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宜離開了。

儲間里死寂一片。

「曉瑩，其實剛才婷宜那些話也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梅玲猶豫半天，終於正說，「我們都知道，你希百草能戰勝婷宜，希百草能替代婷宜參加世錦賽。百草是你的好朋友，你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只是，婷宜也是我們的隊友啊。」梅玲咬了咬，「以前，我不想弄僵隊里的氣氛，所以你說了一些傷害婷宜的話，我都沒怎麼吭聲。可是，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曉瑩，你好好想一想。」

合上儲櫃的櫃門，梅玲又對百草輕輕說了聲：「對不起，百草。」

「曉瑩……」

看著曉瑩悶著頭保持著穿鞋的作，一也不，百草怔怔的喊了聲。不知道曉瑩都是因為，聽到婷宜和梅玲那樣說，心裏彷彿被堵住了一樣，的不過氣。

「沒事。」

曉瑩彎腰撿起放在地上的鞋，裝進儲櫃里，若無其事似的抱出道服，關上櫃門，說：「走吧，還要打掃衛生呢。」

「嗯，好！」

見恢復正常，百草也急忙合上柜子。換好道服，拿起抹布就趕去訓練廳，才剛剛結束廣告拍攝，訓練廳里應該會比較髒。

亦楓換好道服走進訓練廳，著整潔到閃的整個房間，驚奇的吹了聲口哨：「百草，你回來了果然就是不一樣啊。曉瑩，好好學著點，別整天懶！前段日子的墊子，髒的簡直一踩一腳泥。」

「切，你還能再誇張一點不能！」

曉瑩不屑說，惡毒地將一段抹布故作無意地扔到亦楓腳前。亦楓打著哈欠，展一個懶腰，輕輕鬆鬆邁了過去，氣得曉瑩直翻白眼。

「我沒遲到吧！」

牆壁上的時鐘指針將將轉到上午九點整，雅一邊系著道服上的黑帶，一邊慌張地衝進訓練廳：「公車居然半路壞掉了，修了半天，早知道直接換下一班車了。」

「沒……」

百草話還沒說完，玻璃門推開，沈檸走了進來。

過明亮的落地窗。

沈檸穿一襲旗袍，綠白相間的碎格子，清新雅緻，的白皙，眉眼間比以前更有韻致，髮髻上斜一翠玉的簪子，如同從古畫中走出的仕人。

「百草。」

目落在隊伍中的百草上，沈檸輕輕一笑，說，「據說這次跆拳道暑期訓練營，你表現得很不錯，場場皆勝，拿到了最優勝營員的榮譽，還得到了一筆厚的獎金，是嗎？」

「……是的。」

百草的臉微紅。

「很好。」

沈檸對點頭微笑。

可是，當沈檸的目在掃了一圈在場每個隊員，又落回百草上時，角的笑容卻消失了。

「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百草。」沈檸微挑眉，「無論你在韓國戰勝過誰，無論是誰指導了你多久的跆拳道，在岸，在這裏，你依舊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隊員。」

「是……」

「聽懂了嗎？」

「是。」

「大聲點！」

「是！」

百草用足全的力氣回答。

「嗯。」沈檸微微點頭，對全隊員說，「好，現在，開始訓練！」

「喝——」

「喝——」

「喝——」

在全隊員整齊的法練習中，曉瑩投過來幾個擔心的眼神，百草有些心神不屬，並不是因為剛才沈檸那些話，而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見到若白師兄！

