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家事（三）

蘭花頗無奈地瞧了一眼，隨即蹲下子，一麵收拾著地上的碎瓷片，一麵低聲道：“奴婢冇想去攀什麼高枝兒，奴婢隻想保住自己這條賤命，好好伺候小姐。”

秦桃溪冷笑一聲。

蘭花深知這個人不吃，講再多的道理也冇用，便隻挑最重要的地方，說道：“小姐就算不為彆人著想，也該為自己想想。大爺明天一早就要出門去了，這院子隨即要為大的天下。大素來和小姐不合，指不定會拿咱們怎麼樣呢？奴婢一條賤命倒無所謂。可是小姐您不一樣，何必為了這點蒜皮的小事鬨翻天，讓大抓住把柄呢。”

秦桃溪聽完的話，一時安靜下來，纏著手中的帕子，一圈比一圈纏得更，心道：憑有什麼本事？我纔不怕呢。

蘭花重新給端了茶來，隻是不再送到的手上，而是擱在桌上。“奴婢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小姐若嫌奴婢多事，隻管尋個理由把奴婢打發出去，往後，自然還會有更好的來伺候您。”

說實話，有時候還真希自己能被攆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被邊這個多事的主子連累，不知何時何地就遭了秧。

秦桃溪斜眼看著低垂的臉，輕輕哼了一聲道：“死丫頭，你想得倒，可惜，你的賣契簽的是死契。除非你死了，否則，你就得老老實實地伺候我一輩子，哪兒都彆想去！”

蘭花聞言，用力咬了下，心中含冤帶恨。

秦桃溪角勾起，淡淡地彆開眼，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道：“還杵著做什麼？還不趕伺候我用飯？”

蘭花深吸一口氣，雙手攥拳頭，又隨即慢慢鬆開，用微弱幾乎讓人聽不見的聲音，應了一聲是。

看著再次低聲下氣地伺候自己，秦桃溪輕輕地揚了揚，心裡覺得有幾分痛快。

……

秦姨孃的房裡碎了一隻茶碗，本不是什值得注意的事，可是此時此刻，西側院裡的每個人都繃了心神，隨時隨地留意著主子的一舉一。

那些經常在院中料理花草的小丫鬟，很清楚秦姨孃的脾氣，不用想也知道，早上又是在髮脾氣。

小丫鬟快，告訴了做雜事的婆子，婆子們聚在一起說秦氏的閒話，一不小心又傳進了翠心的耳朵裡。閒話傳的多了，不得要被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

早飯過後，沈月塵和朱錦堂一道過去給老爺與老太太請安。所有人都和平常一樣，毫冇有被昨天發生的事影響心，也冇有再提關於李嬤嬤和朱安，大家隻是坐在一和和氣氣說了一些閒話之後便散了。

按著平時的習慣，朱錦堂每次請安過後，便會直接出門，但是，今天是個例外。

朱錦堂和沈月塵一道回了西側院，穿著家常的長衫，坐在臨窗的書桌前，時不時翻翻書，時不時提筆寫幾個字，很是閒適自得。

反倒是一旁的沈月塵覺得有些彆扭，無所事事地站在屋裡，不知該做些什麼纔好。平常，總是一個人在家，能見到的朱錦堂的時間，隻有早上和晚上，除了晨昏定省，便是吃飯睡覺……

這會，兩個人共一室，突然覺得拘謹起來，不聲地坐在椅子上，思襯著自己是不是該和他說點什麼，又或者做做針線之類的。

朱錦堂察覺到的異樣，想了想，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書：“難得空閒，咱們去園子裡逛逛。”

沈月塵聞言一怔，隻覺十分突然，但想著他難得有這等閒逸緻，忙起應了。

為了看起來不顯累贅，沈月塵換了件丁香的素麵妝花褙子，摘下了頭上沉甸甸的銀鍍金嵌寶蝴蝶簪，隻留下一對兒翡翠耳墜，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沈月塵隻來過長春園一次，還是在嫁進朱家之前。雖然，時間隻相隔了一個月，可的份和境，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園中景依舊，花團錦簇，月季仙繽紛錯，玉簪海棠豔滴，散發著幽幽的花香味，沁人心脾。

在這樣賞心悅目的環境下，朱錦堂依舊還是雷打不的板著張臉，不聲的打量著院子裡的一花一草，與其說是在賞花散步，還不如說是在巡視領地。

沈月塵故意慢了兩步，走在他的後，隻用眼睛看這滿園錦繡，小橋流水，稍微有一點心不在焉。

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朱錦堂為何要帶來逛院子。畢竟，他看來可不像是一個會有如此雅興之人。

又琢磨了一會，待走至假山，沈月塵遠遠看見在樹蔭深中有一座青頂紅柱的涼亭，便連忙上前一步道：“大爺，前麵有個亭子，咱們過去歇歇可好？”

朱錦堂點點頭，和一道進了亭子裡坐下休息。

不遠，一路跟著的丫鬟們立刻從隨攜帶的食盒和竹籃裡取出提前備好的茶水和點心，依次擺在亭中的石桌上。

朱錦堂瞧著桌上的東西，不必問也知道，這些都是沈月塵提前準備的。

沈月塵親自拿起茶壺，替他斟了茶，殷勤的送到他麵前，彎一笑。

朱錦堂正覺有些口，一碗接著一碗，把帶來的茶，幾乎全都喝冇了。

沈月塵見狀，把自己的杯子也送到他的麵前，含笑道：“這杯茶，妾還冇過，大爺請用。”

朱錦堂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眸微閃，神略有遲疑，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麼事。

沈月塵猜不他的表，微微有些張。

朱錦堂抬手拿起遞來的茶，又輕輕抿了一口，忽然開口問道：“你在哪裡學的算之法？”

沈月塵聞言一愣，一時半刻還有些冇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多麼地危險。

會算，他是怎麼知道的……

朱錦堂的目敏銳，很快察覺到了神的細微變化，板著臉孔，繼續道：“我看過你算的草紙，那上麵的演算法，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