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屋茶香四溢，臺下小曲婉轉，人萬分愜意。

沈雲商抿了口茶，滿足道：“這樣的日子要是能過一輩子就好了。”

和裴行昭的世界裏沒有出現過趙承北趙承歡，也沒有崔九珩，就好了。

他們就可以日複一日的過著這般安寧又不失趣味的日子。

清溪聞言但笑不語。

“砰！”

門突然被重力踹開。

沈雲商剛皺起眉發作，便聽見了那悉的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用想便可知道踹門的人是誰。

沈雲商短暫的錯愕後，看了眼一旁的清溪後，本能的起朝臺下了眼。

清溪忙阻止：“沈小姐跳不得！”

沈雲商轉頭哭無淚的看著他，低聲問：“他怎麽來了？”

雖然真的只是喜歡喝清溪煮的茶，沒有任何其他意思，也不應該為此到心虛，但裴昭昭心眼兒太小了，每次來都要過來，若是被他知曉，必定要殺上門來大鬧一場。

清溪默了默，回道：“裴公子比沈小姐先來。”

沈雲商一愣。

他先來？

腦中靈一閃，急急問：“給他煮茶的是誰？”

清溪：“樓中安排的羽書姑娘。”

沈雲商眼睛一亮，心頭有了主意。

“沈商商！”

“你還想在這裏過一輩子？！你給我再說一遍！”

人未至聲先到的怒吼聲打斷了清溪的言又止，他默默起垂首，退到一側。

門大開著，隨著叮當脆響聲，還有一陣冷風拂來，沈雲商鼻尖微，皺了皺眉。

怎會有腥味？

眨眼間，裴行昭就穿過屏風，裹著一冷氣氣勢洶洶而來，一雙桃花眼裏盛著幾分兇氣。

中氣十足，不像傷的樣子。

沈雲商心神微松，這才哽著脖子，理不直氣也壯的吼回去：“你還有臉說我，你不是說回去養傷嗎？怎麽也在這裏，聽說，還是羽書姑娘給你煮的茶呢。”

然吼完，卻見裴行昭臉上沒有半點心虛，反倒怒氣更甚。

沈雲商下意識覺得不對，偏頭看了眼清溪，清溪到的視線，輕聲道：“裴公子是與人有約，裴公子到時，羽書姑娘已經煮好茶退下了。”

沈雲商：“......”

沈雲商瞬間氣勢全無。

哦豁，吼早了，完蛋了。

“怎麽不繼續吼了，繼續啊。”

裴行昭近：“在我跟前還跟人眉來眼去呢？沈小商你要上天啊。”

沈雲商小聲反駁：“沒有眉來眼去，我就是來喝杯茶。”

“沈家的茶不夠你喝？你要跑來這裏喝？”

裴行昭上前一步，沈雲商後退一步，將的又坐回椅子上，他俯咬牙道：“他的茶香些是嗎？”

對啊。

但沈雲商自然不敢這麽回。

“沒，沒有，一般，很一般。”

“那你還來！”

“我，我聽曲呢。”耳邊傳來樂聲，沈雲商忙解釋道。

“你聽曲還非要點他？”裴行昭。

那不正是因為他煮的茶香...

“不是我非要點，是慕淮安排的。”

裴行昭咬牙切齒：“但慕淮說，是你非要他不可！”

沈雲商：“.....”

這個不安好心的商！

“就只是煮杯茶，離得那麽遠，還有玉薇在呢，且清溪也沒說話...”

“哦，你嫌我話多？”裴行昭打斷。

沈雲商頗無力：“....我不是這個意思。”

為什麽吃起醋來的男人他這麽不講理。

“那你是什麽意思？”

沈雲商低下頭不答。

現在說什麽他好像都能給堵回來。

且這麽多人在，外頭還有幾個看熱鬧的...

沈雲商想了想，悄悄朝清溪看了眼，示意他先走。

“你還看他！”

耳邊傳來一聲怒吼。

沈雲商覺耳朵都要給他震聾了：“...我。”

“這麽護著，怕我怎麽著他了？”

沈雲商無奈擡眸看了眼火氣滔天的裴行昭。

今天出門該先看看黃歷。

“我們真的沒有什麽...”

“你還想有什麽？”

裴行昭不敢置信道。

沈雲商深吸一口氣，不吭聲了。

但垂下的眸卻不聲的瞥了眼那只裴行昭從進來就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

清溪悄然離開，玉薇也默默地溜走了。

很快，屋裏就只剩二人。

沈雲商這才手去拉裴行昭的手，意料之中，他躲開并以左側對著，沈雲商心中便愈發確定了。

從他靠近，那腥味就越來越濃。

沒吭聲，而是順勢抓住他左手，輕聲哄他：“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下次來不見他了。”

“哼！你上次也是這麽說...欸你幹什麽？”

沈雲商趁裴行昭不備突然使力將他拉向自己，裴行昭倒是能掙，但他因怕傷著沈雲商而卸了力，因二人姿勢使然，裴行昭就順其自然的跌坐在了的上，似是怕他跑了，一把就抱住他的腰。

裴行昭驚的瞪大眼：“你...我告訴你你別想使人計，沒用的我跟你說，不對，你這些七八糟的東西是從哪兒學...”

