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潤剝開糖紙，覺糖長得很悉：“這是那個？你說味道像我的那個？”

樓珹不好意思，“嗯”了聲。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上有什麼味道。”丁雪潤說著把糖放進里，同時收拾了一下茶幾，“今天就講到這里，不給你講多了，怕你消化不了。”

樓珹了鼻子，點點頭。

丁雪潤站起來準備洗漱了，突然想起什麼來，問樓珹：“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沒有給我？”

“沒啊，”他茫然，“筆記不都在這兒嗎？”

丁雪潤吐出兩個字：“書。”

樓珹：“……”

“那是給我的是不是？你藏起來不想給我，你是怕我談？”

樓珹啞口無言。

丁雪潤站著，而樓珹坐著，他低頭進樓珹的眼睛里：“你是喜歡，所以剛才才那麼沖？”

“……怎麼可能！誰啊我怎麼可能喜歡？？？”樓珹暴躁。

“那你喜歡誰？”丁雪潤冷靜地審視著他。

“我……”樓珹注視著他，臉上十分迷惘。

丁雪潤和他對視幾秒，換了個問法：“你不喜歡人家，為什麼藏別人給我的書？”

“那、那是……”樓珹狡辯，“字寫得太丑！我看不慣！”

“書呢？”

“不知道！”

丁雪潤忽地一笑，圓滾滾的糖抵在腮幫子，臉頰撐出一個圓潤的形狀：“不想給我？”

樓珹坐著，很不安地喃喃：“不想……”

“你知道為什麼嗎？”丁雪潤彎著腰，近他的面孔，目如水，“傻子。”

樓珹已經失去了狡辯的能力，他想否認自己不是傻子，一點也不傻好嗎，可是聞到了丁雪潤說話時的那草莓夾心糖的味道，就仿佛失去了判斷力、迷失了自我一般，深黑的眼睛愣愣地盯著他。

丁雪潤嘆了口氣，又直起來：“明天我要演講，五點就要起床，六點半就要到學校。我給你做好飯就醒你？”

樓珹搖頭：“我外賣吧，你別自己做了，多睡一會兒，做飯很累。”他在想要不要重新請個阿姨來家里做飯。

“你過兩天不是要比賽嗎？外賣容易拉肚子。”

樓珹沒法拒絕，說好。

他晚上睡不著，把那封夾在書里的書拿出來拆了，孩子的書總是弄得香噴噴的，有草莓味。樓珹不爽：“居然還知道潤潤是草莓味的……”

當他看見人家那娟秀的字后，就更不爽了，尤其是這封書寫得很，樓珹這個沒什麼文化的人看著，都覺得寫得很好。

還好他給沒收了，不然讓丁雪潤看見可怎麼得了。

樓珹看完了，就把書給丟了。

丁雪潤不僅數學好，也有文采。但他演講不是那種通常的抑揚頓挫，他聲音很溫和，又很耐聽，搞得下面站著的全年級學生，全都拼命踮腳仰頭去看這個學霸真人長什麼樣子。

“看報紙上，證件照還蠻帥的……”樓珹聽見有人這麼說。

大課間的時候，外面就來了一批專門來看丁雪潤長什麼樣的學生，是組團來的，有男有，一臉好奇地圍在后門。

樓珹不了，嘀咕：“瞎瞅啥呢，等下是不是要進來要Q`Q號了？一群變態！”

“看我的，又不是看你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就是不行，看你就不行！”

丁雪潤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跟其他人好的。”

樓珹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臉一下子紅了，忽然覺害臊，埋在書上裝啞。

或許有人單純覺得丁雪潤又有文化，人長得也不賴，還真的進來管他要聯系方式了。這些事樓珹小學的時候就經歷過了，小時候他因為長得特別帥，穿得又好，他自信心棚，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小學生一看他這麼拽，覺得他更帥了，好多人跟他告白。

