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顧瑤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工商網站搜索徐爍和明爍律師事務所的資訊。

很快就搜到了。

這家律師事務所是剛登記立的，地址就和林名片背後寫得一樣，法人代表也的確徐爍，所有信息都吻合，這個男人沒有說謊。

那麼那張祝盛西在Jeane吧的照片呢，和他有關嗎？

不知道為什麼，顧瑤忽然有種預，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轉眼到了第二天，顧瑤一如既往的在家裏看早間新聞。

今天的們已經整齊劃一的掉轉風向，不再針對「江城基因」的幕，還對江城投資圈的未來盡顯溢之詞。

顯然，顧承文前一天晚上在頒獎典禮上公開力祝盛西，已經達到了給所有敲警鐘的效果，

這些年顧承文贊助的資源不在數，很多報刊雜誌社這些面臨網絡新衝擊的傳統，都在仰仗顧承文的鼻息生存，就連幾大電視臺的高管也都是他的球友。

記者們如今異口同聲的改變態度，恐怕也是到上面的施。

顧瑤又上了一會兒網，見原本那些人「江城基因」和祝盛西的帖子也都被刪了一大半，留下的都是重點模糊，沒什麼看頭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顧瑤忽然那有一種錯覺，好像在一夕之間風波就要結束了，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父親只是跺了一下腳，這樁人命司就被抹平了？

同樣的事要是發生在別人上，的一定會覺得反，明知道輿論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被有權利的人來回擺佈，又不能做點什麼，心裏難免窩火。

但今天的事是發生在最關心的兩個男人上，顧瑤也只能皺皺眉。

對自己說，無論如何，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直到中午，顧瑤在家裏做完了瑜伽，吃了午飯，洗過澡出來看到手機上多了一條祝盛西發來的微信。

「這兩天要出差，可能沒時間見面，等我回來。」

顧瑤隨手將電視機打開，正準備回復祝盛西，沒想到就在新聞里看到他。

電視機里的祝盛西一休閑裝，他被一群孩子包圍著，背景是立心孤兒院，旁邊還有幾位立心的工作人員，他們正在給孩子們派發禮，孩子們很開心，一個個咧著，爭相展示自己的學習單。

顧瑤的視線略過每一個人的面孔，最終落在祝盛西上。

平日對待外人，他都是冷冷的淡淡的，即便需要應酬也只是商務式的應對，當那些客戶被他的周到安排伺候的服服帖帖時，便會以為這是一個非常上道的企業經營者，但是這麼多年了卻沒有一個人能真的拉近和他的距離，他把人分得很清楚，合作再愉快的夥伴也只是利益捆綁，不會為他的朋友。

可在立心孤兒院，祝盛西會難得的出笑容，放下戒備，孩子們爭相恐后的要和他一起玩，他從不拒絕，每次離開都要弄得一臟。

立心孤兒院，那畢竟是他長大的地方，他對立心是真誠的。

如果是以前看到這條新聞，顧瑤只會笑著看完，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祝盛西去了立心孤兒院，還被高調播了出來，真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多事之秋啊……

顧瑤放下手機，轉而拿起座機電話，給祝盛西撥了過去。

祝盛西接了。

「怎麼了，突然打給我。」

顧瑤張了張，可話到邊又不知道怎麼說。

幾秒的停頓，祝盛西彷彿明白了的意思，索替說出來：「是不是擔心我？」

顧瑤：「嗯。」

祝盛西：「聽說昨晚你和顧先生一起去了頒獎典禮。」

「嗯，後來我先走的。」

祝盛西到底是了解的，只問了兩個問題，就讀懂了：「今天早上，所有新聞都不再攻擊『江城基因』，顧先生的確用他的權利幫『江城基因』化解了危機，可這並不是包庇，這次明顯是一個局，有人在挖坑設陷阱，我們不能上當，『江城基因』是無辜的。」

顧瑤嘆了口氣，補充道：：「你今天上午還去了一趟孤兒院。」

祝盛西：「我這樣做，或許在一些有心人士看來只是在做秀，以及在面前給自己爭取分數，挽回形象。但你知道立心對於我的意義，那是我的家。」

是啊，立心孤兒院承載了祝盛西近三十年的，它絕對是特別的存在。

顧瑤將電視機關上，終於說出自己的擔心：「這裏面的緣由我自然明白，可是別人不會明白，我爸前腳幫你的公司說了話，你第二天就被報道去孤兒院獻心，外面那些黑子只會覺得『江城基因』是在心虛，在指東打西，故意模糊重點，這裏面肯定有事，否則本不需要做這些事來洗白。」

祝盛西聲音的溫度冷了下去：「外人的看法我從不在乎。」

「你可以不在乎，但『江城基因』在乎，沒有任何一個企業可以毫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而健康運轉。」

祝盛西沉默了。

就像過去每一次，當他們有意見分歧時，他都是沉默。

顧瑤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急了點，於是將語速放緩：「這次雖然是有人在暗中佈局，可是如果能反過來將其利用，趁此機會對外面的人證明，『江城基因』的所有研究都是正常的，沒有問題，背後的人也不能怎麼樣。但是現在，『江城基因』什麼解釋工作都沒做，只是急急忙忙的控制輿論風向，這樣明顯的蓋彌彰，別人不會信服的。」

顧瑤話音落地，電話彼端又是一陣沉默。

直到一聲輕嘆響起，祝盛西說：「公安機關的偵察已經有了初步判斷，他們認為這次的事件不屬於意外，而是人為，很快就會遞給檢察院提出起訴，接下來的每一道法律程序都會引起社會關注。」

