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衡洗漱幹淨,穿著一鵝黃的襖跑到輝殿。沒見到蕭七,隻有哥一個人坐在那。
蘭衡問:“蕭七呢?”
哥看著一清爽,笑道:“他也在洗漱收拾。你趕了這麽久的路,一定又累又困,我已經讓膳房做了你最吃的菜,咱們去吃吧。”
蘭衡定住不,狐疑道:“哥,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哥反問:“他那麽聰明,能被我弄到哪去?都是他自己選擇的去,我原是不能左右的。”
蘭衡眨了眨眼睛,說實話,哥這副微笑的樣子有些陌生。總覺得那笑容之中,藏著一些不堪與人言的疲憊和忍。
上前細細凝視哥,聲問:“你怎麽啦?”
哥搖搖頭,看向別:“沒怎麽。”
蘭衡手了他的眉心,“你怎麽像我父皇一樣,皺著眉頭不好,容易白頭發的。”
哥一笑,轉頭看著蘭衡,“蘭兒,過些日子,皇叔和嬸母就回來了。”
蘭衡想起薑冬和宋修臣,心中著實掛念,“他們快回來了嗎?”
哥道:“是,現在還在太安城。”
“他們已經攻下了太安城?”
哥點點頭,目悠遠,“這個天下,十幾年的東西對峙,要結束了。”
蘭衡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哥,你爹娘好像也進潼川城了,你見過他們了嗎?”
哥搖頭,眼中波瀾不驚,“沒有。”
蘭衡微微擰眉,“怎麽會沒有呢?蕭七說了,你爹就是來見你的呀。”
哥無所謂搖了搖頭,“沒關係。”
“什麽沒關係?”
他頓了頓,握拳頭,輕聲道:“他們拋棄我十幾年,現在不來見我,沒關係。”
蘭衡連忙道:“哥,不是的,我娘親說你爹爹是要鎮守昆侖!而且前些日子,在白帝城以一人之力攔路東吳十幾萬大軍的,就是你爹爹。他是大英雄。”
哥靜默不語,良久,又道了一聲,“沒關心。”
蘭衡愣住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哥,這樣憂傷,這樣悲涼。
忍不住摟住哥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哥愕然,自從蘭衡十歲之後,他就沒有與蘭衡這麽親近了。雖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男有別的道理,他已經懂了。
他連忙從蘭衡得懷中掙出來,愕然地看著。
蘭衡卻沒有覺察出什麽不妥,倒是哥的反應令稍微有些驚訝,想了想,認真地問:“哥,你是不是太累了?等我爹爹回來就好了,你別不開心,你有什麽問題我幫你吧。”
哥搖頭道:“沒有,我……我很好。”
蘭衡有點不相信,哥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我很好。”
蘭衡“哦”了一聲,卻聽宮門外一個悉的聲音道:“好個屁啊!”
蘭衡扭頭一看,隻見雲衡從外麵走了進來,風塵仆仆,灰頭土臉,沒比剛進宮的時候好多。
蘭衡上前道:“雲衡!你總算是現了!你再不出來,我都懷疑蕭七是在騙我了。他說你跟在後麵,我一點也沒察覺到。”
雲衡哼了一聲,出拇指在蘭衡的腦門上狠狠按了一下,按出個小黑點。
蘭衡向後踉蹌了一步,哥上前扶住,才沒有摔倒。蘭衡莫名其妙,對雲衡怒道:“你幹什麽?”
雲衡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問?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事!”
蘭衡左右看了看,“沒有啊,哥很好,你很好,爹娘很好。大家都很好啊。”
雲衡噎了一下,仔細想想,蘭衡說的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爹娘不僅很好,還收了太安城,天下合二為一。
蘭衡見他沒話說,也哼了一聲,嘀嘀咕咕道:“就隻有潘瀞不太好。”
蘭衡眼皮子跳了一下,看了哥一眼,對蘭衡斥責道:“潘瀞潘瀞的,他再壞,也是你長輩。你就不能他叔叔啊?”
蘭衡道:“他說了,我可以他名字的。”
想起潘瀞,蘭衡的一顆心又揪了起來,轉頭問哥,“哥,你知不知道潘瀞現在在哪?”
哥遲疑了一下,道:“你要去見他嗎?”
蘭衡焦急地點點頭,“是啊!你快帶我去見他吧!”
雲衡喝道:“不行!”
聲音極大,把蘭衡嚇了一跳,指著雲衡道:“你怎麽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啊?”
雲衡黑著臉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別說我,你自己的事先弄明白吧!”
蘭衡擰著眉怒道:“我有什麽不明白!”
雲衡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你別喜歡上潘瀞,想了想,他隻好道:“反正,爹娘回來之前,你休想去見他。”
蘭衡跺了跺腳,求助地看向哥,哥也委婉拒絕了,“東吳皇帝需要靜養,過些日子再去吧,他的況暫時還好的。”
蘭衡沒辦法,隻好垂頭喪氣地道:“為什麽我不可以去見他?”
其實心中還有個疑問沒說出口——為什麽他忽然不待見我了?
哥溫聲道:“等你母親回來,再說。”
蘭衡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雲衡看向哥,終於出燦爛笑臉,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哥,潼川多虧有你!”
哥一笑,心思卻還在蘭衡的上。
蘭衡問:“爹娘什麽時候回來啊?”
雲衡瞥了一眼,沒好氣道:“急什麽?就最近幾天吧。”
哥道:“太安城事多,早則半月,遲則一月,便能回來了。”
……
太安城中,繁花樓裏。宋修臣穿著一襲布長衫,正坐在一個廂房中,手中握著一個汝窯茶盞把玩。
采秀娘推開門扇,看了宋修臣一眼,“你還知道來啊?”
宋修臣笑了笑,上下打量幾眼,“采秀娘,你年已半百,還穿得這麽花裏胡哨,不太合適吧?”
采秀娘當場就黑下臉來,上去揪住宋修臣的耳朵,怒道:“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娘的年齡是你胡說的嗎?”
宋修臣齜牙咧,道:“嬤嬤住手,你……你這是幹什麽啊?好歹尊重一下我現在的份?”
采秀娘瞪眼道:“什麽份?瞞著你媳婦來逛窯子,你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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