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云說一不二, 從宋普這里出去, 就去找宋國公了。
宋普聽到消息,趕到宋國公院子里,還沒進門, 就聽見宋國公訓斥宋凌云的聲音。
“簡直胡鬧,在燕京呆著不舒坦,非要去塞北那種地方罪嗎?!你若是想吃苦頭, 我也不攔你,但你看看你娘, 你忍心看為你累嗎!?”宋國公在兒子面前還是很有威嚴的, 即使是宋凌云,在是老老實實的, 他很平靜地說:“爹,我不是來和你商量的,我是告知你和娘一聲。”
宋國公當真氣到了,手指指著宋凌云,還想訓斥他的時候,宋普趕攔住了他,對他說:“爹, 讓我和大哥說說話。”
宋國公見他來了,表緩了一會兒, 道:“你勸勸你哥哥, 這都是什麼事兒, 做他的火營千戶做的不好麼!以后也能當個將軍, 又何必去塞北苦累!”
宋凌云聽到這句話,難免有幾分譏諷,“在燕京做將軍又什麼好的,日后給皇帝守城門麼?”
宋國公怒道:“你說話放尊重些,就算是守城門,也是重職,你簡直心比天高!”
宋凌云知道無法勸說宋國公,便不再多話。
宋普手扯了扯宋國公的袖子,宋國公才氣呼呼地停下,放輕了語氣對他說:“你去勸他。”
說完,轉就出了門,還給他們倆帶上了門。
宋普看了看宋凌云,低聲音道:“你真的要去啊?”
宋凌云沒說話。
宋普說:“哥,你也知道恭王那個人心思深,你不要信他的話,他是不是挑撥你了?”
他說完這句話,宋凌云才挑起眼皮看向他,“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宋普乖巧地坐到了他面前,“你說,我肯定老實回答。”
宋凌云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艱難道:“恭王說皇帝讓你侍寢,這一事,是不是真的?”
他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普,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宋普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立即否認:“當然不是真的!”
宋凌云沒有說話,仍然在盯著他看。
宋普還以為恭王和宋凌云嗶嗶了什麼,結果就這件事??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但仍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哥,你認真點想,陛下那是口無遮攔……”
他說到這里,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屋頂,心想澹臺熠應當沒有再監視他了吧?但又不敢馬虎大意,又委婉了幾分,繼續說:“陛下那時候是口誤了,只是讓我陪他睡覺——”
他說到睡覺這兩個字,便發現宋凌云眼瞳里似乎要噴出火來,趕解釋道:“只是很普通的睡覺,真的,陛下那是開玩笑,不然你問常江明謝糯玉,他們都知道陛下只是說了一句玩笑話,我倒是不知道恭王安的什麼心,連這種玩笑話都與你說,你信他,難道還不信我嗎?”
宋凌云聲音仍然繃著,“當真如此?”
宋普一直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哥,你怎麼老是覺得陛下好男風,只是外邊傳的流言你便信了?”
宋凌云地看著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確認道:“那陛下為何讓你與他同榻而眠?”
宋普道:“他讓我與他同睡,這樣便能繼續聽我說話本故事,是因為喜歡我講的故事,不是我。”
宋凌云嗤笑道:“又不是稚,還要聽故事才能睡著麼?”
宋普趕“噓”了一聲,“小聲點。”
宋凌云見他這樣張兮兮的樣子,愣了一下,笑了起來,說:“你還怕有人聽我們說話麼?”
宋普訕訕道:“小心一點總沒錯的呀。”
宋凌云見他這麼活潑,眼里也未曾有半點霾,心里的怒火退了大半,心也稍微平靜了下來,可以心平氣和了,“就算沒有這事,我也是要去塞北的,你若是想勸我,大可不必,我意已決。”
宋普說:“我沒打算勸你,我覺得你去也好的,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我相信你去一趟塞北后,肯定會有很大收獲,所以我不勸你……不過我得跟你說一件事,你……”
他有些猶豫,左右看了看,手往茶杯里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幾個字。
宋凌云看到這幾個字瞳孔一,了,盯著宋普,沒有說話。
宋普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哥,不瞞你說,迄今為止,我都過的很好,很快樂,你不要沖,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太在意我。”
即使是親兄弟,也不應當背負其中一方的人生生活,宋凌云是好哥哥沒錯,但未免有些過于著魔了。
而且現在這種況,宋普并不想讓他真的和原著那般反叛。
因為與澹臺熠的分,他不會站恭王,但站澹臺熠,澹臺熠又一直這樣不理朝政,隨意打罰人,他又覺得是助紂為,要不就改變他,要不就誰也不站。
宋普試過了前者,現在已經知難而退了,所以他覺得現在自己的陣營應當是中立陣營。
雖然還是難免因為與澹臺熠的分而偏袒他。
宋凌云驚詫于弟弟的敏銳,久久都沒有緩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病好后,腦子當真機靈了許多。”
宋普不止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了,不由得好奇地問:“難道我以前很笨嗎?”