他早已習慣，然而丁雪潤遇見這種事，樓珹第一個橫眉豎目地幫他拒絕：“沒有！你看他像用手機的人嗎？他要是玩Q`Q空間能拿IMO冠軍嗎？都走開，別霍霍我同桌。”

丁雪潤縱容著他，也不說什麼。

樓珹比賽連著兩天，是周五和周六，丁雪潤周五沒去，就聽樓珹報了個喜，說拿了第一回合的冠軍。周六本來也是要上課的，為了去給樓珹加油，他特意請了個假。

因為他況和其他學生不太一樣，老竇那邊特別容易就給他準了假。

今年他們市CRRC的賽車比賽弄得比往年更加豪華，丁雪潤看見碩大的招牌，還做了雕塑，寫著20XX屆“錫盛礦業杯”全國公路托車錦標賽。

今年有接近一百名車手參加比賽，二十多個車隊，經過昨天第一回合的比賽后，剔除了一大半的車隊，只剩下三四十個車手了。

丁雪潤拿著樓珹送給他的票，坐在一個頂好的位置上，他本來要給樓珹打電話，問他在哪，問他們車隊什麼，結果他人站在看臺上，低頭往賽道一看，就立刻瞥見了一溜風的大紅車隊。

幾輛改裝托車，都漆了大紅，車上印著一個閃瞎人眼的雙喜字。

丁雪潤聽見廣播里的“喜臨門車隊”，有些哭笑不得，拿出手機給樓珹發了個加油的消息，他就坐下認真看比賽了。

參加比賽的車手都戴著頭盔，穿著流服，但丁雪潤一眼就認出來哪個是樓珹，樓珹高長，哪怕不臉也特別顯眼。

下午四點開始第二回合的排位賽，因為是賽車比賽，比賽進行得非常快，丁雪潤站起來觀看。他目鎖定著樓珹，看見他領跑在前，在彎道上膝蓋蹭地行。哪怕知道他膝蓋上有護，但還是覺很心疼，怕他磕著著了，傷了。

他雖然是第一次參加CRRC的比賽，但因為起點很高，平時沒事就跑去練習，還有私人賽車場，導致他就像一匹黑馬，其他車手死活都追不上他。

第二回合結束，樓珹拿了第一。他昨天就拿了第一，今天又是第一，理所應當地拿了冠軍。而喜臨門車隊拿了一個團獎。

退場時，丁雪潤聽見有些CRRC的忠實在說：“不是吧，團獎和個人獎都讓那個喜臨門揣走了？聽都沒有聽過這個車隊，名字跟鬧著玩兒似的，也太好笑了……”

“你們沒看人喜臨門車隊都是些什麼車嗎？我靠集都是改裝哈雷啊，還有川崎小忍者，250CC的哈雷，我的天這種輕量級哈雷買都不知道上哪兒買……”

250CC排量太小，樓珹平時都不騎這種車，他上路就是牛哄哄的大排量，比一般跑車都拉風，要不是為了參加比賽，他買都不會買這種車。

拿了個冠軍，樓珹還是很高興的，穿著賽車服拿著獎杯各種照相，笑得眼睛都沒了。有讓他做一個親吻獎杯的作，樓珹嫌棄這個獎杯太多人過，不肯親。

賽后他本來要跟車隊的隊友一起聚餐，可是因為不僅丁雪潤來了，他幾個小弟也來看他比賽了，只好跟隊友通了一下，說大家一塊吃。

他是隊長，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樓珹給隊友介紹丁雪潤，說我同桌：“世界冠軍，牛不？”

“世界冠軍？”他隊友一共五個人，三個年紀比他大，一個跟他年齡相仿，但是已經上大學了，還有一個才讀初三。

“他搞競賽的，是啊，數學世界冠軍，清華北大搶著要，都開始撕了！”

