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京如今被人談起的就是兩件大事,相比起被人津津樂道年有接掌軍的董宰相府上的二爺之外,賈府日前被滿門抄斬的事,談論的人便晦多了。
賈府斬首午門示眾,當日除了一些不知的老百姓唾棄幾句之外,賈惜福的同僚們沒有一個敢去圍觀。
賈惜福落獄的罪名非同小可,那可是刺殺皇帝的大罪,和起兵造反也不差什麼了。可想想他以前在陛下跟前是何等的風,大臣們雖知他罪無可恕但也難免亡齒寒。……陛下近來的心思越發難測了,他們無從得知賈惜福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放著陛下的隆恩不要反而行刺陛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行刺了還是這只是陛下要降罪于他而定的罪名。總之,多做事說話,總不會錯的。
上峰們如此,底下的人自當更加勤勉,是以京朝局進來一片欣欣向榮,好不繁盛。
這一日,朱定北再一次收到謝永林要見面的請求,他置之一笑,轉頭對寧衡說道:“不知道陛下他們是否發現賈十二被掉包的事?我真盼著他們能狗急跳墻來咬上一口,現在這麼著,著實讓人不痛快啊。”
賈惜福滿門被斬,連眷都沒有被沒,也在斬首之列。
朱定北當日去觀刑,賈惜福眼中的痛苦不甘和賈妍瀕死前的恐懼都被他看在眼里,自然也有被堵著瘋狂掙扎哭泣的賈十二。
不知道,李黨的人是否也在刑場觀刑?他們看到痛哭流涕的賈十二又是何想?會以為這個孩子是他們掉包換上的普通人所以怕死而掙扎,還是看破他們貍貓換太子的計策早就被人識破,被他們換走的“賈十二”也不過是皇帝早就在獄中安排好的替死鬼。
或許連皇帝都不知道,他換上了替死鬼,讓暗衛將真正的賈十二帶走。錯差,賈十二被人劫持走后,又被送了李黨手中,而這些正苦于找不到和賈十二形容相似的李黨人,又將昏迷不醒的賈十二重新送天牢,將那替死鬼換了出來。
真是時也命也,天道回。
“皇帝不想讓賈十二死,可惜老天誰都不放過。呵呵,想必他以為賈十二正是被李黨的人劫走的。唔,這麼說來也不算錯。可惜啊,這些劫匪又把他用心良苦想要留一條命的人送回了黃泉路。阿衡,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朱定北似笑非笑地說著,寧衡能看見他眼中恍若實質的寒霜。
他不相信前世賈府是無辜的,賈十二正是其中最好的證明。賈妍仍然給賈惜福生下了這個孩子不是嗎?而他在京從未聽說過賈妍此人,想必也如當年一樣死遁進了良月庵。既然如此,當年要對付朱家,勢必不了賈惜福的出力。
只是賈府滿門已死,朱定北卻沒有半點輕松之。
當日他們將賈十二半路劫走,就將他放刑部尚書李達深的府邸中。李尚書果然十分盡忠職守地將私逃的罪犯又送回了天牢之中,將那替死鬼帶出來,連夜送出京城。
哪怕朱定北和寧衡還未找到李達深和謝永林父輩之間的切實關聯,但已經坐實了這位刑部尚書就是李黨的份。
朱定北沒想過下手收拾他,他就等著李黨人發現賈十二不是真,而真被李達深送回天牢已經首異拋尸荒野的時候,那種悔恨和憤怒,不知是否會讓他們對這位尚書大人下手,以報殺孫之仇呢?他幾乎等不及要看他們狗咬狗了。
就在八月中旬,下葬未滿一個月的謝老夫人墳中又傳來不安,鄭家族老遲遲等不到主家的回信,無法給謝老夫人安靈,于是著頭皮又往京城送來一封信。
這一次,信被送到了馬太傅手中。
之后不久,寧衡的人便發現,一路拐彎抹角蔽行蹤要將“賈十二”送到扶風郡的一行人重新打道回府,將賈十二往京的方向帶回。
信送遠寧侯府的第二日,猶如石沉大海,不見一點回響。但很奇怪,在五日之后,鄭家族老便收到了主家的回信,將此信燒給了謝老夫人,而此信最終輾轉被送到了朱定北手上。
朱定北沒有急著拆開這封信,而是仔細琢磨信封,又放到鼻端嗅了嗅,淡若無味的檀香縈繞鼻翼。
他將信封打開,邊道:“馬太傅是怎麼把這封信送出去的?我的人將遠寧侯府的一舉一都盯得很,就算馬太傅多吃了一口菜放了一個屁都瞞不過我的耳目,可是這封信,直到送到了鄭家手上才被我們發覺。嘖嘖,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這位太傅大人啊。”
