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

星璀璨。

廣陵城外的一荒無人煙的小溪邊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上烤著一只兔子。

在小溪里沐浴之后的沈巧蝶就這麼赤著雙足踩著草甸來到了篝火旁，站在了那個正在專心烤兔子的男子面前。

是有的。

尤其是火。

當火照耀在沈巧蝶的上，它不再是單純的紅！

它是……白的紅！

那男子抬起了頭，轉兔子的手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落在了沈巧蝶的上。

上下游曳。

他的視線漸漸變得生了起來。

從初時的驚詫變為驚艷再變為挑剔，最后變為滿意。

“天下竟然有這麼漂亮的乞丐……”

“不！”

“姑娘本就不是乞丐！”

他又看了看搖曳的火中明滅不定的那兩山，收回了視線，繼續烤著兔子，繼續說道：

“姑娘會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唔……你恐怕輕易不會告訴我。”

他起，下了上的青儒衫，出了里面的白的皂。

他隨手將這青儒衫丟給了沈巧蝶：

“穿上……春外泄我怕我兔子沒吃反而吃了你。”

沈巧蝶手握長衫就這麼看著那個男子，忽的呲笑了一聲：

“難道我還沒有那兔子好吃？”

“也不是，”

男子又坐了下去，說道：“我忽然改變了主意。”

“什麼主意？”

男子沒有回答，沉片刻又道：

“你恨李辰安？”

“恨之骨，你若是他的走狗大可以殺了我。”

男子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殺你？我為什麼要殺你？”

沈巧蝶眉間微蹙：“怎麼？難道你對李辰安也恨之骨？”

男子又搖了搖頭：“倒不是……但恨與不恨都不影響我想他死！”

“……你是誰？”

“說了你也不知道。”

沈巧蝶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是個無名小輩？那你也只能是想他死。”

男子不以為意，他拿起子看了看子上的兔子，撕了一條兔子丟給了沈巧蝶。

沈巧蝶接住，沒有客氣，大大的啃了一口。

了。

就算是死，吃飽了死也總比著死來的舒服一些。

“你聽過天下緝事司麼？”

沈巧蝶搖頭。

“就是民間所說的司。”

沈巧蝶腮幫子忽的停住，過了三息，又使勁的咀嚼著，了脖子將里的兔給咽了下去。

“大離帝國時代的司？”

“嗯。”

沈巧蝶呲笑了一聲：

“大離帝國都滅亡千年了，莫非司還存在？”

男子也撕了一條兔子，笑了起來：

“司嘛，當然是魂不散的……它一直存在。”

沈巧蝶的視線漸漸凝聚，死死的盯著這個男子——

這神男子將給弄到這地方，將丟進那條小溪讓洗干凈一些……

本以為這男子就是想要的子。

已經做好了準備。

要就給他！

來人間一趟，臨死前會一下人間好，就算是死大致也能閉眼了。

卻不料這男子并沒有那樣做，或者是想要吃飽了再那樣做。

他也是希李辰安死的！

他在這個時候提起了早已被人忘的司……

“你是司的人？”

“嗯，”男子吃著兔點了點頭，“咱們可以坦誠一些……如果我要你或者要你命都易如反掌，但你既然是李辰安的仇人，那你就是司的朋友！”

“你沒有武功，這不要。”

“人嘛，最厲害的武不是刀槍劍戟，而是……你們的姿和。”

“你放心，我肯定是不會將你送到李辰安的邊去邀功請賞，因為你有更大的用。”

“這算是一筆生意。”

“既然是生意，大家就都要坦誠相待。”

“自我介紹一下，我六……姓，行六，天下緝事司寧國行走。”

“你可以理解為天下緝事司在寧國的聯絡員。”

“前些日子，就在京都，天下緝事司寧國總管事老爺子被李辰安給逮住了，還死了很多兄弟，現在皇城司盯得很，我呢……在寧國也呆不下去了。”

沈巧蝶又笑了起來，月下，如花一樣。

“原來你也是喪家之犬？”

六依舊沒有生氣。

“也說不上就是喪家之犬，畢竟這地方千年前也是大離的。”

“可那是千年前，莫非你還以為大離能卷土重來？”

六竟然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大離帝國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沈巧蝶心里一震：“可現在已非往昔！”

六笑道：“先把服穿上。”

“……”

“大離帝國確實離開了這片土地，但大離帝國卻早已在域外建立起了一個新的國家……”

“這個國家樓蘭，它已經非常強大，并已做好了重返中原的準備。”

沈巧蝶愈發嚴肅了起來——

從越國樞院的絕報中約聽說過一些消息，只不過這些消息就算是樞院院正也嗤之以鼻不以為意。

但現在……

這一次沒有嘲笑，而是很認真的問道：

“真的？”

“當然，我有騙你的必要麼？”

頓了頓，六又看向了沈巧蝶，笑道：

“都給你說過，既然是生意，那麼彼此間就需要坦誠一些，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

“我沈巧蝶。”

六頓時驚詫：“沈巧蝶？”

“廣陵城曾經的那個沈府的沈巧蝶？”

“四年前與李辰安退婚的沈巧蝶？”

“我知道了……難怪你會恨李辰安！”

六驚詫的問了一通，卻并沒有等沈巧蝶答復他便確定了真的就是沈巧蝶。

因為沈巧蝶亦沒有騙他的理由，更有恨李辰安的理由。

沈巧蝶穿上了裳，反覺得輕松了下來：

“你這是想要我加天下緝事司麼？我能做什麼？”

六抬眼：

“你現在就是天下緝事司的一員，你要做的是……吃飽了之后就離開這里。”

“去哪？”

六又撕了一塊兔子，過了片刻才說了一句：

“東離島！”

“東離島？”

“對，你記住，你要想李辰安死，就必須前往東離島！”

“去做什麼？”

“去告訴東離島島主懷稷，現在正是東離島反攻寧國的最好時候！”

六抬頭向了璀璨星空，沉三息：

“李辰安正在全力打造水軍，東離島若是再給了李辰安年余時間……他恐怕再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