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大梁立長房長子為太子。
魏長風從皇後的肚子裏頭一個出來,哇哇啼哭的瞬間就了太子。自此他從睜眼到閉眼都有二十個婢看著,一言一行都有教化員盯著。
這也阻擋不了他耽於聲犬馬,畢竟先帝鍾,但凡有人勸誡,魏長風小白眼一翻,聲氣地說:“子不教父之過,你有本事說我爹去。”
誰敢?
而付六的父親付世方,也是朝廷俸祿的逍遙王爺,不時進宮與先帝探討玩樂之道。
付宅當家人是楊柳楊二娘,府裏隻有付六這麽一個獨苗苗。
可能付家風水不好,付六的五個哥哥都沒活到束發之年,摔死淹死,全沒了。因此付六格外看生死,深信自己十六歲之前也會遭遇不測。
某日在宮中閑逛,見到同歲的魏長風學他父皇摟舞娘的腰,卻被舞娘按進碩的脯,幸福地傻笑。
當時就立下保家衛國的誌願。
悲哀地想:畢竟我是大梁最後一個正經人。
魏長風最看不慣付六揮汗如雨練武的模樣,嫌棄地說:“孩子一難看死了。”
樂此不疲,從八歲說到十六歲。直到月下親了付六,還要欠揍地補一句:
“全天下也就我高風亮節,不嫌棄你。”
付六十六歲奔赴山海關,五年,過完今年冬天二十一。
比五個哥哥活得都長,卻幻想自己幹脆也像五哥一樣抄著《三字經》,忽然中暑,鼻怎麽都止不住,一命嗚呼。
總好過,如今在朝堂上被數不清的鄙夷目淩遲。
謝宇在朝堂上親封付六做威遠將軍,從一品,朝會上列武將第一位。明擺著要那些一輩子混不上三品俸祿的小人都去嫉妒付六。
“付大將,按禮數,你該叩謝。”
謝宇迫切地提醒付六。他的微微前傾,滿含期待。
征服一頭叱吒疆場的狼,怎麽不人興?
付六抱拳行江湖禮:“國師恕罪,小將的膝蓋是直的,跪不下去。”
謝宇瞬間怒了:“你我什麽?”
因為畏懼謝宇的殘忍,全場死寂。群臣隊末忽然一聲嗤笑,格外大聲。
“誰!”謝宇憤怒起,“把蔑視朝堂紀律者給朕拖出去斬了!”
兩旁的侍衛領命,架起罪魁禍首往外拖。
“我大梁的皇帝比龍椅上那個賢明一萬倍!付六,千萬別跪!”
付六驀然回首,驚覺那是看著長大的史大夫葛明,時教剛正不阿,追求正道。五年不見,他已須發全白,滿麵愁苦。
付六心痛,回頭瞪著龍椅上的人怒喝:“謝宇!你放開他!”
謝宇眼珠一轉,嘻嘻笑起來:“付六,你跪下賞,我便放他居田園。”
“付六!我大梁的臣子不懼邪佞,千萬不跪謀朝篡位的卑鄙小人!微臣年老不中用,死就死了,可付大將你是大梁的希!不能跪!”
“老東西你喊誰邪佞?誰卑鄙?”
現場氣氛繃,謝宇隨便一個手勢,大梁舊臣葛明便要命不保,而看他憤怒的模樣,恐怕到時付六也活不了。
付六被推到了懸崖邊緣,一邊是忠,一邊是命。進是兩條人命,退是萬世罵名。
付六攥了拳頭,膝蓋一,重重砸在地上。抖著從嚨裏出字眼:
“臣……付六……謝賞!”
“我大梁真的完啦!完啦!”
葛明氣攻心,“哇”的吐一口鮮,自此不省人事。
付六著急葛明的,追過去查看,卻被謝宇的侍衛攔住。
謝宇得意地大笑:“付六,那重文輕武的朝代過去了!你跟著我,保你大展宏圖!”
百嘩然,無數眼神投在付六上,付六站在眾臣麵前,死死握了手心。
其實,從沒有什麽宏圖抱負,練武從軍,隻想保護沒出息的魏長風。
是不是付家人的命都不好,連這麽小的願都被人惡毒的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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