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初中後,勞司沒再和來師保持距離。
一來是因為以前的同學們都分散在各個班級,也沒人再關注他們倆到底是不是仇人。
二來嘛,是剛開學不久,來師就被勒索保護費了。
來師家裡有錢,在整個縣城都是出了名的。
但總有幾個輟學沒事幹的小流氓想搞點錢。
這天,勞司和同學們約好放學後去打球,玩得太開心以至於忘了時間。
等他們離開校園時,天已經快黑了。
他經過一個巷子口,約約聽見了來師的聲音,接著另外幾個男生兇的口氣:“快點把錢拿出來。”
勞司悄聲走進去,見來師被幾個男生圍著,上的白襯添了幾個腳印。
他轉了轉手上的球,一個拋擲,砸在了為首的男生腦門上。
頃刻間便是一場混戰,他以一敵四,難保不會傷,一邊拉過來師掩護著他的頭,一邊往前跑:“快走。”
來師扭頭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傷口,突然轉撿起路邊的木板,衝追上來的人砸下來,登時響起一聲慘。
後面幾人見他神冷漠,出手不留,一時竟不敢上前。
勞司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木板上有沒有釘子,怕出大事。
見旁邊有人上前想襲來師,還沒來得及想就一腳踹過去,然後把人拖到不遠的一個豬圈外,扔了進去。
趁著他們慌作一團的時候,他才拉著來師的手跑回家。
“來叔,剛剛有人打劫小獅子。”勞司一到來師的家,就迫不及待地告狀。
兩人平時經常會互相竄門,大人們也就知道他們好得很。
見這二人渾臟兮兮的,詢問的詢問,藥的藥。
勞司蹭了頓晚飯後,準備回家,剛走到院門口,來師就追了出來:“我送送你吧。”
“好啊。”勞司說完,忍不住沖他豎了個大拇指,“你剛剛忒爺們,是不是去練什麼武功了?”
“吃過的飯,總能化為力氣的。”來師說。
“那來叔他幫不幫忙啊?”
“他說明天就人去附近看看。”
勞司點點頭:“那就好,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以後你還跟以前一樣,等我一起回家吧。不用在校門口,就在教室裡等我就行。”
“我等了你的,你半天不來。”這話聽著還有幾分怨氣,估計是把氣都撒在了那群混混上呢。
勞司自知理虧,拉過他的手拍了拍:“再也沒有下次了,我以後若是再敢打球不回家,就、就就帶著你一起,行不行?”
“說話要算話。”
“那是自然,我難道還騙過你嗎?”
來師道:“怎麼沒有,你明明答應我要好好學習的。”
“瞧瞧,怎麼又把話題扯遠了,咱們還是說回打球的事吧。”
來師恨鐵不鋼地看了他一眼,一拳打在他上,就聽他痛苦地喚了一聲,以為是打到了傷口,忙在他上了:“哪裡疼?”
勞司好笑地捉著他的雙手:“哎呀,你要是個人,這可就是耍流氓了啊。”
“呸。”來師啐他一口,“就你這癩/蛤/蟆轉世的臉,可沒有人想對你耍流氓。”
“嘿,怎麼沒有。”勞司不服道。
“誰?”
“讓我想想啊,黃蓉!黃蓉就特別喜歡我這張臉!”勞司嘿嘿笑道。
那會男孩子們天看金庸的書,勞司沒有書,就跑去來師家,兩人一起看一本。
有時候看得晚了,只能埋被窩裡看,小聲地流著是降龍十八掌厲害,還是葵花寶典更厲害。
來師嫌棄道:“可去你的吧,不要臉。”
“哪裡不要臉了。”勞司不依,正想耍賴皮,忽然盯著他的臉看出了神。
彼時月亮正圓,月華如水。
來師本就生得白淨,臉上覆上一層薄薄的月,倒像長輩們常說的嫦娥仙子。
他笑嘻嘻道:“既然沒有人對我耍流氓,那不如小獅子你來,咱們這麼親近,你要是想耍,我也絕對不讓你吃司。”
來師見他非要湊張臉過來,手被束縛著,又氣又惱,臉漲得通紅,索用頭去撞他腦門。
勞司本來只是想逗逗他,看他臉紅了,這才得意地準備撤回去,誰知道正好趕上對方撞上來。
這一下就撞到了他的下,在了來師的腦門上。
兩人同時愣了愣。
勞司忽而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令狐衝見到任盈盈的第一面,就親了一口。”
來師立馬將他推開,氣呼呼地轉往前走。
偏偏勞司還跟在後面笑瞇瞇道:“哎喲,我都不記得令狐衝任盈盈最後怎麼樣了,小獅子你給講講唄。”
來師罵道:“記這麼差,豬頭!以後我都不會再給你借書看了!浪費!”
兩人一路鬧著到了筒子樓,勞司見天這麼晚,又覺得不放心:“要不,我再送你回去吧?”
來師:“”
*
勞司怕那群人再來找麻煩,每天都在教室裡等來師做完作業才一起回家。
偶爾他實在手想打籃球了,就把來師也拖去場邊,一人打球一人寫作業。
場邊十來個生一直喊著勞司的名字,吵得很,來師沒法靜下心寫作業。
勞司投完一個球,得意地衝來師的方向做了個耍帥的作,結果卻看見他背著書包走了,連忙追上去:“這麼快就寫完作業了?”
