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山道：「你明天馬上派人手，穿便，找張宏波說一下事的嚴重，另外多派幾名便，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保護張宏波。前幾次作案中，兇手都沒直接和被害人接，而是用了化工毒藥，所以一定要告誡張宏波注意飲食，決不吃任何外送食品，另外便要把他起居和工作環境的周邊好好檢查一番，以免留下後患。如果在跟蹤保護中，發現任何可疑人員，直接控制起來。除了張宏波外，另幾位江家、李家的親戚，曾經找過何家麻煩的，也要跟蹤照顧一下。人手問題嘛，張宏波這邊你們刑偵隊的直接跟進，其他人的安防工作可以讓治安隊和下面派出所的調用。」

「好，明天一上班我就安排。」

「咱們再回到案上來，除了那名胖子外，另外一名幫兇的份信息一點點線索都沒有？」

王格東嘆口氣：「查不出，第一次胖子在安樂路上對江小兵下手后，他是一個人出來的，江小兵肯定是被車子運走才不會被監控拍下來，但一共五十多輛車，每輛都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問詢，可是沒有結果。第二次殺李剛一家，小區監控拍到胖子在犯罪前離開了，顯然最後縱遙控是另有其人。」

朱國山沉著：「這麼說來，到現在為止幫兇是男是也不清楚了。」

「沒錯，包括當初殺害江小兵后，偽裝綁架案，電話中的聲音是兇手還是幫兇也無從判斷。」

「兇手通化工，又為何家復仇而來，證明兇手和甘佳寧的關係非同一般。那麼這個幫兇和兇手之間又會是什麼關係呢？莫非是夫妻？現在也不排除幫兇是的可能，因為幫兇只做了兩件事，運走和作遙控，這兩件事人也可以辦到。」

「但夫妻的話，妻子怎麼會幫助丈夫，為了另一個死去的人而實施犯罪呢？」

朱國山道：「如果兇手是人，胖子才是幫兇呢？妻子和甘佳寧有著深厚的友誼，胖子是幫助妻子殺人。」

王格東恍然大悟：「難怪查遍了符合胖子高的老同學，也沒找出誰有犯罪嫌疑，如果答案真是這樣，就講得通了。我明天就去查甘佳寧的同學！」

朱國山思忖片刻，又自己搖搖頭：「我這個假設有點不靠譜，你千萬別被我打了思維。同學，就算當年的關係再切，無非也僅是朋友關係，而且間的友誼，往往不太堅固，好吧，就算很堅固，但我實在沒法想象會為了友誼而拋開自己的人生去犯重罪。」

「老大，那你的看法是？」

「我暫時還沒想出其他合理的解釋，咱們還是先等明天范長案子的勘查結果吧。」

第二天中午，林傑到辦公室跟兩人報告：「老大，范家案的勘查結果出來了。市局毒化實驗室提取了牛的存留，證明果然是砒霜中毒，而且牛中的砒霜量非常大，超過了砒霜在水中溶解度，砒霜甚至以固沉澱的方式存在牛瓶中。法醫說可能是兇手考慮到牛對胃黏有保護作用，所以才放了大劑量的砒霜，確保必死無疑。同時，還檢測出極其微量的硫，工作人員拿了同款牛做對照實驗，對照組中未發現硫，表明硫也是兇手放的。」

王格東不解：「那又說明了什麼？」

林傑道：「法醫的意見是，兇手所用的砒霜，是他用雄黃自行經過氧化反應得到的，因為雄黃里含硫，所以提取后的三氧化二砷中，也混著微量的硫。」

王格東看向朱國山：「砒霜是兇手自己用雄黃提煉的，雄黃到能買到，這犯罪工的追查還是如之前一樣，沒法進行。」

朱國山顯得有些無奈，他辦案幾十年了，遇過的投毒命案，也是農藥、老鼠藥等農村裡的尋常案子，他也只聽過沒有親自見識過兇手用上尼古丁、氰化氫等市面上本買不到的劇毒品。尤其是這個兇手毒藥都是自己用普通質合的。他抿抿，只能道：「其他況呢？」

