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呈是邱漾在中午趁著大家休息的時候寫的，用了辦公室的打印機，又在樓下的文店買了個信封，把紙張裝了進去，達爾博格在封面上寫下“辭職申請”四個字之後，才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不想再被下去，想要掌握主。

於是找上了段清竹，當把辭呈放在段清竹辦公桌的那一刻，看見了段清竹平靜的面孔上閃過的驚訝，但還是鎮定自若地道：“段經理，這是我的辭呈。”

“為什麼？”段清竹清楚邱漾的工作能力，也很清楚邱漾其實沒有辭職的理由。

剛升職不到一周就辭職，這合理嗎？

不合理。

因此也不等邱漾回答，段清竹腦海裡想起了聞原的叮囑，不擰起眉頭：“是有其他公司開了更好的條件嗎？”

邱漾的眼皮掀了掀：“段經理，我想這沒有必要告訴你。”

直了自己的背：“等上面確定了之後，我會去找人事部做接。”

“……好。”段清竹看邱漾的態度堅定，到了一陣頭疼，之前瞿言在的時候不見邱漾辭職，怎麼現在來了邱漾就要辭職了？

段清竹恍惚了下，拿著辭呈起去了聞原的辦公室。

聞原看著落款的名字，眉頭突突地跳了下，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突然提離職？”

段清竹搖頭：“不知道。”

聞原的指尖在辦公桌上點了又點，神就沒舒展過，他朝段清竹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段清竹松口氣。

辦公室安靜下來，聞原卻難得張到手心起汗，他盯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信封，猶豫了半晌，才拆開。

裡面躺著一張折疊好的紙，他屏住呼吸，將紙張拿了出來，又慢慢地把它攤開。

這不是一封辭職信——

【邱總不願意見我的話，我可以走的。】

【邱漾。】

聞原了這張紙，才意識到了問題出在了哪裡，他從來沒想過邱漾會猜到這件事，因為這件事的概率可以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邱漾偏偏就猜到了。

聞原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他著這張紙，闊步往外走。

他直走到了邱漾在的辦公室，但哪裡還有邱漾的影？

“齊部長。”聞原記得齊容和邱漾的關系還不錯，就直接問起了齊容，“你知道邱部長在哪裡嗎？”

“聞總。”

“漾……邱部長說不舒服，先回家了。”

那張紙被聞原了紙團，聽齊容這麼說他的雙抿更了，隨後朝著齊容道了聲謝，又往外走。

齊容有些莫名，但也不松口氣，點開了和邱漾的微信，敲了一行字：【漾漾，聞總來問你了，我按照你的吩咐跟他回答了。】

【謝謝齊姐。】邱漾秒回。

齊容不知道這是在演哪一出，但跟邱漾也關系好了這麼久，只需要配合就行，像往常一樣點開了匿名的公司八卦群，就看見有人在裡面就這件事發了言。

【你們聽說了嗎？邱部長遞了離職申請。】

有人在下面疑：

【不是吧？邱部長才剛升職，怎麼可能辭職！】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發生什麼了啊？沒有辭職的理由啊。】

最先發這個事的人又回了：【誰說沒理由啊。】

【那理由是什麼？】

【不開心吧。】

齊容看著這些消息，陷了沉思。

邱漾遞離職申請這件事都不知道，但看見了段清竹拿了一封信出去了，現在聞原又來找自己問邱漾的向，幾乎可以證實邱漾的確是有辭職的打算。

可是連都不知道的事，又有多人會知道呢？

齊容不覺得裡面的發言人是段清竹，也不覺得會是邱漾，但肯定跟邱漾不了關系。

而且邱漾也實實在在的有很大的緒變化，明明出差之前都還好好的，昨天回來之後，就像是一朵蔫了的花。

但猜對了，在這樣的八卦群裡散步消息這個主意，和邱漾真的有關系。

邱漾找上了谷嵐，谷嵐雖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但也都依著邱漾的話照做了，邱漾為了謝還給買了茶。

谷嵐立馬表示：“小邱姐！太客氣了！我這周要來找瓶子玩！”

邱漾笑了笑，答應了下來，但這時候人已經在家了，給谷嵐發了瓶子的視頻過去，又抬眼看了看時間，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聞原還沒給打電話過來。

聞原焦急邱漾的離開，他現在在進行頭腦風暴，也沒在公司待著，下樓就上了車，直奔邱漾住的地方。

是他的姐姐，他暗中觀察了那麼久，地址還是知道的，員工檔案裡面有。

四十分鍾後，轎車停在了小區外，保安見他的臉有些眼，將他攔了下來，他報了邱漾的名字和戶號才被放進去。

他一邊往裡走一邊打通了邱研的電話，等對方一接聽，他才難得慌張地道：“知道了。”

“想走了。”

“你跟你姐談過了？”邱研的聲音慢悠悠的，自帶了一優雅的氣質。

聞原到了樓下：“還沒，遞了辭呈，原來早就知道了這一層關系，但是昨天您沒見這件事，讓傷心了。”

“我知道。”邱研說著頓了下，“你去找聊聊。”

聞原已經進了電梯：“好。”

電話掛斷之後，他的思緒終於恢復了正常，他看著電梯顯示屏上提示的跳躍的數字，開始想著一會兒的開場。

但邱漾沒在家。

他敲門他按門鈴，裡面都很安靜，直到有一個叔叔鄰居出來提醒他：“小夥子，之前租這裡的生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聞原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叔叔點頭：“是啊，有一陣子了。”

