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聽到宋凌云的聲音, 頓時嚇得從澹臺熠上滾了下去,扭頭看向宋凌云, 他抱著一大摞的柴火站在不遠, 臉格外冷漠地看著他們。
宋普臉頓時漲的通紅, 支支吾吾地辯解:“我們沒干什麼——”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聽澹臺熠理直氣壯地道:“這些柴火還不夠,宋將軍再去撿些,若是孤了寒, 宋將軍能擔待得了麼?”
宋普:“…………”
剛才和他說那麼多, 他都忘了。
宋普扭頭瞪了他一眼, 只是被澹臺熠這麼一打岔, 又錯過了最佳辯解的時間, 宋普很難續上去對宋凌云繼續撒謊了。
宋凌云將柴火放到了火堆旁邊,平靜地對澹臺熠道:“陛下不知, 這些柴火足夠燒到天明, 再多也是浪費。”
澹臺熠道:“孤覺得不夠,宋將軍再去給孤撿, 孤要生兩堆火。”
宋普忍不住道:“陛下, 臣兄長說的對,撿多了也是浪費,這樣便夠了吧。”
澹臺熠不悅, 語氣卻還是緩和了, “既然宋卿堅持, 那便聽宋卿的罷。”
宋凌云往火里添了幾木柴, 眼里看著那跳躍的火,開口道:“剛才臣看見陛下抱著臣弟,陛下此舉何意?”
宋普又尷尬了,手指頭都蜷了起來,眼神都不敢往宋凌云那里看。
澹臺熠冷哼了一聲,道:“孤冷,讓宋卿坐著取取暖,宋將軍有意見?”
“……”宋普聽了直呼行,您還不如不回答啊!!
他一臉絕地屏息,去聽宋凌云如何回答,宋凌云卻是一時半會兒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彎起角道:“臣怎敢有意見。”
而后便沒有再說什麼了。
宋普臉燥得慌,本來還冰涼的手腳瞬間就熱了起來,后背甚至都燥出了一層細的汗,他小聲地解釋道:“剛才陛下與我鬧著玩的,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宋凌云平靜地說:“陛下乃萬金之軀,到此地步已是萬分委屈,臣又怎敢有意見,只是臣弟子弱,斷斷沒有臣魄強健,陛下若是冷,臣也可以抱著陛下暖和陛下的龍。”
澹臺熠:“…………”
澹臺熠眼里難免流出幾分嫌惡的緒,語氣冷淡萬分地道:“孤已經不冷了,宋將軍還是顧好自己罷。”
氣氛尷尬起來,宋普也不敢說話了。
宋凌云從行囊里拿出了一件披風,遞給宋普,道:“阿普,你子弱,小心夜里寒,且用這個當被子蓋著睡罷。”
宋普問:“那你呢?”
宋凌云道:“我不怕冷,和睡一晚也無妨。”
宋普著手里厚厚的披風,難辦了,就一件披風,讓他一個人蓋,他心里也不舒服。
宋凌云似知道他的想法似的 ,角翹起,莫名的有幾分涼薄,“你若擔心陛下,自可以與他共。”
宋普聽到他這句話,抬起眼來,又看見了宋凌云臉上的表,在那一瞬間,宋普竟莫名的心悸,啞口無言。
宋凌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去吧。”
宋普一臉恍惚地拿著披風走到了澹臺熠旁邊的樹下。
澹臺熠看了看他,道:“孤不怕冷,宋卿自己用罷。”
宋普沒有說話,他坐到了澹臺熠邊,拿著披風蓋住了,宋凌云的披風對于他來說,到底還是大了,堆在腳踝還剩了許多,又看向澹臺熠。
澹臺熠察覺到了他的目,朝他看了過來,角微微勾起,小聲問:“宋卿看孤作什麼?”
宋普將臉埋進了披風里,“臣沒看什麼。”
澹臺熠見他移開了目,又將整張臉都埋進了披風之中,難免有些不悅,再看宋凌云,便更加不滿了,若宋凌云不在,這會兒便只有宋卿和他兩人,宋卿怕冷,他便能將他抱在懷里,用自己的懷抱將宋卿暖起來,但現在連多看一眼都不行!宋卿還不敢與他坐太近!