信箋被展開,是一面專門書寫銘文用的黃紙,上面洋洋灑灑地寫了許多話。朱定北一字一句仔細看來:
詠荷,吾妻。
見信如唔。
自卿枉死,時時吾魂夢。夢中皆是與卿年相識場景,卿在柳樹下笑,吾乘舟從拱橋而過,那方香帕飄吾手。猶記當年音容笑貌,與卿投意合,卻迫于祖訓不得不與卿分別,拋妻棄子,遁紅塵。卿魂不散,吾夢不止。但愿卿時常夢,奈何橋旁停步,待吾魂歸,與卿再續今生之緣,投作恩夫妻,再不生離……
信中屢次提到他們年時的場景,朱定北得知,此人與謝老夫人相遇之時,謝老夫人年紀還不到二八,以的年紀來看,已經過去約莫五十多年之久了。而后此人與謝老夫人孕育有兩子一,皆由謝老夫人獨自養。
信中還屢屢提及祖訓二字,說他為圖大業的無奈之舉,希謝老夫人英靈在天能夠原諒他。
朱定北與寧衡反復看了三遍,他才開口道:“小橋流水,柳絮微微。這個場景除了江南他見,而州是不可能有這副山水的。而且,從信中看來,這些謝老夫人的家世應當很好,如果是千金小姐低嫁窮書生的風流韻事,過了這麼多年,再去打聽也應該有人還有印象才是。”
這種小姐書生的風流□□向來是坊間最好的談資,雖然五十幾年過去了,但想必還有人記得。況且,那之后謝老夫人便獨自養兒,甚至輾轉到了州,想必當年這樁風流□□收場不堪,那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只是,他們現在只有模棱兩可的一點信息,江南那麼大,要找起來太難了。
寧衡將他未說完的話說完:“還有這兩子一,上任匈奴王,加上吉爾令還有謝永林,已有三丁。那麼,此三人中定有一人是堂兄弟或是表兄弟,如此看來,他們之中應該有一個男嗣是胡爾朵的子嗣才對……”
朱定北接過他的話,道:“吉爾令和上一任匈奴王生得人高馬大,相貌上全無半點大靖江南人的模樣。謝老夫人的相貌就是一般江南子,如果他們三人中有兩人是親兄弟,那麼有兩個可能,他們的生父有匈奴或鮮卑人統,如此他的長相應當是深眸廣目,虎背熊腰。可你看馬太傅,一個斯文瘦弱的小書生,像是能同謝老夫人生出匈奴王這樣的相貌的兒子嗎?如此一來,只能說明馬太傅不是謝永林的生父,也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第二個可能,馬太傅就是謝永林的勝負,但匈奴王與謝永林只是表親,他們都為胡爾朵所出。”
寧衡點頭,“信中有言,他們地府兒同聚,如果這個兒指的是謝永林,那麼他們共孕的這個兒應該也死了。不過,還有一個兒子,是死是活又是何方人?”
“不錯,既然生有三個兒,若是沒死那想必又是一個禍害。明日我去會一會謝永林,看看是否能套出什麼來。”
朱定北沉道。
寧衡道:“如果符合第一個猜測,那麼,朝中年近七十之齡還生的這般相貌的人,我卻從未見過。若是第二個猜測,那麼胡爾朵與此人必定是至親,可信中提及長、兒子、幺兒還有孫輩,卻未曾提及姊妹妯娌,可見謝老夫人生前未必知道胡爾朵的存在。”
朱定北手指敲擊這他的手背,道:“我們大靖取仕一向注重家清白,如果此人出江南卻生的一副外族模樣,那勢必不會被皇室重用。或許,此人有鮮卑統,但偏偏生的與大靖人一般無二呢?”
“長生還是認為馬太傅不像是幕后那人?”
寧衡出聲問道。
朱定北怔了下,才回答道:“我的直覺一向很出錯。只是這封信肯定經了馬太傅的手,可這最后,寫信的人到底是誰?馬太傅這幾日見過什麼人我了如指掌,況且按信送達的時間來看,必定在馬太傅收到信的當日或是第二日便寫妥送出的。如此一來,他能見的人就更了。可是他當時見的人都是年紀輕的后輩,怎麼也不會——難道是他?!”
“誰?”
朱定北指骨,他道:“文昌伯虞定遠!馬源收信的第二日,曾上門到文昌伯府提親!莫非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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