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嘉一想他哥櫃都出了,怕什麼?
便隨口答道:“噢,我嫂子回來了。”
晴天霹靂。
庭霜連馬上飛奔過去堵上祝文嘉那張都來不及。
“你嫂子?”祝敖盯著視頻裡的人,他不可能看錯,那是他柏老弟,這才幾個月沒見,他柏老弟怎麼就了他小兒子的嫂子?“祝文嘉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這是你哪個嫂子?”
祝文嘉說:“還能是哪個嫂子,我就一個——”庭霜一把奪過祝文嘉的手機,迅速掛斷了視頻。
這事也怪庭霜他自己。
要是他平時不整天在祝文嘉面前“你嫂子這個你嫂子那個”地瞎嘚瑟,老老實實地一聲“柏哥”,這事就還有挽回的余地。
現在弄得祝文嘉也整天把“我嫂子”掛在邊,這不,一聲“嫂子”張就出來了,連個緩衝時間都沒有。
祝文嘉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哥你搶我手機幹嘛?”
“你剩下那一半零用錢也沒了。”庭霜說。
祝文嘉極其冤枉:“我幹什麼了,你又扣我錢?”
“……算了。”庭霜很快冷靜下來,這事怪祝文嘉也沒用。
他一向是這樣,大小事分得清。
祝文嘉沒穿服在柏昌意面前晃,他能把人罵個半死,但現在這況顯然不是把祝文嘉訓一頓就能解決的,不如不訓。
這時候祝文嘉的手機又響了,不用看,還是祝敖。
庭霜再次掛斷了電話,關機,順便把自己的手機也給關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祝文嘉看看庭霜,又看看朝這邊走來的柏昌意。
柏昌意講得比較委婉:“祝先生是我工作上的夥伴。”
“那又怎麼了?”祝文嘉還是懵的。
庭霜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事:“……就,那個,唉,其實吧,你嫂——我是說,你柏哥是咱爸酒桌上認的兄弟……也不是,他們這個兄弟沒有真結拜……但是吧,在爸他心裡,輩分這個事肯定早就定了……現在猛地一下發現他老弟了、了……”
了什麼?
兒媳?
這話怎麼說怎麼別扭,庭霜本說不下去。
“等等,我柏哥是我爸的弟弟?”祝文嘉琢磨了半天,腦子完全不夠用,他兩隻手在空中比劃來比劃去,差點沒拿紙當場畫出一張家族譜系圖來,“……哥,你的意思是,我嫂子……其實是我叔?”
接著,他又進一步推理說:“那……那哥你不就我嬸嬸了?”
庭霜張了張口,竟然覺得祝文嘉這個邏輯沒病,好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我不跟你扯輩分,你先回你自己房裡去。”他丟下一句話把祝文嘉打發走,然後問柏昌意,“我們現在怎麼辦?還有時間,我爸就是現在飛過來,也得十好幾個小時。”
“不要拖。”柏昌意說,“我馬上給他回電話。”
“馬上?”庭霜有點擔心,“要不等個兩天,讓我爸消化消化這事?你知道的,他跟我一個脾氣,現在肯定一點就炸。”
柏昌意說:“他再次打電話過來,說明他現在就想了解這件事。拖著不談顯得我們既怠慢又心虛。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也想立即談。”
庭霜想了想,確實也是,說不定越拖他爸越火大:“那現在回電話吧,我跟你一起。”
“剛從外面回來,我先去洗個手。”柏昌意去了衛生間。
庭霜給柏昌意倒了杯水,走到衛生間門口,看見柏昌意摘下了眼鏡,在洗臉。
“你張麼。”庭霜問。
柏昌意笑說:“你希我張麼。”
庭霜也笑了:“我沒見你張過,想見見。”
“好了。”柏昌意戴上眼鏡,換了副神,像是要開會,“去換件服,準備視頻。”
庭霜低頭看了眼自己寬松隨意的t恤,再一抬頭對比柏昌意的襯領帶,悟了,家事如國事,待會兒攝像頭一開就是修羅場,萬不能輸了陣勢。
“在客廳還是去書房?”庭霜一邊打領帶一邊問,“要不還是去書房吧?”
