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一邊回答“沒事”, 一邊扭頭看過去,卻是恭王站在他后。
宋普一頓, 恭敬地喚道:“恭王殿下安好。”
恭王垂眸他,微微一笑, 道:“阿普也來逛燈會?”
宋普被宋凌云警告過,對恭王自然是敬而遠之,但這會兒也不敢甩他臉,只求挑不出錯, 因而對他也出了一個妥帖有禮貌的笑容,道:“在下是陪家里弟弟出來的, 這會兒他還在前面攤子那兒猜謎。”
恭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果然看見幾個年在一個攤位面前一派熱鬧, 他溫溫和和地道:“既然如此, 阿普要不要與本王一塊兒逛逛?”
宋普正想找措辭拒絕,就聽恭王立刻接了一句說:“智云這幾日忙,本王幾次給他遞帖子都被拒了,阿普既然也是獨自一人,不若代替智云陪陪本王。”
宋普:“……”
這個時候宋凌云和恭王關系應當還沒那麼好吧,他倒是好意思把宋凌云搬出來。
不過恭王這麼一講,他倒沒法拒絕了,只好微笑著道:“恭敬不如從命。”
恭王出手, 指了指前面的攤位, 道:“陪本王去那邊走走可好?”
他手指的地方是河邊, 那邊沒什麼燈, 較為暗,不過河面上有很多荷花燈,燭火飄在河面上,映照著的荷花紙片,顯得格外璀璨麗。
宋普能看到好幾個婦人男在放河燈,也不認為恭王帶他過去會對他做什麼,所以便答應了。
恭王走到河邊,有侍衛給他拿來了幾盞荷花燈,恭王捧起一個,遞給宋普,微微笑道:“聽說將愿寫在河燈上,任其飄進河水之中,河神娘娘便會聽到放燈人的愿,替他實現。”
宋普接過他手里的河燈,低著頭看,不知恭王想做什麼,有那麼點茫然。
恭王從侍衛手里拿過了已經蓄好墨的筆,對宋普道:“你若是有什麼愿,可以試試,也許河神娘娘會實現你的愿。”
宋普回過神來,道:“在下的愿恐怕河神娘娘實現不了。”
雖這麼說,還是提筆開始寫,也不避讓恭王。
他不避恭王,恭王便也看了一眼,只看見宋普寫的筆字歪歪扭扭,毫無筆鋒和風骨,說的好聽的字,說的難聽就是一堆蟲。
恭王:“……”
他如何也想不到宋家二爺竟能寫出一手連五歲稚都比不過的字,不由得閉了閉眼睛,扭過了頭,沒有再看。
宋普在河燈上面的紙條上寫的字便是不工作不加班六個大字,又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才收筆。
他也知道他筆字爛,雖然他筆字寫的難看,但是他鋼筆字寫的好啊,無奈這個時代不給他發揮的空間,當真是生不逢時!
宋普將荷花燈點燃,學著那些婦人,將荷花燈放到了水面上,再用竹竿將其慢慢推遠。
做完這些,他扭頭去看恭王,便看見他也執筆,開始在上面寫字,他本無意看,但恭王寫完了,卻要遞給他,對他很溫和地笑,“勞煩阿普幫本王放一下罷。”
宋普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并沒有去看恭王寫的是什麼,便將河燈放到了水面上,推遠。
恭王笑道:“阿普怎地不看看本王寫的是什麼?”
宋普道:“許愿這種事,只有自己知道才會靈驗,若是別人知道了,便做不了數了。”
恭王道:“本王倒是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宋普道:“殿下不知也正常,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愿都未曾實現。”
“原來如此。”恭王說。
宋普說:“既放了河燈,殿下不如與在下一起去賞燈,在下那幾個弟弟若是見不著在下,恐怕也要著急。”
恭王頷首微笑,“如此,便走罷。”
宋普剛走了一步,腳下突然打,頓時整個人都往河里倒去,他短促地了一聲,倒是恭王眼疾手快,手摟住了他的腰,將其拉了回來。
宋普嚇了一跳,臉都白了。
恭王輕聲道:“阿普沒事吧?”
宋普咽了咽口水,回過神來,立即發現自己還在恭王懷里,甚至恭王那只強健的手臂還摟著自己的腰,夏天他穿的服薄,恭王也是如此,他只覺對方熱烈的溫過薄薄的料燙著自己,頓時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沒事了,謝殿下救臣一命。”
他聲音都有些急促,暗示的意味很明顯:趕松手,松手!