“吵死了,我回家做。”
“行吧。”勞司說完就跑回場去了。
來師哼了一聲,走得更快了。
直到校門口,才聽見後氣吁籲的呼喊聲,轉過見勞司挎著個洗得發白的布包,隨著他的作一起跳躍。
“怎麼也不等等我,回去拿個包的功夫,你就走沒影了。”勞司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氣,“哥好累,小獅子背我吧。”
“你就跟豬一樣重。”
“死沒良心的,罵誰是豬呢。”勞司反手勒住他的脖子,見他不為所,改為他的臉,新鮮得很,“你這臉為什麼越長越啊,好稀奇,難道真是你天天喝牛喝出來的?”
“可以長高,你也要多喝點。”來師道。
“我家窮,吃得飽飯都不錯啦。”勞司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勞司正趴在桌上睡覺,突然被人推醒了。
“給你。”來師將一瓶牛遞給他,頓時引起了全班人羨慕的聲。
勞司問:“你不喝?”
“吃飽了,不想喝。”
“那不行,你要長個呢。”
“說了給你就給你。”來師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片刻後,勞司走到他旁邊,說:“那我就嚐一點點吧。”
他拿出一個鐵飯盒,倒出來一點,然後將牛盒放回去:“這樣不就都能喝上了嘛,哈哈哈哈我好聰明。”
不過他也知道是來師故意給他的,他家訂不上牛,沒有辦法還人家喝牛,只能每天把菜裡僅有的幾片全都扔進來師碗裡,非著人家吃,還吹牛說這是上好的豬,上輩子是天蓬元帥來的。
勞司白喝了他三年牛,也送了他三年的片,兩人在這三年裡條,一下長高了不。
但兩人中途也鬧了一次矛盾,來師有段時間不理他了。
初二這年,上了一節生課,勞司知道了夢.。
剛開始他還鬆了口氣,太好了,不是尿床。
再仔細一看介紹,壞了。
他第一次夢.的時候,印象深刻得很。
那晚他夢見了來師,變了嫦娥仙子跟他一起玩,還親他的臉蛋。
隔天起來以為是尿床,怪罪是來師給他牛喝多了。
下課後,他拽著幾個男同學去廁所地問做夢時夢到了誰。
答案無一不是人。
別人又問他,他能說是夢到了哥們嗎?
“我夢到了嫦娥仙子。”他說。
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來師從隔間裡走了出來,同學們又問來師夢到了誰。
來師一邊洗手,一邊回道:“天蓬元帥。”
大家又是笑到捶牆,勞司也笑得不行:“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都做上噩夢了?”
“可不是嘛,好大的噩夢。”來師幽幽道。
接下來幾天勞司發現來師有點怪,哪中怪也說不上來,家還是一起回,就是話了,也不許他勾肩搭背了。
作業也是一起做,可他偶爾打個瞌睡醒來,發現對方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連書拿倒了也不知道。
像是中了邪。
反常一直持續到暑假。
筒子樓的男生們突然跑進了來師的家,他家大人白天在工作,家裡就他一人。
一個男生賊兮兮地說:“好不容易搞到的碟,只有你家有電視了,一起看吧。”
來師看向後面的勞司:“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說是好看的。”
幾個男生拉窗簾的拉窗簾,放碟片的放碟片,然後盤坐在電視機前,盯著電視機,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臉上卻閃現著詭異的喜。
勞司和來師坐在沙發上,環視一圈,悄聲道:“你覺不覺得他們像要練葵花寶典的那群人?”
來師捂起,不讓自己笑出聲。
勞司也跟著笑。
但很快,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電視裡突然出現了赤.條條的兩個人,一男一,正在探討生命的大和諧。
一時間,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洩了自己的緒,好奇、驚訝、欣喜、異、張各中緒堆在一起,令所有人臉上一熱。
勞司一開始覺得新鮮,畢竟到了這個年紀嘛,對這方面好奇也是非常正常的,男同學私下里也經常有這些話題。
可是看著看著,眼看著其他夥伴們不僅臉熱,手也開始不自在起來,有個人甚至進了.個個都有反應。
就他沒有。
心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可他又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得了什麼.痿之類的病,不敢被人發現,索配合演戲,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像自己多激似的。
“呼哧呼哧。”
實際上跟豬似的。
旁邊的人肩膀抖了一下。
他立即扭頭,竟然看見來師在笑!
有什麼好笑的?
不會吧不會吧,他不會知道我.痿的事了吧?
“你”他剛開個口,對方立即摀住了他的,搖了搖頭,眼睛往其他夥伴上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
勞司點點頭,可是這著對放乎乎的手心,好燙哦。
也不知道著手心是不是跟臉一樣。
這麼想著,他就做了個下意識的作,出舌頭了一下。
來師一驚,收回了手,低著頭不說話,耳朵紅得不得了。
勞司了他的耳朵,想說句你耳朵好燙,是不是冒了,又想起不能說話,便沉默地看著他紅紅的耳朵、蓬鬆的頭髮,長長的睫,線條分明的下頜,殷紅的
怎麼長得跟小姑娘一樣好看,不對,是越來越比小姑娘好看了。
這時,電視裡的聲音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饒是勞司這厚臉皮,也覺得臊得慌。
來師拍開他的手,起回了房間。轉關門時,卻見勞司也跟了上來。
“我也不想看了。”勞司說。
來師點點頭,將小木桌擺到中間,拿出一疊作業:“那就寫作業。”
“”
可是外面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夥伴們息的聲音,哪還有心思寫作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