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正在宜春宮批閱奏章，正當他勾勾寫寫迷時，只聽耳畔忽的傳來了兩聲洪亮的鼓聲，饒是他城府極深，卻還是被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

「呀！」李承乾放下硃筆，眸中著焦慮與惶惶呢喃道：「白日驚雷？」

正當李承乾參詳不時，站在殿外侍奉的小黃門連忙跑進宮中，跪地道：「太子殿下，皇城外的登聞鼓被人敲響了！」

「什麼！」此言一出，李承乾然大怒，厲聲道：「快軍出去看看！」

怪不得李承乾如此震怒，登聞鼓原是李淵登基時所立，除去李世民被李建、李元吉陷害「宮門帶」一事，褚遂良不顧敲擊登聞鼓見君以外，十幾年中登聞鼓從未再響過哪怕半聲，可眼下李世民駕親征，李承乾監國期間那沉寂了十幾年的登聞鼓竟再次被人敲響了！

其中意味著什麼，怕是只有這位太子爺最清楚。

「胡鬧！什麼人竟敢敲擊登聞鼓！難不是越王派的吏？」李承乾冷哼一聲，邁著殘快步走出宜春宮，行至殿門口時，因為心中焦急還險些被門檻兒絆倒。

對於李承乾所表現出的震怒，皇城門前的言懵然不知，二十多號人俱在登聞鼓前，一個個義憤填膺，好像即將作戰的敢死隊一般。

「諸位大人，此番敲擊登聞鼓，實乃貞觀年間頭一遭！若能搬到房俊，你我皆可名留青史！」

「不錯！為國鋤義不容辭！」

「咱們自習學孔孟之道，為國仗義執言本是份之事！」

言們說的群激，在他們眼中敲擊登聞鼓，雖然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但一來能夠絆倒房俊這個黨，二來可以名垂青史，這樁好買賣穩賺不賠！

不過有一層利害他們卻是沒能想到，那就是僅僅憑著一首謠，就可以誣賴皇家庶長公主了？

敲擊登聞鼓，表面上看是在彈劾房俊，實則是在掌摑李唐皇室的臉面。他們應該慶幸眼下是李承乾監國，若是換李世民，依照這位千古一帝的手段，哥兒幾個明年今天怕是要滿周年了。

李承乾稱作四人乘輦趕到皇城前，眼見一水兒的藍袍，清雋的面龐不由閃過了幾猙獰。

「這些個書獃子，不在史臺好好當差，敲登聞鼓？！」

落轎后，李承乾緩緩走下乘輦，眼一眾藍袍史，沉聲道：「眾位卿家敲擊登聞鼓，所為何事？」

見太子殿下到來，一眾史躬作揖，由紅袍兒開口道：「啟稟太子殿下，今有房俊私納襄城公主...」

「胡言！」還沒等史把話說完，李承乾喝一聲，臉立時便沉了下來。

為李唐皇室，家務事豈容臣子置喙？更何況眼下李承乾監國攝政，正是考驗他治國掌權能力的關鍵時刻，如果任由史上奏，等到李世民回來聽聞此事，別說一個房，就是十個八個一籮筐，也不能助他穩坐東宮之位。

「此時誰說的？」李承乾臉晴不定，聲音微微抖，怒氣毫不加遮掩。

見太子發怒，一眾史全都抱起了團來，齊聲道：「乃是長安謠。」

「謠？笑話！」李承乾冷哼一聲，拂袖道：「謠焉能當得真？」

「啟稟太子殿下，當年漢高祖拔劍斬蛇，也曾是謠。」

見這群道學先生引經據典，李承乾強忍著打人的衝，嚴詞訓斥道：「漢高祖拔劍斬蛇？那條白蛇是謠杜撰來的？」

「額...」史被噎的一愣，連忙改口道：「當年陳勝吳廣...」

「陳涉又當如何？茍富貴勿相忘，到後來做了一方諸侯，還不是將前來投奔的同鄉玩伴殺掉了？」

李承乾讀經史子集，在魏徵、房玄齡以及當世大儒們的教導下，口才思維早已出類拔萃，怎麼可能是一眾書獃子能夠比擬的。

「微臣說的是天命！」言史不甘心就此退去，紛紛嚷道。

「天命？」李承乾負手冷笑不休，目環視眾人，眸中鷙轉瞬即逝，「陳涉吳廣若有天命加，何以會被雍王章邯干翻？人家率領的可是刑徒軍，就連一幫在驪山修建陵墓的刑徒軍都打不過，何談天命？！」