恭王頓了一頓,微笑著松開了手,退開了幾步,道:“阿普如此馬虎,本王倒要時刻看你才好,不然智云知曉,恐怕要與本王鬧了。”
恭王無時不刻提醒宋普他和宋凌云的關系有多好,若宋普當真無知,恐怕就信了,但宋普知道劇,知道恭王沒那麼單純,稍微惡意地揣測一下,便知他此舉是為了消除他對他的戒心。
只是究竟為何要來接近他?
宋普有些迷茫,但面上卻半分不顯,只道:“的確是在下馬虎大意,也多虧殿下在旁,否則在下就要變落湯了,如此回家也會被家母責罵,殿下之大恩,在下定有所回報。”
他可不想欠他什麼,回去后就備份薄禮當做謝禮便好。
恭王笑了起來,道:“不必如此客氣,本王與家兄是至好友,本王待你也如親弟一般,只想與你親近一些,若是激本王,這幾日便陪陪本王吧。”
宋普:“……”
他對自己擅于給自己挖坑的本事絕了。
到底地位有差,宋普沒法拒絕恭王,便很勉強地應了下來,恭王一向艸著溫的人設,見他一臉為難,自然要溫和地開口道:“莫非阿普有其他事要忙?若真有事,也不必勉強陪本王,待你哪日有時間再說罷。”
消息稍微靈通一些,都能知道他這幾日一直在各種打牌打麻將,哪有什麼正事,若真的拿這個拒絕了恭王,尷尬的也是他自己,到底不敢得罪原著里的男主角,宋普只得道:“在下并無要事可忙。”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狗比恭王代替了狗皇帝讓他上班了。
還是沒有薪資的那種白工。
宋普對恭王的好直接跌破到了負數。
之后便又說了幾句話,宋普見宋潛淵來尋他,便借此,趕和宋潛淵他們溜了。
恭王目送宋普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朝旁邊侍衛出手去。
侍衛趕遞上來一塊沾了清水的帕子。
恭王拿過那帕子,將摟過宋普的那只手一手指一手指地拭了過去,臉上一直帶著的笑容已然收斂到面無表的程度。
無才無德,只有一張臉能看,皇兄竟會喜歡這樣一個男子,讓人發笑。
與此同時,避暑山莊里的澹臺熠,也收到了黑龍衛的來報,說是宋卿回燕京后制了好幾樣新奇的游戲,名聲大噪,引領燕京娛樂風,和那些公子哥玩的渾然忘我,好不快活,斷然沒有出半分失意的模樣。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澹臺熠氣炸了。
黑龍衛恭敬地遞上了一封信,道:“這是統領予陛下的信。”
澹臺熠聽到這話,緒勉強穩定了幾分,他接過黑龍衛手里的信,拆開一看,是秦叔給他的親筆信,左右也無事,只是和往常一樣匯報朝堂之中的況。
澹臺熠看完就完了,他并不想理會朝堂之中的事。
他忍住怒氣,問黑龍衛,“宋卿有無悲痛垂淚?”
黑龍衛愣了一下,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才道:“回稟圣上,宋公子沒有哭過。”
澹臺熠:“……”
澹臺熠問:“宋卿這幾日胃口如何?”
這麼幾日,他應當瘦了罷?
“……”黑龍衛道:“宋公子這幾日胃口極佳,聽宋夫人說,他臉胖了許多。”
“不可能!”澹臺熠拍桌,力道之大,案臺都被他拍塌了一大塊,他盯著黑龍衛的目都變得危險了起來,“十二,你當真看清楚了?”
代號為十二的黑龍衛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回稟圣上,卑職看得很清楚,這幾日宋公子吃的好睡的好玩的好,也了許多朋友,臉神俱佳。”
澹臺熠呼吸急促起來,他白皙的臉頰都泛起了一陣惱的紅,“豈有此理,離了孤,你竟這般快活?!”
不可能,他只是強歡笑罷了。
澹臺熠穩了穩緒,再次問道:“他可有看孤的圣旨?”
十二回道:“宋公子今日才看。”
澹臺熠金眸微亮,子微微前傾,“他作如何反應?”
十二回憶了一下,記憶已經替他化加工了一番,“宋公子與國公爺一塊兒看的,兩人俱是眉開眼笑。”
澹臺熠往后靠去,也松懈了下來,宋國公為人嚴謹,總能一眼看出圣旨的問題,如此兩人還都笑了……
澹臺熠角微微翹起,故作穩重地自語道:“孤心系朝堂,委實不該離宮太久,明日啟程,孤要回宮。”
他這次提前回宮,只是為了梁國,為了江山,并不是為了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