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有了新娘，就不要我了嗎？”

陸寶兒問得可憐兮兮，伏在爸爸的背上，好像所有的大人全都不管了，而盛知夏其實也聽見了，因為小孩的控訴，彷彿了罪人。

但是，盛知夏冇回頭。要是讓來回答，很抱歉，會直截了當地說，這些事都是因為你爸爸的錯，是他搞出來的，原本他可以娶你的媽媽，而不是我。都是因為你的爸爸，事才變得這麼混。你不開心，而我不了，陷從前的溫中無法自拔。

“Crystal，彆胡思想，爸爸不會不要你。”陸慕辰親了親孩子的額角，回答卻很生，冇有多甜言語，隻是聲音算是溫。

盛知夏心裡冷嘲了一下，真不愧是陸慕辰啊，兒到底還是重要的。

“可是爸爸跟阿姨在一起，都冇有看我一下。”陸寶兒卻還在委屈，小聲說。

“……”陸慕辰這次冇回答。

正好陸在一旁催促：“小霖子，你走路太慢吞吞了，我們要跟上夏夏，我還有好多話要跟夏夏說呢。”

“哦……”沈燁霖臉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他憋得異常難，隻好去瞪椅上的盛知夏——明明盛知夏的椅是由陸慕辰在推著走，如此無辜。

一行人很快進了花園，陸蹣跚著腳步，跟著盛知夏的椅，像個孩子似的開心地為介紹著陸家的花園，彷彿到都是奇珍異寶，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給盛知夏看。

“夏夏，你看這個海棠，修剪得很好，都是我讓他們修剪的，到了春天開好漂亮的花。”

“錦城還是太冷了，我都不是很喜歡，有時間夏夏陪我去南方住一住，南方好多花花草草，我就喜歡花花草草。花花草草跟夏夏一樣漂亮。”

“這個樹，聖誕節可以用來掛禮，夏夏想要什麼聖誕節禮啊？”

“夏夏……”

一口一個夏夏，沈燁霖聽到後來都麻木了，這才10月，聖誕節還有兩個多月呢，他太怎麼都開始惦記著聖誕節禮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月亮早就掛在了天上，又圓又亮，讓人們一抬頭就看到了團圓。

盛知夏隨口迴應著陸的問題，雖然也算真實意，但卻完全冇有辦法開心起來。想起了的外公、那個不知道在何的外公。

外公他老人家是不是在苦？一家團圓的日子，和的親人被迫分隔兩地。在外公的眼裡，不止是分隔兩地，而是實實在在的相隔啊。所有的親人都已經死去，隻剩下他一個老人家。

賀以南到底要乾什麼？要盛家的財產，還是另有打算？

最後一麵時，外公親眼看著被拖走，也許親眼看著死去，年邁的老人那樣的撐得過去嗎？

“爸爸，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圓哦。跟我在杉磯的時候看到的一樣。”陸寶兒在陸慕辰懷裡，忽然天真爛漫地指著天空道。

盛知夏卻低著頭，冇去看任何人，隻想著賀以南，隻想著賀以南——

十年前的盛知夏想過這一天嗎？會有這樣的下場？在跟陸慕辰在一起的時候，居然會惦記著另外一個男人？

特彆想跟賀以南聯絡，打電話也好，視頻也好，或者簡訊聊天……這樣的夜晚，一家團圓的日子，期跟的仇人單獨呆在一起，也不願跟曾經的人有任何的牽扯，更何況，牽扯的還是曾經的人龐雜的家庭。

盛知夏握了脖子上戴著的那個糖果吊墜。

“夏夏，花園的那一邊哦，種了好多花，各種各樣的，很好看，但是小辰他們不允許我去。”陸忽然抱怨道，彎著腰跟盛知夏說話。

盛知夏眉頭一皺，花？

這種花雖然因為網絡時代的惡搞有點變了味的，但是它出現的場合多數是為了祭奠。陸家的花園裡有一種滿了花？

陸家的老宅占地麵積很大，專門辟出來的園子是為了紀念嗎？

仰頭看陸慕辰，陸慕辰的臉不好，比剛纔更不好。

沈燁霖也是，他甚至還對他太道：“是的，那邊您不能去，很危險，都封鎖起來了。”

“封鎖起來了？什麼地方我不能去啊？這是我的家。你們這些小孩子翅膀真的長了哦，尤其是你小霖子，我要去跟你爸爸告狀，讓他教訓你！”陸哼道，還是小孩子的語氣。

“太，我爸……”沈燁霖剛說了幾個字，忽然憋住了，跟他舅舅對視了一眼，垂著頭不再爭辯。

“爸爸，封鎖起來了，是探險嗎？我可以去嗎？”陸寶兒也懵懂無知地問，臉上充滿了期待。

陸慕辰卻搖頭：“不可以。”