「這...雍王章邯雖然率領著的乃是刑徒軍，但所謂哀兵必勝...」

「夠了！小王沒心思跟你們討論秦末漢初時的古事，速速退下，敲擊登聞鼓一事，小王既往不咎！」

「太子殿下！」

不等言開口，李承乾自顧自坐在乘輦，對兩旁的軍道：「在這裏好生看守，若有人再行無故敲擊登聞鼓一事...」

李承乾坐在乘輦上，手扶扶手，眼一眾言，咬牙冷聲道：「立即打死！」

「殿下！」

「太子！」

「太子殿下！」

在一眾言的高呼聲中，李承乾乘坐乘輦返回東宮，在他看來這些書獃子委實該死，無論是無故敲擊登聞鼓，還是聽信謠構陷襄城、房俊，隨便哪一件放在李世民理，這幫老哥們怕是已經土了。

「混蛋！」

「自貞觀元年以來，登聞鼓從未響過。如今父皇駕親征，登聞鼓無故響起，若是被越王、晉王抓住把柄，此事豈不是要威脅到小王的東宮之位了？」

李承乾在宜春宮徙倚不止，臉漲紅切齒道：「這幫言，事不足敗事有餘！」

正當李承乾慍怒未消時，小黃門慌慌張張跑到宜春宮中，跪地道：「太子殿下，那幫子言...」

「如何？敲擊登聞鼓被殺了？」小黃門跪地的瞬間，李承乾便後悔了，歷朝歷代敢於斬殺言的君王之又，這樣一來即全了言們捨死忘生的名，又落下了一個殘暴不仁的罵名，可謂有百害而無一利。

「不是...他們跪在東宮門前要求面見殿下！」

小黃門此言一出，李承乾長舒一口氣，心想，「這幫混蛋，總算還知道畏懼！」

「告訴他們小王很忙，有何事...三六九日朝會上本！」

心緒繁的李承乾，草草說出一句權宜之計，轉而大步回到書案前，開始提筆給房寫起了信箋。

「風雨雖狂，樹大深。」

寫下兩句蘊藏深意的話兒后，李承乾頷首沉思，接著又補上了兩句，「餞早用，遲則生變。」

看著最後兩句，李承乾猶豫了半晌，最終又在下方添了四個字，「閱過即焚。」

親手將宣紙封號，打上蠟封后，李承乾將信箋給小黃門，輕聲道：「你喬裝去趟狀元府，將此信給房駙馬。」

「遵旨。」小黃門深得李承乾信賴，接過信箋藏好后，便匆匆退出了宜春宮。

「這幫言果真不怕死？不怕死那就來吧！明天朝會倒要看看誰敢上本！」

李承乾遙青天，心對全力的清楚的告訴他，襄城絕不能回宮！不然他與房俊之間的同盟便會隨之破裂，到時失去了山東士族的支持，單單憑藉一個凡事都要指指點點的長孫無忌，怕是大事難！

「長孫無忌從始至終從來沒有幫助過本宮，他不過是在幫自己尋找一個合格的木偶，一個類似平帝、獻帝般的傀儡。他要做王莽，要做曹孟德！」

「而房俊卻是一個有有，同樣存在著致命弱點的得力幫手！」

玄武門之變時，李承乾早已出生，從而有幸「親眼目睹」父親殺死伯父、叔父。而恰恰正是這一寶貴且又殘酷的經歷，讓他在很小的時候便懂得了一個道理，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是敵人，敵人很可能因為利益變朋友，朋友也可能因為某種私心變陌路人，而這一道理在房俊和長孫無忌上現的淋漓盡致。

「既然要從二人中選擇一個，那就挑選那個有有心懷兒私且弱點明確的房俊吧！」

短暫的思忖過後，李承乾將李建與李元吉用生命教給他的道理，用在了房上。這真是一個又可喜又可悲的消息。

「妹夫，路還很長。但願你能陪小王並肩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