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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之綻》第八章

「這次的世錦賽,還是不去參加嗎?」

傍晚的彩霞映紅天空,兩個人影站在庭院門外的平臺上,這裏是山頂,可以眺到整座山的景

扶住平臺的欄桿,廷皓搖搖頭,說:「很久沒有訓練了。」

恩秀側首著他,又問:「還有可能再回到賽場嗎?」

「有時候覺得,我已經離跆拳道越來越遠,」廷皓凝的暮靄,「甚至連比賽的覺都忘記的差不多了。」

「只要你想回來,」恩秀說,「離得再遠也能回來。」

廷皓笑了笑,換個話題:

「勝浩進步很快。」

「昨天上午,你同他實戰了?」

「嗯。」

「誰勝了?」恩秀很好奇,「是你還是他?」

廷皓沒有回答,只是說:「勝浩進步很快,如果不出意外,這屆世錦賽的冠軍應該會屬於他。」

「還是你勝了對不對?」恩秀笑,「昨天中午我見到勝浩了,他的臉比平時都黑,黑得像鐵塔一樣。」

廷皓笑看一眼。

「勝浩最不喜歡有人說他臉黑。」

「哈哈,可是他的臉就是黑啊,哪怕在山外守候我父親閉關一個月,不見,也是很黑。」恩秀笑起來,想了想,又說,「訓練營的時候,勝浩曾經輸給過一個也是岸隊的隊員。」

「哦?」

「名字若白。」

「若白?」廷皓雙眉微挑,「他戰勝了勝浩?」

「是的。你認識他?」

「嗯,我認識。」

「他也是很有潛力的一個選手,如果他也參加世錦賽,會給勝浩製造不的阻礙,」恩秀微蹙眉心,「不過,似乎他的……」見到的幾次,那個若白的面容都有些蒼白,作為一個習練跆拳道的弟子,這種蒼白並不尋常。

「若白的怎麼了?」廷皓追問。

「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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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恩秀又想起民載提起過,岸隊里有人冒發燒了,好像就是若白。

靜了片刻,恩秀想起這兩天見到的形。

「百草拒絕你了對不對,」眼中打趣地問,「是不是覺很打擊呢?」

著山腰的暮靄,廷皓微微出神。

「也許吧。」

過了一會兒,他回答說。

「也許?」

恩秀不解。

「從來沒有經過失敗和挫折的滋味,偶爾嘗一嘗,也別有滋味。」鼻子,廷皓笑得似乎漫不經心。

恩秀打量他,說:「真不明白,你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只是心。」

「哈哈,看不懂就對了,」廷皓笑,「在比賽中,被對手看穿意圖,是最危險的一件事。」

「這又不是比賽,」恩秀搖頭,「你太驕傲了,廷皓。」

最後一天的訓練結束了。

長長的三排蠟燭完全熄滅,月亮升起在山的頂端,月皎潔,雲岳宗師寧靜地著正跪拜在巖石前的百草。

「法無常法,大道無形,希有一日,你可以忘卻所有的法和技巧,能夠隨心,自由自在。」雲岳宗師緩緩說。

「是。」

百草應道。

「你心中本有熱,不必刻意制它。固然跆拳道講究冷靜智慧,然而熱,才是一切事的本源。」

百草一怔,答道:「是。」

「回去吧。」

「是。」

深深行了一禮,再抬起頭,百草看到雲岳宗師已合上眼。寧靜的月中,雲岳宗師的影淡淡的,彷彿與月融為一,毫無存在

雲岳宗師說,熱是一切的本源。

可是,為什麼從雲岳宗師的上,覺不到一一毫的熱。只是淡涼如水,彷彿什麼都無法心,又彷彿,對任何事都不再興趣。

這一個月。

到的雲岳宗師同想像中的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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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以為雲岳宗師已是世外高人,所以才淡泊了人間萬事,然而,有一天,忽然驚覺——

那不是淡泊。

而是心如枯木。

就如,已覺再無生趣,所以自我遠遁。無喜無悲,只因再也無,不僅沒有了對人世間的,連對曾經癡迷的跆拳道,也沒有了

百草怔怔的著月下的雲岳宗師。

很崇拜雲岳宗師在跆拳道上的造詣。可是,背棄了故鄉,背棄了親人和人,雲岳宗師是否直到現在,仍不後悔當年的選擇呢?

