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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2》第8章 絞繩

在胖子和燕子夾纏不清的話語聲中,我急忙將垂在前的死人腳推開,向后挪了一些,沒想到后背也吊著一死尸,被我一撞之下登時搖晃了起來,頭頂上隨即發出麻繩磨木頭的聲音,黑暗中也不知周圍還有多吊死鬼,我只好趴回地面,但仍能覺到一雙雙穿著棉鞋的腳象“鐘擺”一般,懸在我上方來回晃

我已經出了一頭虛汗,剛才從石階上摔下來,不知道把挎包丟在哪了,黑燈瞎火的也沒法找,只好趕對燕子說:“燕子快上亮子!看看咱們掉到什麼地方來了。”在林場附近絕不能提“火”字,甚至連帶有“火”字旁的字也不能提,比如“點燈”、“蠟燭”都不能說,如果非要說“點燈”一類的話只可以用“上亮子”代替,這倒并非迷信,而是出于忌諱,就如同應對火警的消防部門一樣,字號從來都要用“消防”,而不用“滅火”。

燕子剛才從石階上滾下來,撞得七葷八素,腦子有點發懵,聽我一招呼“上亮子”,終于回過神來,取出一支松燭點了起來,這地窨子深雖然空氣能夠流通,當時仍然充滿了辣得人眼睛流淚的渾濁氣,松燭能點燃已經不錯了,微弱的亮綠油油得又冷又清,加上空氣中雜質太多,阻隔了線的傳導,使得松燭的亮比鬼火也強不了多,連一米見方的區域都照不到。

恍惚閃爍的燭下,我急于想看看頭頂是不是有吊死鬼,但不知是松燭的線太暗,還是剛連滾帶摔頭暈眼花,我眼前就象是突然被糊了一層紗布,任憑怎麼使勁睜眼,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依稀可以辨認的也只有蠟燭的亮了,可那燭在我眼中看來,變了綠盈盈的一抹朦朧亮,在我面前飄飄忽忽地,一會兒遠,一會兒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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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眼睛,還是看不太清楚,但我聽到亮背后有個人輕聲細語,似是在對我說著什麼,我不納起悶來,誰在說話?胖子和燕子倆人都是大炮筒子,說話嗓門大底氣足,可如果不是他們,又是誰在蠟燭背后嘟嘟囔囔?我既看不清也聽不真,但人的本有種潛意識,越是聽不清越想聽聽說的是什麼,我抻著脖子想靠得更近一些。

的同時,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片寒意,覺出這事不太對,雖然還沒想出是哪出了問題,但眼前朦朦朧朧地燈影,卻好象在哪里見過,在靠近那支松燭就有危險了,腦中一再警告著自己,可意識到蠟燭危險的那個念頭,卻完全不倒心想要接近蠟燭的,仍然不由自主地繼續往前挪,已經距離松燭發出的綠越來越近了。

剛剛明明是到吊死鬼穿著棉鞋的雙腳,而且在點亮蠟燭之后,上吊而亡的尸,還有燕子和胖子就好象全部突然失蹤了,只剩下蠟燭那飄飄忽忽的一點亮,我猛然間想到吊死鬼找替的事,就是引人往繩套里鉆,眼看那綠盈盈的芒近在咫尺了,我想趕退開,但就如同中了夢魘,本不停使喚,這時只有腦袋和脖子能,都是這該死的鬼火,我完全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想也沒想,用盡力氣對準那松燭的綠一口氣吹了出去。