澹臺熠第一次覺得宋凌云這般礙眼,不過他答應了宋卿,不為難宋凌云,此時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澹臺熠想到此,心里有煩躁了起來,只是這次他沒有再說什麼,抱著手臂,依靠在樹下,閉眼睡了過去。
宋普怕冷,一件厚披風也難以遮住林子里的深寒,因而他腳趾一直都是冷的,睡的一直恍恍惚惚,不知為何,他忽然驚醒,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去,火堆還燒著,但宋凌云卻不見了,他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一半,扭頭朝澹臺熠所在的方向看去,卻是看到宋凌云站在澹臺熠邊,面冷凝地俯看他。
宋普嚇了一跳,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宋凌云發覺了他的目,扭頭朝他看過來,黑眸微微瞇起,出一手指豎在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宋普噤聲,眼睛地盯著宋凌云,生怕他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所幸宋凌云做完“噓”的手勢之后,便悄無聲息地坐回到了火堆旁邊,拿起樹枝挑撥了一下火,又加了幾木柴進去,臉上全程沒什麼表。
宋普沒有問他剛才想做什麼,卻更睡不著了,他看著不遠那跳躍的火堆,從地上爬了起來,將上的披風蓋到了澹臺熠上,而后轉坐到了宋凌云旁邊。
宋凌云低聲道:“不去睡?”
宋普小聲說:“我睡不著。”
宋凌云便沒有說話了。
宋普也沒有再說什麼,剛才宋凌云的行為和表都太敏了,宋普不能問,也不敢問,只能當做無事發生。
過了一會兒,宋普才問:“我們能出去嗎?”
宋凌云道:“能,放心罷,我會帶你出去。”
宋普小聲問:“哥,你怎麼會回來的?”
宋凌云道:“永安王給了我七天的省親假。”
宋普算了算時間,憾道:“都過去兩天了,回家還要兩天,豈不是在家里待不了多久,便要啟程去塞北了?”
宋凌云眸深邃地著他,低聲問:“阿普舍不得我?”
宋普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我當然舍不得,我總想著要是你能待燕京該多好,爹娘肯定也開心的。”
宋凌云垂眸,角微微勾起,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沒有說話。
宋普對他這種姿態有點說不出來的心悸,總覺得他渾上下都籠罩著一種自己看不懂的氣質,想再說些什麼,了,卻又是說不出來了。
宋凌云淡淡地道:“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你再睡一會兒罷。”
宋普搖搖頭,堅持地道:“哥,你去睡吧,我來守夜。”
宋凌云說:“不必,我不困,你去睡吧。”
宋普哪敢再去睡,剛才宋凌云看澹臺熠的表真的是嚇到他了,讓他誤以為下一秒宋凌云便要弄死澹臺熠,這種想法一旦襲上心頭,便再難消去。
他倒是想對宋凌云說說澹臺熠如今改過自新的事,但現在這種氣氛,他有預,若自己真的說出口,恐怕會將事越搞越遭。
難搞了,宋普想,若是宋國公知道,生不生氣都難說,恐怕還要惋惜澹臺熠這顆好白菜被他拱了,但宋凌云不一樣,他真覺得宋凌云知道了,保不準會暴起取澹臺熠項上人頭。
這種事是他最擔心,也最不想面對的事。
宋普到了前所未有的為難,又下意識的不想面對,因而一直逃避,到如今也不例外。
宋凌云堅持,宋普也堅持,兩人便一起守夜,兩個時辰之后,天亮了。
澹臺熠醒來,發覺了上的披風,角一翹,拿著披風還給了宋普,“宋卿給孤蓋什麼披風,孤又不冷。”
他對宋普將披風蓋到他上格外自得,他得意的目不經意間落到宋凌云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炫耀——宋卿終究在兄長和他男人之間選擇了他男人!
宋普也能覺到他看向宋凌云有些得意且帶著挑釁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無語,“……陛下萬金之軀,又豈能寒,即使陛下不冷,也該保重龍。”
宋凌云對澹臺熠的眼神視而不見,只道:“陛下,請將臣的披風還給臣罷。”
澹臺熠翹起的角微微斂起,涼涼地道:“宋卿給孤蓋了披風,宋將軍不會介意罷?”
宋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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