切都靜悄悄的。

幾個婆子攔著不要進去。

顧瀾的裾全被雨淋溼了，溼冷的覺蛇一樣爬在上，冷冷地看著擋住的婆子，低聲道：“你們別以爲我不知道！姨娘在裡面肯定被人欺負，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把我攔在外面。”

婆子嘿嘿一笑：“二小姐，咱們也是聽主子的話辦事啊，爲難我們也是沒用的！您還是趕快回去吧，老爺已經說過了，您要是再來見姨娘，可是會被罰的。姨娘在裡面好好的，您別多想了。”

顧瀾咬脣，氣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以爲不知道嗎，半蓮被趕回來的時候，什麼都和說了！

母親原來雖說不是主母，那也是貴妾，誰敢怠慢！如今兩個小丫頭都敢欺負不！去求見父親，父親不僅不鬆口，反而怒罵了一頓，要安分守己！

雨的，顧瀾擡頭往裡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兩個丫頭躲在抄手遊廊裡說笑，手接屋檐邊的雨水玩。心裡低咒這兩個丫頭，母親還懷著孕，們竟然沒一個在裡面伺候的！

不行，得要想個辦法纔是。

顧瀾猶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兩位婆子一眼，帶著木槿回翠渲院去。

ps：

點點又，我刷了好久才登上來。

謝慕容雪原、書友100110130442856、淡淡伊人、香脆小薯片、糜音、.親的紅，四顧潺潺親的兩個香囊。好啊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