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不言聽了，略不安地轉過，徑直去了書房，他當然知道監控設備在那裡。

卓不言之所以如此猶豫，因為他理解了陸的心思——當一個人每天活在監控和監視之中，對自己的行為無法控製，卻不得不跟另外一些人，比如書、心理醫生分他無法控製的行為，還要讓視頻記錄下他的不正常，而他們對此卻毫無對策。

這種折磨，正是陸此刻正在經的。

書房裡一片狼藉，顯然經過打砸，而阿姨被遣走，冇有人來收拾這一切，卓不言歎了口氣，踩過爛攤子，先去檢視監控錄像。

等看完視頻裡“陸”的種種行為，挑釁已經不算什麼可怕的事，因為這是稚的行徑，而真正讓卓不言覺得可怕的，是那個“陸”坐在書桌前做出的查閱檔案的行為——

既然是經過陸手頭的檔案，自然涉及到種種商業機，任意一份檔案泄，都可能讓財團蒙巨大損失，而這個次人格所表現出來的行徑，似乎對陸抱有很深的敵意。

不知道是出於次人格搶占主人格地位的本能，還是另有什麼原因，總之這種挑釁和敵意，從次人格被記錄下來的一舉一都可以看得出來。

監控錄像看到後來，終於和昨天一樣，被遮蔽了鏡頭，所有畫麵全部黑暗，監控失效之後，那個次人格做了什麼，這纔是他們最關心的。

然而，拍不到，看不到，也猜不到。

卓不言看完了監控錄像，冇繼續逗留在書房，忙追出去，對沙發上靜坐的男人道：“陸，‘他’又出來了，還是和前天晚上一樣，睡在楚小姐那邊？”

陸慕辰冇說話，等同默認。

卓不言終於明白，為什麼陸的心暴躁這樣，是那個次人格越來越失控了，查閱檔案、對鏡頭挑釁，最後去了楚小姐的房間，以上種種，是一個人格做出的自主反應，和正常人無異，隻是那個正常人不是陸本人。

如果陸想要扼製那個次人格活，總不能在睡前綁住自己的手腳吧？就算是綁住了，又怎麼能確定，次人格冇有辦法掙？傷害次人格的，就是傷害自己的，得不償失。

卓不言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然……今晚我留宿？看看他會不會……”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卓不言馬上自己就否決了，留宿？那個次人格是傻的嗎？“他”寄居在陸的裡，他卓不言就算遇到了，怎麼分辨誰是誰？又能把“他”怎麼樣？殺了“他”？

留下來，就為了看一看“他”是怎麼進楚媛的房間的？

這也太無聊了！

“汪汪汪！”五似乎是察覺到了陸慕辰的不悅，湊過去，用頭蹭了蹭他的，最無憂的應該就是，還能在見另一隻異時，那樣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在主人的邊撒放肆，想要獲得一點關。

陸慕辰手了五的頭，終於是出聲了，他的語氣比卓不言想象中冷靜得多：“先不著急，看看今晚再說。”

當事人本不焦慮，這纔有辦法繼續熬下去，否則，一旦他緒激傷及，那就一切都完了。

“好，再觀察一下。”卓不言點頭：“我去收拾書房。”

陸慕辰擰了擰眉心，忽然道：“彆收拾了，就這樣。”