雖然書房沒有大屏幕,但書房的氣氛比較嚴肅。
柏昌意:“嗯。”
到了書房,庭霜儼然一副即將進行視頻面試的姿態。他先給筆記本電腦找了一個好角度,背景選取擺滿學書籍的書架,又在攝像頭可以拍到的桌面上放上兩本柏昌意的著作和一支鋼筆,最後還找了兩顆長得差不多的核桃過來放在旁邊。
瞧瞧這場面,哪個長輩不喜歡?
“我們一會兒怎麼說啊?”庭霜問,“是不是要制定個戰?”
柏昌意理了理庭霜略微凌的頭髮,說了個思路。
庭霜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說:“那我發視頻請求過去了?”
他食指放在鼠標左鍵上,嚴陣以待。
柏昌意:“嗯。”
鼠標左鍵一沉,呼聲響起。
等待對方接通。
一秒。
兩秒。
三秒。
“庭霜你給我把事解釋——”祝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本來以為對面是他兒子,沒想到對面坐了倆規格高的外部發言人。
祝敖他自己還穿著家居服。
開局不利。
不過祝敖這輩子什麼逆風球沒打過,更不拘此等小節,當即就正襟危坐,穩如泰山,對屏幕上的柏昌意微微頷首,說:“柏教授,好久不見。”
庭霜心裡微訝,他爸居然沒發火,不過轉念一想,也正常,人跟人之間的相有了固定的模式以後就很難改變,祝敖一向習慣了對柏昌意尊重客氣,就算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也拿不出從前對梁正宣的那種態度來。
柏昌意開門見山:“祝先生,好久不見,今天我主要想跟你談談我和庭霜的事。”
“……你和庭霜的事。”祝敖頓了一下,轉頭說,“韻宜,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過來。”
漢語是含蓄的語言,字字有深意,柏昌意一句“我和庭霜的事”,祝敖直接理解了“我和庭霜的婚事”。
庭霜著急了:“爸你沒事吧?”
祝敖說:“暫時沒有,我有點高,以防萬一。”
庭霜以前特別敢和祝敖吵,他越是站在弱勢的位置上,祝敖越是強,他越是敢吵,大概也是知道無論怎麼吵,他都沒能耐真把祝敖怎麼樣,他只能氣一下祝敖,爭取他自己想要的。可是自從上次見面,他發現祝敖明顯衰老了一些以後,他就沒幾年前那麼敢吵了。
現在發現祝敖居然常備速效救心丸,他更不敢來:“爸,我們慢點說。”
祝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緩緩,才說:“你們說吧。”
柏昌意說:“祝先生,上次我推薦的心理醫生,你覺得如何?”
不提心理醫生還好,一提心理醫生祝敖就覺得柏昌意圖謀不軌一早打好算盤要拐他兒子,於是語氣也帶上了明顯的不悅:“柏教授,你上次給我推薦心理醫生,就是等著今天?”
柏昌意的態度依然很溫和:“不,祝先生,出於我們之間的友誼,你向我傾訴你遇到的困難,我當然有義務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傾訴?
祝敖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他先問了柏昌意,兒子是同應該怎麼辦。而且,在他看心理醫生的這幾個月裡,雖然上還是沒有辦法克服那個難勁兒,但理智上也認識到了同並不是什麼病。
可是現在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他兒子是不是要跟男的過,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兒子,要跟他老弟過。
這事,哪個當爹的能忍?
“友誼?”祝敖質問道,“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有友誼?出於我們之間的友誼,你也不能、不能……”不能把我兒子給拐了吧?
連續幾個“不能”後,祝敖的不悅中更添了憤怒,“我可把你當親兄弟!”
庭霜說:“親上加親,這不是更好嗎?”
祝敖:“什麼?!”
柏昌意扶了下眼鏡:“咳。”
庭霜:“噢噢……我是說,爸,畢竟你們也不是親兄弟嘛……而且,我說句實話啊……爸,你仔細想想我這條件,再想想我教授這條件,你得承認,我現在這算是高攀了人家吧?你說,咱們家是不是賺了?”
祝敖不自覺順著庭霜這話一想,那肯定的,這門婚事肯定算是高攀,柏教授這種行業大拿,終教授,配庭霜這種條件的,怎麼也能配個十個八個的吧?
賺倒確實是他兒子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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