「喝——」

跟隨隊友們一個回後踢！轉之際，百草不安地看向訓練廳的大門，那玻璃門依舊靜靜地關著，紋不。

「喝——」

滿場雙飛踢！

玻璃門彷彿被封死了一般，沒有人進來。

「好，接下來，兩人一組進行對練。」

沈檸看著面前已經開始出汗的隊員們，「大家要掌握好節奏，該出的時候直接就踢出去，不要在那裏磨磨蹭蹭。你一停頓，對手就有了防備的時間，就會有主陷被，明白了嗎？」

「是！」

隊員們齊聲回答，各自分組站好。

百草轉。

怔怔的站在自己常站的位置上，對面卻沒有了與同組的若白，只剩下獨自一人。

「報告教練！」曉瑩舉起手。

「說。」

「若白師兄沒有來……」曉瑩支吾著說，「百草只有一個人，沒辦法對練。」

「嗯。」沈檸臉上看不出什麼表，「百草，你可以假想對面有隊友，一個人練嗎？」

「可以。」

百草立刻回答。

「好……」

「教練！」曉瑩慌忙再次舉手，把沈檸還沒說完的話都打斷了，「我可以退出訓練，這樣就可以勻出一個人給百草了！」

沈檸微微一笑。

「上次婷宜歸隊時，我記得若白說，如果因為婷宜而打破以形默契的分組，對百草不公平。怎麼，現在要為了百草再重新分組一次嗎？」

曉瑩窘住了。

「我可以的！」

百草漲紅了臉，大聲說，「我一個人就可以。而且，若白師兄應該是因為什麼事才沒有趕上今天的訓練，他從來不會這樣的，教練您不要生氣……」

訓練廳，聽到百草的話，隊員們的神都有些古怪。婷宜看了看百草，林和梅玲互視一眼，雅言又止，申波推推黑框眼鏡，亦楓皺起眉心。

百草察覺到了異常。

心中有些慌，不安地看向大家，是說錯了什麼話嗎？

「唔，很好，」沈檸似笑非笑，收回目，說，「繼續訓練，聽我的口令——」

「前踢！」

「喝——」

「橫踢！」

「喝——」

「下劈！」

「喝——」

寬敞明亮的練功廳，除了百草之外，隊員們分兩人一組，一人拿腳靶，另一人隨著沈檸一聲聲的口令，整齊劃一的吶喊著，一邊邊做著作。

訓練終於結束了。

因為沒有搭檔，百草比別的隊員多做了一倍的進攻，渾是汗的站在隊伍里，顧不得，只心急地想弄清數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提到若白師兄，大家的神會那麼奇怪。

等到沈檸教練進行完訓后總結。

百草正要立刻去問曉瑩——

沈檸的影一頓，又轉回來。若有所思，著隊員們，笑了笑說：「既然百草在韓國表現得很好，得到了一筆獎金，婷宜戰勝清水麻，也得到了一筆獎金，不如今晚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好開心一下？」

「好耶！」

梅玲歡呼，寇震他們興地附和。

「去哪裏？」

申波也很興趣。

「我來安排吧。」

婷宜含笑說。

「嗯，」沈檸對婷宜笑了笑，對大家揮手說，「那就晚上見了，時間地點，婷宜你就負責通知大家吧。」

「是。」

婷宜應道。

等沈檸的影消失在訓練廳門外，避開高興地討論晚上聚餐的隊友們，婷宜將百草拉到一個角落，說：「今晚的費用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來承擔。」

「不用。」百草連忙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以的，我……我拿到的獎金還蠻多的……」

「那好。」

婷宜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請等一下，」百草喊住婷宜，面對著，不安地說，「訓練前你的那些話……請不要誤會曉瑩。」

「哦？誤會？」婷宜漠然一笑，「對我的敵意，難道是假的？」

「曉瑩只是，有時候說話比較衝，」百草的臉微微漲紅，「並沒有惡意，也沒有真的想針對你，都是因為我才會這樣，應該是我向你道歉。請不要因為我，影響到你和曉瑩的關係。」

說著，對婷宜彎下腰。

「對不起。」

婷宜的目漸漸變冷，冷冷地打量著正在自己面前深躬道歉的百草，說：「一句對不起，你說得太輕鬆了。你知道因為你，我究竟是去了多東西嗎？」

百草愣住。

婷宜頭也不回的離開，玻璃門重重關上。

「什麼？」

抹布僵在墊子上，從剛才婷宜的言語中醒轉，百草不敢置信地看向曉瑩，完全懵了，這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是真的……」