“謝謝叔叔。”聞原轉了，又按了電梯的下行鍵。

邱漾在吃掉一個蘋果之後，等來了聞原的電話，沒有立馬接聽，而是過去了五六秒，才把手機拿起來放在耳邊：“喂？聞總。”

“……姐。”

“媽媽沒有不想見你的意思，出差是我安排的，很想見你。”

聞原也不藏著掖著什麼了，這一聲“姐”比上次的更大聲也更堅定，只是後面的解釋多都有些焦急的意味。

邱漾裝起來了不懂：“聞總，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你現在在哪兒？”聞原停了停，“我剛來了天雨小區，鄰居說你搬走了。”

邱漾了眼窗外：“不勞你費心了，我現在不想見你，或者你們。”

說完掛斷了電話，頗為疲憊地舒了口氣。

沈檸若在下午的時候，收到了邱漾發來的消息，一點兒也不意外邱漾所做的事，因為這是邱漾的風格。

不在意其他的，隻心疼邱漾。

邱漾這二十多年來過得不好，就算是之後好起來了，也都是靠著自己，跟媽或者弟弟沒有半錢關系，而現在呢？知道了自己的媽媽過得很好，可是對方卻避而不見自己……

沈檸若代了一下自己，就覺得很窒息。

這無異於又一次拋棄。

沈檸若下班回來之後，抱了邱漾很久。

昨晚看出來了邱漾緒低落但不知道原因，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知道了原因，又有些哽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曾經祝福邱漾會有一天再見到自己的媽媽，但現在看來這份祝福生效了，可是效果卻不盡人意。

邱漾的角揚起：“沒事，不用擔心我。”

沈檸若了的臉：“怎麼會不擔心？”

邱漾的眼睛彎了彎：“可是擔心了也沒什麼辦法，明天我大概就會見到他們了，我想我會很清醒。”

“我知道。”沈檸若乾脆捧著邱漾的臉，將自己的額頭跟邱漾的額頭抵著，沒有再說什麼話。

邱漾說得沒錯，聞原在第二天早上，又給打了通電話來，問願不願意中午的時候一起吃頓飯。

當然了，在場的不是只有他們姐弟倆，還有邱研這個媽媽。

邱漾沒猶豫：“好。”

早上沒去上班，直接在段清竹那裡請了假，反正現在也是要離職的人了，任一點也沒關系。

飯店依舊是聞原上次定的那家，就三個人而已，他定了個比較大的包間。

桌子是圓桌，上面已經擺了菜，看起來都讓人很有食。

邱漾是最後一個到達的，服務員把領到了包間門口，把門往前一推，往裡走了之後，就把門給關上了。

聞原聽見靜就轉過頭來，他有些張，對著邱漾出了一個笑容，又是一聲：“姐。”

“聞總，我從小到大只有一個表弟，雖然他不是個東西，但我也沒有多的弟弟。”邱漾選擇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聞原的臉一僵，就聽見了旁的母親出聲了：“他就是你弟弟。”

“那您有拿我當兒嗎？”邱漾的角扯了一下。

邱研現在四十多快五十歲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不過即使如此，邱漾還是看見了眼角淡淡的細紋。

但重點也不是這個，而是的強勢的氣質。

邱漾知道，這是因為邱研搞了這麼多年的事業，才有了今天這樣強大的氣場。

“自然是有的。”邱研面不改，回應了一句。

邱漾失笑：“您不說我還以為您忘記我了呢。”

“雖然也跟忘了我差不多。”

的字裡行間帶刺，在場的人只要不是聾子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邱研輕輕歎口氣：“漾……”

“邱總。”邱漾打斷的話，從自己的包裡拿了一張卡出來，放在了轉盤上，“我知道您不缺這點錢，但這張卡請您務必收下。”

聞原有些不解：“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還不明白嗎？”邱漾看著母親高高在上的姿態，角又往上翹了一點，只是全是苦的意味，“我想我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

聞原也不是傻子：“姐……我前陣子才知道你是我姐姐，我很想認你這個姐姐，媽媽……”

“太忙了，但也很想見你。”

聞原的臉漲得有些紅，他現在隻覺得無力。

他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回家也是面對著空曠和空的房間，但原來他有一個姐姐，他想要相認的念頭很強烈。

邱研看著轉盤上的這張卡，它已經路過了自己的眼前，又朝著邱漾轉去。

邱漾努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讓自己清醒。

看著邱研和聞原有幾分相像的眉眼，輕輕地笑了一聲。

“邱總，我不知道當年你給我打了多錢，因為大多數都進了我舅舅和舅媽的口袋，但我就按照一年一萬計算吧。”

“我高中起就開始兼職，沒再從舅舅和舅媽那裡拿到一分錢，但我也可以給你算上。”

“我還有幾個月就25歲，我給你算了個整數，這卡裡面是25萬，我知道你們錢多，這區區的25萬你們瞧不上，但我希邱總您可以收下，還我一個沒有媽媽的份，可以嗎？我就當您沒有出現在我面前過。”

“漾漾。”邱研的眼眶微微泛紅，“你從高中起就開始兼職了？”

邱漾嗤笑：“那不然呢？”

“我以為你過得很好。”

邱漾被這番話給生生地氣笑了，再也沒繃住，表也失去了管理：“你以為……？我沒聽錯吧，邱總。”

“但凡您知道我挨過多次打流過多次，您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拜您的弟弟和弟媳所賜，不，現在再加上你，我現在連‘邱’都不想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