林傑接著道：「我們大量人手連夜查監控，還原了兇手的犯罪經過。12月22日早上六點零五分，真正的送工離開帝景苑小區后，過了不到五分鐘，兇手騎一輛灰電瓶車進小區，電瓶車後有一個標誌的送牛箱，估計是偽造的，保安理所當然認為是送工，所以並未阻攔。據後來的偵查分析，大概是兇手騎電瓶到了范家門外，用螺刀撬下了真的箱，隨後拿出假的箱，用速粘膠連接到牆上，箱的鎖口留下鑰匙，箱上著那張偽造的公司告示。此後范長夫婦拿到牛，喝下后中毒。」

林傑接著道：「此外，我們發現案發前一個星期，兇手曾多次偽裝送工進小區，保安一次都沒有覺察。估計前面幾次都是為了踩點，以及試探小區的安防環境。」

王格東問：「兇手依舊沒面？」

「是的，前幾次的踩點，從騎車人背影判斷，依舊是那個胖子，戴著帽子和口罩，手也在手套中。但案發當天實施犯罪的人，由於前一天開始有暴風雪，當天早上雪下得很大，監控拍不清晰，約看，騎車人形似乎瘦了一圈。」

王格東和朱國山頓時一驚，這一回這名幫兇首次出現在監控中。

林傑繼續道：「不過依舊戴著帽子口罩，加上當天天氣影響，犯罪時間天也沒亮，線昏暗，本無從對此人份進行確定。」

王格東思索片刻，道：「把視頻發到我郵箱，我再看看。其他還有什麼況嗎？」

「基本就是這些，所有詳細報告，都在這份卷宗里。另外還有件事……」林傑面有難。

王格東遲疑地看著他：「什麼？」

「早上接到派出所消息，范長的兒子和兒一大早帶了一幫親戚朋友，闖進何家把家砸了，把人打傷了。」

「什麼！」王格東和朱國山同聲了出來，大驚失。

王格東忙問：「人怎麼樣？」

「何建生他媽被打昏了，現在已經送往醫院。甘佳寧的四歲兒子據說也在混中被人一腳踢昏，現在也在醫院，我剛問了，兩人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小孩可能被嚇到了，醒來后變得不哭不鬧，卻神木然，一句話也不會說。」

王格東憤怒地咬著牙，道：「范長的一對狗兒怎麼會找上何家的？」

林傑吱唔道：「聽說……聽說是派出所的人告訴他們，他們父母是被甘佳寧的朋友弄死的，所以上了一大幫人去……」

「派出所的呢！我之前不就特意囑咐過，不能讓任何人再去找何家麻煩！」

林傑尷尬道：「去的人……去的人里就有他們派出所的。後來……後來是一位副所長知道了，帶其他人趕過去，才把事勸下，把人送醫院去，我這也是剛收到的消息。」

「去他媽的混蛋！」王格東忍不住口，「林隊，你馬上帶縣局的人，把早上鬧事的全部抓回來，包括派出所參與的傢伙！」

林傑很是為難：「老大，這……范長雖死了，范家其他親戚全在領導崗位，早上的事……范長的兄弟姐妹也有參與，這個……這個恐怕抓不。」

王格東憤怒地長長呼出一道鼻息，默不作聲。

朱國山想了想，道：「這幾天我也聽了不關於范家的事，好像范家在你們縣勢力很大吧。」

王格東冷哼了聲：「范家死去的老頭是縣裡的原書記，子各個當，號稱『全家公務員，一局三所長』，包括他們各自配偶、子，以及親戚朋友在，很多都是縣裡和周邊縣市的領導，省市兩級都有范家的關係網，在縣裡沒有范家辦不了的事。」