他冇說原因，冇解釋更多，好像不願意多提。

盛知夏抿了抿，不是神狀況嚴重的陸，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甚至從來都冇有失憶過，對於從前的事記得清清楚楚。冇有忘記，陸家五年前是死了人的。

陸慕辰的媽媽，還有沈燁霖的父親……都在五年前去世了。

盛知夏其實也清楚，陸之所以變現在這個樣子，多也跟五年前的事有關吧？

本也覺得絕、同陸家失去親人的悲傷，本該如此。但是很憾，陸家當年做得太絕，他們盛家現在已經家破人亡，基本上都死絕了，原諒無法以同的姿態去看待陸家。

當年的事想起來就讓人無法呼吸，但是，無法呼吸還是要呼吸，還是活下來了，活過了五年。這五年，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父母，最後失去了自己的驅殼。誰都會失去，不會同陸慕辰。

隻是覺得老人家可憐。

但是，幸好陸不記得悲傷的事，的記憶力似乎停留在五年之前，或者更久之前，隻記得那些好的片段，明顯是陷了自我麻痹。幸好是這樣。

“夏夏，你看小辰就會欺負老人家，他們總是對我不好。”陸抱怨著，隻對盛知夏一個人。

“小霖子也不乖。我隻喜歡夏夏。”陸說，還看了一眼陸慕辰懷裡的陸寶兒：“夏夏你比那個小娃娃還小的時候，就抱過你了。反正誰都冇有夏夏好。你好小的時候，我就想讓你做我的孫媳婦兒……”

陸的注意力不能顧及周圍的所有，隻能集中在一個人的上，很多時候是自說自話。隻注意著盛知夏，而的孫子、曾孫、曾外孫，全部都是浮雲。

盛知夏因此不得不和陸流，而走在一側的沈燁霖則跟陸慕辰說：“舅舅，你看太，本不理我們，隻跟楚媛說話。你不會打算讓楚媛就這麼偽裝下去吧？讓太一輩子認錯人？”

陸慕辰冇答。

沈燁霖繼續說：“反正我是不讚同你這樣欺騙太，我也不想聽到‘盛知夏’這個名字。這輩子都不想聽到。”

不等陸慕辰說話，盛知夏先無語了，沈燁霖這貨是當耳朵聾了？還是當是陸寶兒聽不懂呢？

一個大活人什麼都聽見了，沈燁霖就不怕起八卦之心嗎？你們陸家這麼正大明地吐槽一個死去的人，而且那個死去的人也不是那麼默默無名，陸慕辰到底怎麼想的？

盛知夏斜著頭，朝陸慕辰投去一個探究的眼神，反正現在不是盛知夏，是楚媛，可以保留的八卦之心。

記得跟陸慕辰提過“盛知夏”這個名字，讓陸慕辰怒不可遏，多榮幸，“盛知夏”三個字已經為了某種忌，讓陸慕辰對恨之骨。

但是今天陸慕辰卻允許他的一而再地提起“盛知夏”，不僅如此，連被錯認為“盛知夏”後，陸慕辰也冇反駁，當是默認了。

假如陸慕辰心裡恨著，他得憋得多難啊，想發作卻不能。

就在這時，盛知夏接到了陸慕辰的眼神——看著陸慕辰時，陸慕辰也恰好掃了一眼。

一眼而已，很快移開，他終於出聲了：“死了的人重要，還是活著的人重要？的病隻有能緩解，認錯人就認錯人了，也算功德一件。沈燁霖你要學會分輕重。”

陸慕辰完全冇有避開“死了的人”。

聽完這樣的回答，盛知夏居然冇有覺得半點難過，陸慕辰說得對啊，死了的人本無足輕重，反倒是活著的人，要是能給他們陸家帶來利益，那就將錯就錯。

盛知夏心裡自嘲，忽然低頭淺笑了一下，其實在玻璃花房裡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是有過忐忑的，尤其是當陸慕辰咬的，說著那樣稚的話，以為陸慕辰認出了……

現在看來，全是多想。

幸好是多想。

起初因為是S出現了，陸慕辰纔會有那彆扭的溫，假如真是S出現了，興許還能相信一些，因為S說過，他是十八歲的陸慕辰。

十八歲的陸慕辰是著盛知夏的，這個將錯就錯的理由，會信。

但是，顯然S冇有來，掌控所有的依舊是陸慕辰本尊，那麼二十八歲的陸慕辰給出的這個理由，也信。

什麼難自，什麼回憶往昔，全部都是狗屁，時絕不能從頭來過。

“好吧，原來舅舅你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你對楚媛……”沈燁霖顯然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敢得寸進尺了，又當著盛知夏的麵問道：“舅舅，你一定是被楚媛這個死丫頭威脅了吧？手裡有你的？所以你被迫跟去領證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