“這……就這樣……”卓不言腳步一頓，起先不解，隨後似乎是明白了。

就這樣。既然滿地狼藉，那就留給“他”看，假如無論好壞，“他”都會出現的話，何必一開始就留給“他”齊齊整整的一切？

接下來，卓不言懷著忐忑的心，寸步不離地跟隨了陸慕辰一天，從會議到辦公，時刻不離左右，隨後在太落山之前，將陸慕辰又送回了紫彆苑。

所有夜間的應酬全部推掉，陸像是最居家的好男人，一下班就趕回家陪伴家人。

然而，事實證明，家裡隻有一個阿姨在做飯，還有一隻貓和一條狗。

無論人還是，全都是不怎麼說話的那種。

偌大的房子裡，隻剩冷清。

卓不言離開前，給楚媛那邊去了個電話，讓早點回來。

打完電話，卓不言又覺得世界玄幻，看著陸在客廳逗貓，等著楚媛回來，怎麼看都有種不對勁的覺——陸何曾這樣等過一個人？

不對，等過的吧。

但是不一樣，從前是再怎麼等也等不到，陸整夜整夜睡不著，包括在私人彆墅的時候也是如此。

現在，搬到了市中心的普通住宅裡，倒是實實在在有那麼一個人存在，雖然晚一點，但會回來，哪怕是被強迫，也必須回來。

能等得到，就不至於太過失落。

晚上七點，盛知夏回到了陸慕辰的住。

用指紋打開門之後，和往常一樣，五最快迎上來，還特乖巧地叼來了的拖鞋。

“真乖。”盛知夏是越來越喜歡五了，狗比人要單純得多，就算被咬一口，那也隻需要打針，不至於要死要活。

“日暮。”盛知夏甚至也不再那麼害怕貓，或者說，是日暮讓改變了對貓的看法，一隻胖胖呆呆傻傻的加菲貓，格好到從來不對出爪子，能在的臂彎裡睡著。

盛知夏彎腰把日暮抱在了懷裡，了它的長，乎乎的小肚子，日暮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隨後，轉過玄關，盛知夏就發現客廳沙發上的陸慕辰在盯著，他的視線落在懷裡的加菲貓上，看得有點神了，他的臉上和往常一樣，冇什麼特彆的緒，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和一潭死水一起生活，真的不能算是愉快。要不是今天的戲拍得順利，這個點怎麼可能趕得回來？

“陸，吃飯了嗎？”盛知夏開口第一句，又是這普通的寒暄。

陸慕辰的眉頭微微一蹙，目終於收了回去，他的臉上似乎是閃過一失，雖然盛知夏不知道他的失從何而來。

又是因為他的妻子和孩子？

盛知夏彎起，輕微地笑了一聲，卻什麼都冇說，絕口不提陸慕辰的妻子和孩子，還是一樣的原因，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賤。

“除了吃，你什麼都不記得。”陸慕辰忽然從沙發上站起。

“是啊，我隻記得吃，死了，今晚冇在劇組吃飯。”盛知夏抱著貓，往廚房裡探頭看：“咦，阿姨回去了嗎？”

“嗯。”陸慕辰隨口“嗯”了一聲，“速度吃飯，然後帶五出去遛遛。”

“好吧。”盛知夏跟在陸慕辰後，把日暮放下來，洗了個手，隨後坐上了餐桌。

陸慕辰現在的種種表現如此單調無趣，大概麵對人不需要什麼技巧吧，說話也不需要技巧，做那事兒也不需要太有技巧，他怎麼爽怎麼來，無論對方舒服不舒服。

沉默的餐桌，盛知夏剋製著冇發出聲音，陸慕辰依舊像是蚊子吸。

盛知夏無心跟陸慕辰說話，一邊吃著，一邊拿著手機刷視頻，聲音開得很小，還不如五哈氣的聲音大。

然而，陸慕辰似乎終於找到了由頭，命令道：“關掉。吵死了。”

“哦。”盛知夏無奈，把手機鎖了，倒扣在餐桌上，的手機始終都是設置的靜音模式，本不擔心有什麼電話打進來，驚擾了和陸慕辰的晚餐，更彆提有什麼微信、簡訊之類的。

原本餐廳恢複了安靜，忽然聽見某個房間傳來一陣爪子撓牆的聲音。

盛知夏回頭看去：“嗯？什麼聲音？”

陸慕辰的反應依舊平靜，蹙眉道：“去寵房看看，日暮應該是大便了。你冇有聞到味兒嗎？”

“哈？”盛知夏一呆，裡還有冇咀嚼完的食，日暮這隻貓居然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拉屎？

今天阿姨提前走了，所以，給貓鏟屎這種事，自然而然也落到了的頭上。

盛知夏放下餐起，隨口問道：“我記得日暮是可以自己上洗手間的呀，不知道去，五還會領著去。為什麼現在不會了？”

陸慕辰的目盯著，冇有笑：“需要時間適應新環境，不像有些人，給什麼吃什麼，完全冇有節。”

“……”盛知夏想打死陸慕辰，這種不茍言笑的懟，他倒是學得溜。

“嗬嗬嗬，陸說得對。”盛知夏哪敢不接金主的話，打著哈哈就朝寵房去了。

貓拉屎真的好臭，臭到無法呼吸，盛知夏人生第一次給貓鏟屎，有一種作嘔的覺。

等收拾乾淨，洗了手走回來，盛知夏又忍不住問陸慕辰：“不是說貓上廁所之後都會自己埋的嗎？為什麼日暮不自己埋掉？”

“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問題？”陸慕辰蚊子式的吃法，終於已經吃飽。

盛知夏見陸慕辰不耐煩，存心地又問了一句：“日暮為什麼日暮啊？五為什麼五？他們的名字都是陸你取的嗎？好文藝啊。”

陸慕辰瞇起眼：“你是不是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