朱國山點點頭，道：「當初江平打死何建生，你都辦不了他，現在因早上的事抓范長的子，確實不太好辦。」他頓了一下，突然冷聲道，「不過這人肯定是要抓的。」

王格東和林傑都抬頭驚訝地看向朱國山。

「咱們現在抓不到兇手，首要工作是防著下一起命案，咱們昨天已經商量過了，兇手的目標分兩類，一類就是找何家麻煩的人。早上的事一鬧，說不定兇手很快就知道，那麼早上那幫人就危險了。還是先抓回來，安排到賓館住著，等過段時間再說。負責抓的人嘛，你們縣局的不方便出面，我這邊帶的省廳的人有十多個，早上市局也派了一支刑偵分隊過來，等下午到了，讓市局和省廳的人來抓。遇到范家的人，解釋一遍相信他們也會理解。」

林傑走後，王格東抿著坐在椅子里。朱國山勸道：「好了，你也別再為這事犯氣了。這種事我遇過的比你多，場從來都是吃人飯的。你們陸縣市，多的是家族勢力盤旋植。沿海大縣市，重要的是站好隊伍，跟進實權領導，歸到底還是換湯不換藥，一樣的。你要學著適應。」

王格東無奈點點頭：「我知道，就是心裡這口氣不舒服！」

朱國山看了他一眼，沒繼續說什麼，轉回案子上來：「咱們看一下范家的這次監控視頻吧。」

王格東注意力轉回破案上，打開郵箱，兩人仔細地反覆看了幾遍所有監控，過後，他思索良久，道：「最後12月22日案發當天，畫面太不清晰了，線很差，又飄了雪花。」

「但這個騎車人的廓和前面幾次踩點的胖子，似乎有點不同，瘦了一圈。」

「照這樣看，最後案發當天去換牛箱的，不是胖子，而是那個幫兇。」

朱國山眼睛一亮，道：「三次案子有共同點，幫兇都扮演了關鍵角！」

王格東頓時興道：「沒錯，現在看來，除了第一次江小兵到底是誰殺的不清楚，後面兩次犯罪中，胖子包攬了犯罪工、現場踩點等所有的犯罪準備工作，而最後實施犯罪殺死被害者的，都是那個幫兇乾的！」

「第二次李家的案子中，胖子在李啟明車子開進小區前，就離開了小區。范家當天的置換牛箱的傢伙，形也不像那個胖子。現在有個問題，胖子做了這麼多工作，為什麼每次最後殺人時，胖子都不自己直接手，而是讓那位幫兇來做呢？要知道，胖子的各項準備工作才是最困難的，也要在監控探頭下面，有危險，而最後殺人時，一次只需要躲在一旁作遙控，一次只需要換個牛箱，都是很容易辦到的事，卻偏偏給了另外那個人。」

王格東沉思了半晌，開始緩緩地點起頭來，最後一拍大，道：「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個人才是主犯，胖子才是從犯。真正的策劃者不是胖子，而是幫兇！也就是說，真正要替甘佳寧復仇的，並不是胖子，而是那個幫兇！如果胖子是主犯，是來替甘佳寧報仇的，那麼他既然做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最後實施殺人的簡單作沒必要分攤給另一人。只有一種解釋，那個幫兇才是要替甘佳寧復仇，才跟被害人有著深仇大恨，所以那個人才要親自去實施最後的殺人工作，如此才能泄恨。而那個胖子，只是協助那個人犯罪的。」

朱國山思索片刻，道：「但現在有個矛盾點，如果胖子是從犯，真正要替甘佳寧報仇的是那個幫兇，那麼理應幫兇和甘佳寧的關係比較切。幫兇肯定就是經過安樂路車主中的一人，但這些車主你們都調查過，沒有一個有化工背景，更不用提是甘佳寧的同學了。矛盾點在於要替復仇的主犯，也就是那個幫兇，不備化工背景，當然更不會是同學。而協助犯罪的胖子，有很專業的化工背景，有可能是甘佳寧同學。這其中的人關係就撲朔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