雖然已經是跆拳道第一人。

但是雲岳宗師從未再參加任何比賽。

沒有了比賽的跆拳道,就像最熱烈的靈魂被走了。這樣的跆拳道,雲岳宗師一個人孤獨地習練,到了現在,還會如當年那樣摯嗎?

「你跆拳道嗎?」

依舊閉著眼睛,雲岳宗師忽然靜靜地說,如同察覺到了心中所想。

。」百草回答。

「你可以為它付出多?」

「……」百草怔怔地想了想,「我喜歡跆拳道,再累和再苦我也不怕,不出去玩也可以,但是……但是它對我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

跟金敏珠一戰之後,開始漸漸明白,比起跆拳道,的師父,曉瑩,若白,初原,亦楓,的隊友……

「雲岳宗師,」半晌,見雲岳宗師再沒有說話,百草心中忐忑地說:「我可以向您問一個問題嗎?」

「請講。」

「為什麼,您從不參加比賽呢?」

「……」

雲岳宗師默默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岳宗師始終沒有回答,百草放棄了,又行了一個禮,靜靜地退出了山

灑照下來。

夏夜有一點點涼。

繪刻在壁的那些小人,彷彿在月下靜靜的,那是他的年時期,雲岳宗師默默地想。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年的他心中有著火焰一般的熱,他喜歡寫狂草,他在水邊移栽了一棵榕樹,和一起,在雨後的樹下捉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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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時,他最的是跆拳道。

忘記了除了跆拳道,其實生命中還有很多也會讓他到快樂的事。於是,他選擇了跆拳道,選擇了留在昌海道館,然後毫不留的,是的,毫不留的,將其他的一切都放棄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個

在練功的間隙,在夜深人靜,他在水邊移栽下幾乎同樣的榕樹,心底的卻越來越無法填滿。當跆拳道為唯一,他從中得到的快樂卻越來越。有一天,他才終於發現,其實最幸福的時刻,是贏得了勝利,和夥伴們衝上將他擁抱住的那一刻。

而他甚至不願再參加比賽。

因為他只想代表自己的國家,只想勝利后升起的是自己國家的國旗。

他以為跆拳道是他的唯一,可是,將跆拳道之外的全部剝離之後,他才發現,是他錯了。

他錯了……

雲岳宗師合著眼睛。

在孤獨了一年又一年之後,他發現自己錯了,他弄錯了自己的一生,卻再也無法回頭。沒有人還記得當年的他,就連年時那本寫滿了他的字跡的《旋風法》,也早已被扔棄,流落了舊書店。

歲月寧靜。

而他的一生就以這樣過去,死寂得如同吹不進風的山……

天一亮,曉瑩就爬起來了!

著嚴重違背了常年堅持睡懶覺,沒條件睡懶覺也要創造條件睡懶覺的人生準則!

哈哈哈,今天百草就要回來了!

一掃多日來烏雲罩頂的沮喪,曉瑩興沖沖換上一很喜慶吉祥的雪紡,背上白的長帶斜挎包,包包上掛著百草送的那隻白小熊。甚至還斟酌了半天,要不要剪一簇花圃里盛開的月季,要去機場迎接百草,捧著花比較有氣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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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還是算了。

月季花看起來有點廉價。

畢竟要熱烈迎接的是即將誕生的跆拳道王者戚百草哎,怎麼可以用不上檔次的花,在這歷史的一刻留下敗筆呢!

阿茵和萍萍已經等在路口了,三人激萬分地坐上機場大,一路奔向機場。雲岳宗師哎,好厲害好厲害,收百草為徒呢,好棒好棒,百草要胎換骨、威震天下了,好期待好期待!