松燭鬼火般的綠,被我一口氣吹滅了,整個地窨子里反而一下子亮了起來,也沒有了那嗆人的惡臭,我低頭一看,自己正站在一個土炕的炕沿上,雙手正著條麻繩套,往自己脖子上套著,我暗罵一聲晦氣,趕把麻繩推在一旁。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自己何方,就發現胖子和燕子同樣站在我邊,連眼直勾勾地扯著屋頂墜下的麻繩套打算上吊自殺,燕子手中還舉著一只點燃的松燭,可那火苗卻不再是綠的,我連忙手接過燕子手中的松燭,順便把他們面前的麻繩扯落,二人一聲咳嗽從神恍惚的狀態中再次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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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顧不上仔細回想剛剛那噩夢般驚心的遭遇,先看看周圍的形,舉目一看,地窨子深是個帶土炕的小屋,我們從石階落下來,作一堆滾倒在地,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土炕,踩著炕沿差點吊死在房中,這個地窨子部的大小與普通民居相似,部十分干燥,有土灶、土臺和火炕,一如山中尋常人家,上頭也有幾到粱櫞,木頭上掛著無數麻繩拴的繩套,麻繩中都加了生銅線,時間久了也不會象普通麻繩般朽爛斷裂。

不計其數的絞索中,懸吊著四男尸,尸已經被地窨子里的冷風干了,四位“老吊爺”個個吐著舌頭瞪著眼,干尸醬紫的皮使死亡后的表更加駭人,由于絞繩吊頸的時間太久了,死者的脖頸已經被抻長了一大截。

燕子太怕鬼了,不管是山鬼、水鬼還是吊死鬼,在松燭如豆的亮中看到四位幕驚心魄的“老吊爺”,嚇得趕把自己的眼睛捂上了,我和胖子也半天沒說出話來,上吊客當頭,可當真算是晦氣到家了。

我見炕頭有盞銅制油燈,里面還有殘余的松油,便用松燭接過火去點了,這一來屋中亮堂得多了,舉著油燈借著亮一照,發現四吊死的男尸,裝束都是相同,一水兒的黑、黑鞋、黑,連頭上的帽子也都是黑的,唯獨扎在腰間的腰帶和子、帽刺是大紅的,其實同樣是紅也分好多種,它們這是艷紅艷紅的那種豬紅,我看不出這行頭有什麼講就,但應該不會年代太久,似乎是二三十年前的舊式服飾,我估計埋在土中的黃大仙廟,大概就是這伙人挖出來的,想不到他們進來后就沒能出去,我們一進這地窨子,就跟發臆癥似的自己往繩套里鉆,要不是我把那鬼火吹熄了,現在這地窨子里此時早已多出了三個上吊的死人,民間都說上吊的死人,必須騙個活人上吊,才能轉世投胎,難道我們剛剛就是被“老吊爺”上了,中了魔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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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這時候緩過勁來了,指著四“老吊爺”破口大罵,差點就讓這些吊死鬼給套進去了,想起來就恨得牙,地窨子里有口放燈油的缸,胖子一面罵不絕口,一面張羅著要給上吊的死人潑上燈油點了它們的天燈。

地窨子里線太暗,那兩盞綠小燈一閃就不見了,我腦袋一熱,也沒多想就趕跳下土炕,撥開懸在面前的吊客,沖到墻側的夾空里,只見從我們手中溜走的“黃仙姑”,正用兩個前抓在墻上,隙往屋里瞅著。

隔墻后也是一間建在地下的大屋,不過這間屋里沒有吊死的人,反倒是吊了一排已經死了的黃皮子,黃皮子跟人換命的傳說由來已久,據說黃皮子是仙家,善能禍害人,使人倒霉,或是迷人心竅,但它道行有限,即使是修練幾百年的老黃皮子,山里的靈修煉十分不易,但這所謂的“”也不過就是日久通靈,例如能聽懂人言,或是模仿人的形態舉止一類,但人是生而為人,所以即使的老黃皮子,仍然是比萬之靈的人類低等很多,它再怎麼厲害,也不能輕易要人命,它倘若想要了誰的命,就必須找只族中的小黃皮子跟這個人一起吊死,這類事好多人都聽說過,但誰也說不清其中的究竟,也許黃皮子迷人心就是通過自分泌的特殊氣味,給人產生一種催眠作用。