“裴昭昭，你手怎麽了？”沈雲商冷著臉打斷他。

裴行昭愣了愣後，眼神閃爍：“沒有啊，我手沒有怎麽...欸你幹什麽呢，孩子家家的，手腳作甚。”

“裴行昭，你再躲試試！”

沈雲商很裴行昭全名，但凡了，那就是真生氣了。

裴行昭本能的停下反抗的作，任由拉開自己的右手袖。

沈雲商見到那裹著厚厚的細布的手掌後，面一變：“怎麽傷的？”

以他的手，很難有人能傷得了他。

裴行昭自然不願說實話讓擔心，遂不甚在意道：“嗐，這就是方才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茶盞，綠楊小題大做，無礙的。”

沈雲商靜靜的盯著他。

細看之下不難發現，他的發白，額上的碎發被汗浸還未幹，痛這樣，絕不可能是一個小口子。

沈雲商沉著臉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脈間。

跟母親學過醫，雖然在此道上毫無天賦，學的也七八糟，但簡單的脈象還是能出來。

“你剛才見的誰？”

裴行昭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跟我說清楚呢，那只狐貍...”

“清溪是這裏的茶師，他泡茶，我喝茶，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我們之間也幾乎沒有什麽流。”沈雲商邊著脈，邊快速道：“現在可以告訴我，誰傷的你？”

“沒有誰傷我，誰能傷得了我啊。”裴行昭哼了聲，吊兒郎當道。

沈雲商眼神微暗。

他說的不錯，在姑蘇城，確實沒人敢傷裴家嫡公子，便是知府衙門遇著裴行昭也是客客氣氣的，但現在這姑蘇城中有人過于最貴，對裴家無需有任何忌憚。

“是二...姓趙的？”

最後兩個子，沈雲商怕被外頭的人聽見，說的極小聲。

裴行昭不妨竟就這麽猜著了，眼神一閃便想找個理由混過去，卻聽沈雲商道：“你敢騙我試試。”

裴行昭輕嘆一聲，低頭看著：“好吧就是他。”

“但我是主的傷，并不是他的...”

“裴行昭！”

沈雲商松開他的手腕，咬牙怒目盯著他：“失過多你還有力在這兒鬧，你不要命了！”

“綠楊，進來！”

裴行昭被吼的沒來由的心虛，趕忙輕聲安：“我沒事你別急啊，我一點事都沒有，真的。”

綠楊聞聲走進來：“公子，沈小姐。”

“他的傷如何？”

沈雲商盯著他，問。

裴行昭給綠楊使眼，沈雲商一手按住他的腰，一手高高擡起將他的頭摁下來搭在自己肩上，冷眼看著綠楊：“如實說，若有半字欺瞞，你以後都別想再見玉薇。”

綠楊看了眼背對著他，但還力出那只裹著細布的手警告他的裴行昭，哭無淚。

這...沈小姐拿玉薇威脅，那他就沒轍了啊。

于是，綠楊只能如實將方才所看到的說了一遍。

話落，屋一片沉寂。

綠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沈雲商松開按著裴行昭腦袋的手，眼中落下一行淚，攥起拳頭。

趙承北！

現在只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將裴行昭的千倍萬倍還給他！

裴行昭察覺出不對勁，趕從懷裏下來，半蹲在邊去看，果真見眼淚一串串落下，滴在上，他的心也跟著一揪，連忙哄道：“商商別哭，我真的沒事。”

他就不該一氣之下跑過來，就讓清溪在這裏給煮茶又怎麽了呢？

“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跳的嗎。”裴行昭趴在膝上，仰頭逗：“等會兒沈伯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肯定得拿著掃把攆我，不讓我進門了，商商乖，別氣了好不好。”

“再說，我已經跟他談好條件了，他不會再找我們麻煩了，就流這點，很值得的。”

沈雲商瞪他，帶著哭腔道：“一點都不值得！”

“好好好不值得，我跟你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別哭了啊，妝都哭花了。”裴行昭替抹著淚，輕聲哄著。

好說歹說總算讓沈雲商止住了眼淚，他不由哀怨道：“本是我來找你要說法的，怎反倒我哄你了。”

沈雲商擡眸看他，眼中含著水霧，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淚珠兒落下來。

“好好好別哭別哭，我哄我哄我哄就是了。”裴行昭趕做了個投降的姿勢道。

金珠珠和玉串串隨著他的作發出清脆的聲響，沈雲商看著看著便破涕為笑，但下一刻又沉下臉：“沒有下次了！”

裴行昭見終于笑了，忙舉起兩手指頭，認真道：“沒有下次了。”

“是三指頭！”

裴行昭頓了頓，加了兩。

“裴行行你不識數嗎，這是四。”

“不識數，你教教我？”

沈雲商：“......”

“快教我快教我。”裴行昭邊說邊往沈雲商跟前湊，沈雲商邊躲邊推他，卻又被逗的忍俊不：“裴昭昭你要不要臉。”

“我只要商商，要臉作甚？”

“嘶，裴小昭你好麻。”

“有嗎，還有更麻的要不要聽。”

“不要，你走開啊。”

“不，我不走，一輩子都不走。”

屋外，一陣幹嘔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