曉瑩撓撓頭，心裏也覺得很難。

「昨天我沒敢跟你說，你剛從韓國回來……」

「你是說，若白師兄和沈檸教練吵架了？」打斷，百草驚愕地重複剛才聽到的，「然後若白師兄再也沒來訓練過？」

「是的。」曉瑩臉尷尬，「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就在沈檸教練的辦公室里，若白師兄很生氣，聲音蠻大的。」

「……」

百草呆住。

「……為什麼吵？」

半晌，百草從震驚中勉強回過神。

「呃，」曉瑩又撓撓頭，看了看百草，支吾著說，「好像……好像是因為你……」

「我？」

「當時，我也聽到了……若白師兄和沈檸教練的爭執聲中，提到了很多次『百草』，『婷宜』，」曉瑩嗓子發乾，咽了下，說，「其實，也怨不得若白師兄啦，我當時知道了，也是很生氣的。」

「究竟是為了什麼？」

「呃……就是世錦賽啦……」曉瑩不敢看，沮喪的說，「婷宜已經被定參加世錦賽，不用再進行選拔。」

「……」

「太不公平了！」說著說著，曉瑩的火氣上來了，「憑什麼啊，大家打比賽，誰贏了誰上，都沒有什麼話說！為什麼直接就定了？名氣就比什麼都重要嗎？」

百草獃獃的。

的心臟一點點沉下去。在韓國這段時間，以為自己離夢想越來越近，突然才發現，卻是越來越遠。

「所以若白師兄很生氣，」曉瑩乾笑，「看若白師兄平時冷冷淡淡的樣子，沒想到發起火來那麼兇，居然敢那樣跟沈檸教練說話。」

「……」

「然後，若白師兄就再也沒來過了。」曉瑩嘆氣。

「是沈檸教練不許若白師兄再來了嗎？」百草急問。

「那倒沒有，」曉瑩努力想了想，「那天沈檸教練從辦公室出來，臉非常非常難看，但是沒聽說開除若白師兄這樣的話。我覺得……是若白師兄在抗議吧，以行表示他的憤怒和反對。」

「……」

呆了半晌，百草霍然起。

「百草！」

曉瑩一驚，下意識想去拉住百草的道服，百草的影卻已經疾風般消失在訓練廳的門口！

那一天剩下的時間，百草找遍了若白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松柏道館的宿舍里沒有若白。

弟子們說，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若白了，最近的訓練都是館主親自在帶。

頂著艷，跑到若白所在的大學。

暑假中，校園裏靜悄悄的，在學校宿舍管理查了很久。值班的老師說，若白沒有住校，在學校沒有鋪位。其間來了兩個男生，聽到在找若白，對說，他們是若白的同學，他們也在找若白。如果找到若白，請記得一定提醒他，全國英語專業技能大賽還有三天就開始了，不要再錯過賽前培訓。

又跑遍所有若白經常打工的地方。

小胖大排檔的阿英說，若白已經好多天沒有來過了。翻譯社的經理報給足有一尺高的文件，說這些都是老客戶指名要若白翻譯的，他們也等了若白很久了。經理讓告訴若白，往後一定要買個手機，省的怎麼也找不到他。

茫然的抱著那摞厚厚的文件，百草終於又想起一個地方——

小星星雙語兒園！

那是若白只有在暑假才會去打工的地方，雖然錢沒有很多，但是若白很喜歡兒園的小朋友，每隔一天就會時間去一次。

渾是汗地飛跑到那裏，已經是兒園放學時間。

園長一邊揮手向每個小朋友說再見，一邊回答說，若白有一段日子沒有來過了。園長抱出一個大紙箱給，裏面裝滿了各種繪著塗的卡片、手工做的紙靴、塑料珠做的風鈴等等。園長微笑說，這些都是小朋友們為若白做的，小朋友們都很想念能把英文小故事講得生有趣的若白哥哥，希若白能夠早日回來。

太漸漸落山。將厚厚的翻譯文件放進大紙箱裏，百草獃獃的抱著它，在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總是希能在下一秒鐘就能找到若白的影，然而每當慌忙扭過頭，卻發現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