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良善

鬆梅病病懨懨的，上沒什麼，靠著床頭的枕，「何姨。」

何姨已經四十齣頭，由於保養得還不錯，看上去才三十左右。

走到床前，看著鬆梅，嘆了一口氣，「安心養上一陣子吧，等子好起來了，再安排你們接客，看著倒比代蘭好些。」

鬆梅頓時張起來，「代蘭姐姐怎麼樣？」

何姨道：「高熱不退，熬得過去就熬，熬不過去，那就是命了。」

鬆梅淚流滿麵，「都是我、都是為了我，代蘭姐姐才……」

何姨無奈的嘆道：「我讓王婆子守著了，該用的葯也都用上了，剩下的就全看命了。」

鬆梅深深覺著自責，攥著上的被子，一時之間淚落如雨，「……明明是我的事，跟代蘭姐姐毫無關係，該死的是我，是我拖累了代蘭姐姐！」

「代蘭拿你當妹妹，自願護著你的，這樣的後果，心裡也清楚的很。」

何姨上前兩步，拍拍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你且好好養著，能活一個是一個，把你當親妹妹疼，願為你豁出去，你也該珍惜命。」

鬆梅顧著傷心了，沒聽出何姨的言外之意，捂著臉泣不聲。

何姨的目落到床前小幾，那被吃得乾乾淨淨，隻餘下兩隻空空的碗碟上。

「你無恙時，一頓也吃不了這麼大一碗，如今傷這樣，飯量反倒增長了兩三倍了？」

藏在床底下裝死的唐嫃聞言頓時心驚跳。

鬆梅傷心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何姨、我……」

何姨定定看著，「你把人藏在哪了？」

昨天夜裡大張旗鼓的搜查，再加上鬆梅突然增長的飯量，是個什麼況還用多想嗎！

鬆梅帶淚的眼神閃躲，不敢直視何姨的目，「何姨……」

何姨氣急敗壞的道：「你這丫頭，好糊塗呀！」

鬆梅無力的抬手，了臉上的淚，「都是苦命人，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步我的後塵。」

何姨低聲音喝道：「還不趕出來，這個房間隻有這麼大，難道要我搜嗎？」

唐嫃隻能從床底下爬了出來，一張小臉髒兮兮的像個小花貓似的，烏黑純凈的眸子淚閃閃的看著何姨，跟著鬆梅弱弱的喚了一句，「何姨。」

何姨沒想到那些人大費周章要找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瘦骨嶙嶙的小姑娘。

原本想狠狠訓斥不自量力的鬆梅一頓，再直接將人轟出去的，可當瞧見這小姑娘弱小可憐的模樣，卻怎麼也不起心腸。

唐嫃懇求道：「求何姨收留，我就乖乖躲在床底下，不出來，等外麵風頭一過，我就走。」

鬆梅強撐著坐起來，「何姨，咱們幫幫吧。」

何姨語氣很冷，「昨夜那些人，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善類，咱們收留，搞不好就要大禍臨頭！」

「可這麼小這麼可憐，落到那些喪盡天良的手裡，這一生就會毀了啊！」

鬆梅泣不聲，「不一定能有咱們這樣的運氣，遇到像何姨您這樣的人，一直以來對咱們姐妹護照顧……」

唐嫃本來想，要不然現在就離開百花樓，省得何姨為難，也省得再給們添麻煩。

可是瞧見鬆梅為苦苦懇求，嚨就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

明明鬆梅自己都是砧板上的魚，隻有供人宰割的份兒，卻還願意盡最大的努力救助於。

淪落風塵陷淤泥之中，卻還保留著人之良善。

唐嫃突然間覺得，即便下一秒就被抓回去繼續囚，這一趟也不枉了。

何姨道：「不是我要見死不救，而是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我連你們都護不住，更何況一個外人。」

鬆梅眼淚又流了下來，「我都懂的何姨，此事我一力承擔，若哪天事發，我就自己站出來，絕不連累大家！」

何姨看著，「你可想好了？」

鬆梅堅定點頭，「我是一定要幫的，我做不了別的，唯有留在房裡，給一口吃的，其他的就聽天由命了。」

何姨道：「既然你如此堅決，那就都隨你吧，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此事一旦暴，我就隻有將你推出去，到時你可不要怨我，百花樓上上下下，幾十條命，不能為你一個人陪葬。」

鬆梅淚眼朦朧點著頭，「我明白的，我也知道利害，絕不會怪何姨，謝謝何姨！」

說著伏在床沿上，出手去，拽拽唐嫃的袖，「快謝謝何姨。」

唐嫃飽含熱淚，盈盈閃，十分激的道：「謝謝何姨。」

深深看了唐嫃一眼，又叮囑鬆梅好好養傷，何姨才轉離開了。

鬆梅抓住唐嫃的手，「但願你比我命好，能擺那些壞人。」

唐嫃的心激，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反握住鬆梅的手，「會的，我一定會逃出去，我還要報答你們。」

鬆梅破涕為笑，「傻孩子，我救你，可不是為了圖你的報答，隻是希世上像我這樣的人，能一個算一個。」

唐嫃喝了口熱湯似的，心裡暖暖融融的一團，看著鬆梅笑得眼神極亮，「鬆梅姐姐再休息會兒，我繼續到床底下躲著。」

鬆梅搖搖頭，再次淚灑襟，「代蘭姐姐……都是我的錯……」

哭了許久，鬆梅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唐嫃給了淚，自己爬到床底下去。

晚間的百花樓很吵，鬧哄哄的直到後半夜，唐嫃睡得卻還算安穩，隻是仄抑了些。

翌日午後，小玉跑過來，說代蘭退燒了，鬆梅高興不已，又哭又笑。

「……老天保佑，我們都還活著，我們都活下來了……」

床底下的唐嫃聽了，也忍不住出一笑意來，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原本白天該是休息時間，百花樓安安靜靜，突然一行人闖了進來，殺氣騰騰來者不善，百花樓的門板都被踹斷。

大堂頓時一陣喧嘩。

何姨領著公們匆忙迎了下去，臉上帶著八分笑，心裡卻在暗暗著要大事不妙。

小玉跑出來看了一眼，立即又跑回房間裡，有些慌不知所措道：「……嚇死了，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比衙門的差爺還可怕，一個個看著要吃人似的……」

鬆梅張得不得了，「是前天晚上的那些人嗎？」

小玉想了想，用力點頭，「對對對，就是那些人。」

鬆梅小臉煞白，驚恐的小聲道：「……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