這種學霸和普通意義上的學霸已經不一樣了，總是讓人覺得敬佩、有距離。而且丁雪潤原本就給人一種不好接的高冷覺。

聚餐的時候，總是逃不開喝酒這個問題，大家都知道樓珹不喝，都知道他有潔癖，跟他一起吃飯大家總是禮貌地用公筷。

丁雪潤要喝酒，他喝得，而且能不喝就不喝，一般他要喝的時候，都是有目的的。

樓珹吃了口菜，湊過去問他：“今天晚上還補課嗎？”

“你想上課嗎？”

“補語文行嗎？”

語文這種科目，并不適合樓珹這種大字不識幾個人學。現在開始補語文確實晚了，但樓珹很想學一下——他也想寫出那麼好的書。

丁雪潤說好，不聲地他：“你喝飲料嗎？”

“我喝茶就行了。”

丁雪潤就站了起來，走到冰柜拿了一聽可樂出來，他摳開易拉罐，了吸管在冒著小氣泡的碳酸飲料里。

樓珹以為他要喝，結果丁雪潤坐下，就把易拉罐推到他面前來。

他仿佛能明白丁雪潤的意思，咽了口唾沫，手心出了汗，心臟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今天在賽道上，他差點讓人從彎道反超，也沒這麼張。

丁雪潤看著他，輕聲道：“樓珹，你喝不喝？”

樓珹低低地應了一聲，垂首含著吸管吮了一口。隨著碳酸飲料嚨，他變得更加，看著丁雪潤的目都是炙熱滾燙的，特別想……親他一口。

☆、第 39 章

整個聚餐, 樓珹都是心不在焉狀態。豬崽看他一臉茫茫然地咬著吸管，就提醒了一句：“珹哥, 喝點可樂, 殺的。”

“我喜歡喝！你管得著嗎？”樓珹不滿地踹了他一腳，老子有本錢怕什麼殺。

他真的不喜歡喝碳酸飲料, 也不是因為殺, 是因為這玩意兒對不好。樓珹喝了兩三口，就開始全程咬吸管, 把吸管都咬扁了，眼睛時不時瞥丁雪潤一眼, 不知道在想什麼。

丁雪潤捕捉到他的看, 但是不言不語, 低頭很安靜地吃飯，他沒喝兩口酒，就停下來了, 不再杯子。

樓珹的托車停在外面，車隊的有托車便騎車回家, 剩下的都是喝了酒的，就要拼個出租車走了。

李東就住在學校附近，他直接問丁雪潤：“你是回學校嗎？是的話我們坐一輛就行了, 順路。”

“嗯，我回學校。”

李東站在路邊招手攔了輛車。

“他不跟你一起走，”樓珹把托車推了出來，霸道地來了句, “他跟我走。”

李東驚訝地看著他的托，一頭霧水：“樓珹，你今天不打算騎車回去嗎？”

“騎啊，我載他走。”樓珹順手就把頭盔和今天比賽拿的獎杯，一起塞到丁雪潤懷里，在其他人不可思議的目中理直氣壯地道，“看什麼看，老子車就一個位置，別看了，不載你們。”

直到丁雪潤坐上車，他的隊友和小弟，都是面面相覷一臉震驚的狀態。

因為誰都知道，樓珹的托車真的是從來不載人，沒有破例過。

“為了抱學霸大，珹哥現在這麼豁得出去？”

丁雪潤假裝不知道這個規定，很自然地跟其他人說拜拜。他坐在托車后座，一手抱著獎杯，一手抱著樓珹的腰。樓珹怕自己騎快了丁雪潤會被甩下去，控制著車速。

到家后，樓珹拿了一本語文書和一本《高考滿分作文》下來：“潤潤，你教我寫作文吧。”

“嗯，坐過來。”丁雪潤從茶幾下面了兩個坐墊出來，茶幾上放著臺燈，澄黃的燈映著一大堆雪白的資料。

樓珹抱著書盤坐在他旁邊，其實沒什麼聽課的心，就是想挨著他。

丁雪潤找了幾個較為經典的作文題目，手抄在A4紙上，先問樓珹：“這個題目，你會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