機場人頭攢

心虛仍在激中的曉瑩、阿茵和萍萍發現,百草的航班還要二十多分鐘才到,呼,們還有時間檢查一下裝備。最後檢查完畢,一抬頭,看到不遠的一個人影,曉瑩愣了愣,阿茵和萍萍也一抬頭,也愣住了。

「咦,是初原師兄呢。」

又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茵愣愣地說。萍萍卻已經興地揮手了,大喊著:「初原師兄!初原師兄!這裏!這裏!」

在乘客們的側首注視中,初原看到了們,他穿著一件淡藍的襯,深藍的牛仔,他材修長,面容俊,溫潤清澈,眼神溫和地向們走來。

「好帥!好帥!好帥!」

阿茵瘋狂地在曉瑩耳邊讚,等初原走近了,立刻又變得一本正經,同曉瑩和萍萍一起,鄭重地向他行禮說:「初原師兄好。」

初原頷首回禮。

「初原師兄,你來機場是接人嗎?」萍萍恭敬地問,從小最崇拜初原師兄了,就是為了初原師兄才拜松柏道館的。

「是的。」

「呵呵,」萍萍開心地笑,「我們也是來接人的呢!」

「我們是來接百草的。」阿茵趕忙補充。

「我也是。」初原微笑。

「……」萍萍腦子沒轉過來,「也是什麼?」

「我也是來接百草的。」初原向出關的通路,眼底有和的笑意,晃住了阿茵和萍萍的眼睛。

「呵呵,初原師兄……也是來接百草的啊……」萍萍呆了呆,回神又想了想。

也對哦,出國留學前初原師兄和百草的關係還是蠻好的,回國后,雖然百草跟若白師兄了,但是兩人關係還是蠻好的,初原師兄好像還幫百草補習過功課呢。

所以初原師兄特意來接百草的機,也沒什麼。

也對。

晃晃腦袋,萍萍還是覺得有點古怪,尤其是,初原師兄凝著出關門口的眼神,為什麼……

「早知道初原師兄也來接百草,不如就一起出發了呢。」萍萍害地說。既然不明白,就不想了,難得有跟初原師兄如此近距離接的機會呢。

「喂,你怎麼了?」

阿茵捅捅突然變得異常沉默的曉瑩,自從剛才見到初原師兄,曉瑩就好像被人一悶從雲霄打落泥地一樣,一句話也不說,有些獃獃的。

「CZ8209次航班已經著陸……」

機場大廳響起廣播員甜的聲音,萍萍大喜,在阿茵的提醒下,曉瑩決定先不想那麼多,打起神來!

「一個兩個,排好順序。」

檢查好阿茵和萍萍手中白底兒紅字的可歡迎牌,曉瑩也高高舉起自己的,命令自己說,要相信百草,要相信初原師兄,不可以胡思想、胡猜測!

「還有多的嗎?」

初原的聲音從旁響起,仰頭看到他溫和俊雅的面容,曉瑩又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彎下腰在大包里翻了翻。

「只有這個了。」

曉瑩拿起一塊心型的紙板,有些猶豫,初原已經將它接了過去。那是一塊白底兒的牌子,上面用畫了大大的一顆心,他看了看,微微一笑,把它舉在前。

曉瑩的心忽然又了。

「百草出來了!」

萍萍激地一聲歡呼,阿茵神大振,曉瑩頓時兩眼放向出關通道,一秒鐘前那些七八糟的想法,居然頃刻間就奇跡般的煙消雲散了!

隨著人流走在出關的通道中。

比起韓國機場來,一下飛機,百草就明顯覺到國機場的乘客要多了很多。雖然要擁一些,然而四周那悉的語言,悉的穿著舉止,一切都是悉而親切。

這是第一次離開國家。

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

再踏上祖國的土地,心底竟有種熱熱湧上的暖流。

「我幫你拿包。」

看著明顯有些激的面容,廷皓的手的雙肩,準備將的背包取下來。百草向旁邊閃了下,慌忙說:「不用,一點也不沉。」

「你這樣會傷害到我,」廷皓搖頭,「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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