顧瑤愣住了：「要立案起訴？起訴那個事務所的助理？」

「就目前得到的現場證據，犯下的很有可能是故意殺人罪。現在，律師那邊正在商量改換策略，希幫打過失致人死亡罪。」

顧瑤腦子裏空白了幾秒，隨即就將所有邏輯關係串聯到一起：「所以，你和我爸才會這麼快做事，哪怕冒著洗白的嫌疑，都是為了保護『江城基因』？」

「一旦立案起訴，那麼我們一定要舉證說明在現場找到的藥渣和『江城基因』無關，就算有關，我們也要拿出證據證明那些葯並不是致死原因，這裏面最大的因素是人為作。」

顧瑤的眉頭已經打結了，想了想，忽然閃現一個念頭：「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從那位高管意外亡開始，就已經是個局了？」

祝盛西：「你是說，有人故意收買了一條人命來害『江城基因』？」

顧瑤：「如果這個人只是利用抹黑『江城基因』，這很容易就會被平息下來，但是如果設計一場『故意殺人罪』呢，這就另當別論了。」

祝盛西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很快的，他那裏的背景聲音開始嘈雜，好像他到了一個很空曠的地方，接著就響起播報員的聲音。

顧瑤一聽，問：「你在機場？」

祝盛西：「嗯，這幾天我恐怕趕不回來，你記得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

祝盛西笑了一下，語氣也變得輕鬆：「你剛才的分析，我會仔細想想。你呢，也不要顧著想這些七八糟的事，這些原本就是律師們該做的功課，怎麼能浪費自己的腦細胞？等我回來，咱們去度個假。」

顧瑤也跟著笑了：「好，我等你。」

兩人又互相囑咐幾句，這才掛上電話。

只是通話剛切段，顧瑤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知道，剛才的突發奇想，那些律師們可能早已想到了，而且已經開始排兵佈陣，準備應對策略，那些人畢竟都是非常專業的公關律師，見慣了大場面和突發況，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也知道，祝盛西後來的故作輕鬆只是為了安，可能這件事遠比看到的更嚴重，只不過他沒有提到最要害的部分，否則他不會這樣急忙出差。

但是，那個要害的部分到底是什麼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顧瑤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來一個人。

那個一紈絝氣質的徐爍。

據他自己說，他是初到江城，他的律師事務所也是剛註冊的，但他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江城基因」前腳出事，他後腳就出現了，來了江城才幾天，就已經去過「Jeane吧」，剛好那個地方祝盛西和一個陌生人也去過。

徐爍昨晚出現時，是一的高定行頭，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律師不可能置辦得起，要不就是他家裏有錢，當律師只是玩票，要不就是他賺的那些錢來自其他渠道，律師份只是門面裝潢。

最令人奇怪的是，一個基在別的男人，竟然會跑到一個陌生的地頭創立律師事務所，這裏面的水多深，有什麼門道什麼關係戶，他打聽清楚了嗎？是錢多的燒得慌，還是真傻？

思及此，顧瑤抬手了眉心，實在想不到竟然會在百忙之中還把這個陌生男人的瑣碎況記得一清二楚。

顧瑤準備喝杯水冷靜一下。

誰知剛起，門鈴就響了，門畫面上很快出現一個快遞小哥的模樣。

顧瑤想了想，沒買任何東西，便問快遞小哥：「收件人是顧瑤？」

快遞小哥：「對啊。」

「那寄件人是誰？」

快遞小哥看了一眼，說：「哦，徐爍。」

顧瑤一怔：「徐爍？他給我寄了什麼，拿起來我看看。」

快遞小哥將東西拿起來，只是一個快遞信封，扁扁平平，裏面裝的多半是文件之類的。

顧瑤猶豫一秒，還是給快遞小哥開了門。

接過快遞，關門后就走回客廳，拿出拆信刀將快遞信封拆開，裏面只有一張紙。

顧瑤挑了下眉，將那張紙拿出來。

下一秒，就愣住了。

徐爍寄給的竟然是一張照片的放大版，而且就是祝盛西和那個陌生人在Jeane吧的合影！

顧瑤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原來昨晚的猜測是對的！

這個徐爍就是拍照片的人，他還黑了上課學校的電腦，故意將照片拿給看，更在頒獎典禮的會場上吸引的注意，跟搭話，還將Jeane吧一個啤酒妹的名片拿錯給。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徐爍蓄謀已久的！

顧瑤著那張照片，手指用力，腦海中也飛快的鑽出來一個念頭——難道徐爍就是高管命案的幕後黑手？

等等……好像又不太對。

如果徐爍是幕後黑手，那他這麼頻繁的在面前上躥下跳，是不是也太愚蠢了？

那個男人雖然沒正行，說話半真半假，又好像父親顧承文和祝盛西有敵意，但他也不像是窮兇極惡之途。再說，能有多大的敵意，要搭上一個高管的命進去？

思及此，顧瑤飛快的拿起手機，對著照片拍了一張，然後點開徐爍的微信，發給他。

徐爍回復的很快：「？？？」

顧瑤說：「別裝傻了，是你寄給我的，你什麼意思？」

徐爍又發了個表過來，還是一個問號臉。

顧瑤吸了口氣：「你想用這張照片做什麼文章，不如直接一點。」

徐爍皮皮的回了一行字：「顧小姐是在考我的閱讀理解？」

顧瑤的怒氣已經被漸漸起，很清楚的知道，這是某種擒故縱的手段，徐爍是在故意激怒，人只要憤怒就會方寸大，下錯判斷。

可是到了這一刻，很難控制自己。

「好，那我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要針對祝盛西和『江城基因』，我不會放過你，像是你這樣的拍行為已經構犯罪。」

徐爍慢悠悠回了一句：「顧小姐，就憑你剛才這句話，我也可以告你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