宋凌云回憶了一下,語氣輕了起來,“你應當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了,你很早慧,抓周的時候,抓的是父親的印,都說你以后運亨通,會有大出息,你也的確如此,滿周歲便會念詩,會畫畫,畫的還很好,我記得你只在市集上見過野兔一面,就能將它畫出來,娘夸你說你畫得好,你便拿著石頭在門上畫滿了兔子。你年紀小,胃口卻大,還貪吃,娘總要你忌口,控制你食多餐,你便到騙吃的……”
他說著這些話,臉上便不自覺地出了一抹溫的笑容。
宋普是聽著,都覺得十分有畫面,再以看宋凌云臉上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更虛了。
宋凌云卻沒有注意到他臉不對,繼續道:“只是五歲那時候……你出了點事兒,在那之后,人就顯得很呆,眼里的靈俱無,再也沒有最初那伶俐勁,那時候大人都說你是被魘掉了魂,還給你找法師招魂,卻沒有用,不過好歹會說話,會認人,會自己吃飯,和普通孩無異,這事便過去了。我始終覺得你念書不行,大約是因為那時候魘掉了的魂沒有回來。”
他懷念的目落到了宋普臉上,便凝聚了幾分專注,“你知道嗎?自從你病好后,你這雙眼睛,總會讓我想到小時候的你,有靈韻,有彩,也很漂亮。”
之前的宋普和現在的這個雖是同一個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兩者的不同,之前的宋普眼神是呆的,現在的這個,眼神是靈的,有彩的,容貌好似也多了幾分很大的變化,變得漂亮起來。
他的弟弟,如今倒是像明珠拂去了塵埃,散發著奪目的彩。
當年或許是真的被魘掉了魂,如今,是他記憶最開始的那個弟弟回來了。
而宋普聽到宋凌云說的這些話,心里頓時跟驚濤拍岸一般有著無法控制的錯愕。
不能吧,宋普心里想。
但若真的是他想的那樣,一開始的疑,恐怕都能說通了,為什麼“宋普”和他長得一樣,怕疼的質是一樣的,連的痣的位置都一樣。
除了他們倆是同一個人這個理由之外,真的很難解釋得通。
他的三觀破碎了,世界上當真有如此神奇的事嗎?
不,他一開始都穿書了,這種事能是正常的嗎?他應該習慣了。
宋普想到此,釋然了。
除卻這段小曲兒,他總算安住了宋凌云那顆蠢蠢的心,而后便功退地回去了。
翌日要去宮里給澹臺熠講故事,也怪這幾日實在懶散,都是早上八點多才起床,又回到早上四點起床未免有些不適應,因而宋普差點都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他急匆匆地洗漱后,用了早膳,再出門,就見到宋凌云在門口等他,他微微有些詫異,問:“哥,你要和我一起進宮嗎?”
宋凌云對他勾一笑,道:“我去兵部辦事,和你順路。”
宋普一聽,便知是他要去塞北的事。
他低聲問:“你要白過去?”
宋凌云道:“自然。”
宋普惋惜地噫了一聲,宋凌云在燕京好歹是京,到了塞北又要重頭開始,不可謂不難,他能做出這種抉擇,便已經不是一般人,換做是他,他是萬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宋凌云出手,了他的腦袋,笑容愈發溫和,道:“我以后不在燕京,你要小心些,我給你留了人,日后出門都帶上他們,還有,皇帝若是敢你,你就寫信告訴我,日后我總要從他上討回來的。”
宋普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含糊地應了一聲,“哥,你放心吧,倒是你,要好好保重,千萬不要虧待自己,若是實在不住,你便回來吧。”
宋凌云道:“我可不是你,渾皮,比公主都金貴。”
宋普就知道他怕疼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對此也只是慚愧地笑了一笑。
宋普和宋凌云分開,便進了宮。
他許久未來皇宮,忽然發現皇宮變化實在是有些大,應當是有人重新刷了宮墻,是很新鮮的紅,空氣里也飄散著潤的味道。
再往前走,便到了澹臺熠的練武場,這個時候他一般都會晨練,即使到了避暑山莊,澹臺熠也未曾落下過一天,因而他的魄一直都格外矯健好。
這個時候,澹臺熠果然在跟親衛比試,他臉上的表是漫不經心的,因而便顯得親衛的攻勢很猛烈,只不過他武藝也的確高超,純粹只守不攻,都能親衛大汗淋漓,氣息紊。
宋普走到了常江明邊,定住,常江明見到他眼睛亮了起來,小聲問候他,宋普心不在焉地應了幾句,目隔空落到了澹臺熠上,正巧澹臺熠也看了過來,兩人目在空中蜻蜓點水般的一個輕,下一秒宋普便看見澹臺熠揮手,將親衛里的長劍打落在地,接著,大步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