這些事在山里長大的燕子最清楚,其次是胖子,胖子的老子在解放前,曾經在東北參加過剿匪工作,對東北深山老林里的傳說了解很多,也給他講過一些,三人中只有我最不懂行,當時我對黃皮子所知并不太多,不過我看見“黃仙姑”趴在墻后鬼鬼祟祟,就知道多半是它在搗鬼,搶步過去將它捉了,拎住后倒提起來一看,只見它后上的鐵還沒弄斷,里依然被堵著“麻瓜”,“麻瓜”就是山里產的一種野生植,對舌頭有麻醉作用,捉了野給它里塞個“麻瓜”,它就喚不出來了,而且口舌麻痹,也張不開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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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胖子也跟了進來,我把“黃仙姑”到他手中,這回可再不能讓著小黃皮子逃了,我看了看吊在后屋的黃皮子,剛好是七只,其中三只的尸還帶住余溫,剛死沒多久,肯定是想跟我們換命的三只,另外四只的尸都干癟枯了。

我忽然想起點什麼,回頭瞧了瞧胖子手中“黃仙姑”那雙靈的小眼睛,又看了一眼剛剛我們上吊的方位,心想那時候被黃皮子迷了心智,著腦袋往繩套里鉆,當時對著面前那盞綠的鬼火一吹,將其吹滅,才幸免于難,現在想來,那本不是什麼鬼火,而是黃皮子的眼睛,它被我吹得一眨眼,才破了攝魂,不能讓它這對賊眼再睜著了,于是我掏了個剩下的黏豆包,摳下一塊來,把“黃仙姑”的眼睛給粘上了,這才覺得心里踏實了。

后面這間屋中,所有的東西都與前屋對稱,也砌了土炕,炕頭有張古畫,畫紙已經變做暗黃,畫上模糊不清,但還能辨認出上面畫著一個穿子古裝,卻生了副黃皮子臉的人形,與廟中供桌泥塑完全相同,看來這就是黃大仙的肖像,但在那畫中仙姑的腳邊,還畫了一口造型奇特的箱子,那部分畫面格外模糊,怎麼看也看不清楚,當地傳說黃大仙有口裝寶貝的匣子,難道就是這畫中畫的箱子?

我和胖子當時一點都沒猶豫,立刻在屋中翻箱倒柜的找了起來,黃大仙廟下的地窨子暗室,有意模仿人類的居室,但形制十分詭異,著邪氣,例如整間屋一分為二,卻又用完全對稱的擺設,一半吊著死人,一半吊著死黃鼠狼的木梁,此間種種匪夷所思,都與尋常殊絕,我們實在想看看箱子里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只好著頭皮不去理會那些。

可里地窨子下里外屋,就那麼大的地方,進退之間已經翻了個遍,又哪有什麼箱子匣子一類的事,我和胖子不免有些沮喪,聽到頭頂上的房粱間時不時有悉唆之聲發出,我們舉著油燈往上照了照,地窨子的吊頂有縱橫錯的幾道木梁,再高的穹頂上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大窟窿,我恍然大悟,這從黃大仙廟中斜通下來的地窨子,從方向和距離上來判斷,已經到了黃皮子墳那個大土丘的下方了,上面鉆來鉆去鬧騰的,都是些小黃皮子,地窨子中的冷風,也都是從上面的窟窿里灌進來的。

我對胖子說:“看來那箱子里肯定有好東西,外屋那四位吊著的,八都是想進來挖寶的,結果中了黃皮子的套,了枉死鬼,可能他們到死都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好在咱們事先既然捉住了會妖法的黃仙姑,將它折騰的只剩下半條小命,才不至于被它害死,我想若不趁此良機找到那箱子打開來瞧瞧,豈不是憑白浪費了這大好機會?不過還有種最壞的可能,那就是那伙人還有別的同黨,讓死個吊死鬼先趟了地雷,然后已經收漁人之利,挖走了那口箱子,那咱們可就空歡喜一場了。”

胖子氣餒地對我說:“大小黃皮子們守著的箱子里能有什麼好東西,該不會只是一堆骨頭?咱們犯得上這麼折騰嗎?依我看一把火燒了這鬼地方,咱就抓回去吃飯。”燕子早就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也勸我說:“聽說那箱子里藏著山神爺的東西,凡人看了就要招災,這不是連黃大仙廟都被山崩埋了嗎,你們還找啥啊,趕回林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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