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軍事歷史 乾隆皇帝——雲暗鳳闕 第九回 赴喪府和珅聞儷歌 召金殿錢灃蒙知遇

《乾隆皇帝——雲暗鳳闕》第九回 赴喪府和珅聞儷歌 召金殿錢灃蒙知遇

「朕說過無需迴避,於師傅只管安心,不要過問這案子就是了。」乾隆霽和,輕鬆地微笑道,「當日世宗誅殺張廷璐,首輔張廷玉也說有株連。」他看了看三個跪著的臣子,笑道:「既然沒有瓜葛嫌疑,你們放手去辦。時下正是隆冬季節,今日遞來山東晴雨表,山東也在下大雪。去了要督催地方著些賑災,明春度荒糧、種糧牛都要未雨綢繆,兗州府秋天奪佃,有幾佃農聚眾鬧事的,劉墉辦過那些案子。鬧過事的地方人心不穩,要加意恤。有些個為富不仁囤積居奇的業主,也不能放縱偏袒。凡事都有個理在裡頭,不偏不倚是謂中庸——你們是驛傳去山東,還是一路查訪走路?」

這麼一問,錢灃和珅便都看劉墉。劉墉道:「皇上委臣等欽差,煌煌明詔昭示天下,還是驛傳走路為好。我們三人同行同止,有事可以隨時商量,也不必拘定大搖大擺到濟南。路途有事,臣等隨時繕摺奏明,請旨施行再辦。」和珅道:「奴才以劉墉馬首是瞻。」錢灃卻叩頭道:「國泰於易簡多年經營,盤錯節,京師省垣有說不清的人事瓜葛。為防著他有所預備,或串通供詞證,轉移財,臣請封鎖山東巡衙門駐京看摺子師爺書房,[2]

所有驛站與山東通書信,山東發往北京的一概不問,北京發往山東的一律拆檢。因驛站是兵部管轄,所以要請旨辦理。」乾隆點頭,說道:「奏的是,紀昀回去,由軍機發文兵部照準。」

「是!」紀昀忙離座躬答道。和珅眼見眾人都要辭出,忙道:「主子,奴才這就要出差,崇文門關稅上的事已經不能兼顧。請辭去關稅總監一職,請皇上另委妥當吏員主持。辦了割奴才才好上路。」乾隆道:「一時怕來不及吧?割得太匆忙,反而容易疏的。」和珅笑道:「關稅賬目款項收支雖然煩瑣,都有章程規矩管著,日清月結明白。現在割,一文錢不清楚奴才也能說出下落,這一去或三月或半年,怕回來又出糊塗賬。崇文門稅關衙門稅收雜,容易混淆,賬目一,容易給小人混水魚了去。奴才懇請主子早點派員接管——這是缺,鑽營的人多,曠的日子多了極容易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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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笑道:「好啊!你要一清白上路,免去後顧之憂?朕全你這段好心思——福康安上次薦了一個人舒格的,是務府的筆帖式,就由他暫署崇文門關稅衙門。」說罷便:「你們去吧!」

……五人辭出養心殿,踏著凍得錚錚作響的永巷出來,到永巷口分手,紀昀和于敏中回軍機,劉墉三人卻從西華門出了紫城。其時已近午時時分,天仍得很重,卻已經住雪了,西華門外拆掉了張廷玉當年的辦事府邸,也拆掉了北邊的太醫院,大雪白皚皚野茫茫一片,空寂寥廓的空場上西北風狂烈地肆,捲起的雪塵像一陣陣白霧,又像屑細的白煙串地流移……三個人心思不一,瞇著眼站在石獅子旁邊佇立多時,和珅問道:「崇如大人,我們幾時?封鎖看摺子師爺書房的事怎麼辦?」

「我們由禮部奉旨后安排,儀仗、護衛關防按定製章程辦。」劉墉靜靜地著前方,「封鎖書房有兩個辦法,一是由順天府出票把他們全部拿下,案結以後再放人;二是切監視,明松暗看牢了他們,不得傳遞消息到山東就。東注,你看怎麼辦好?」錢灃沉思著道:「切監視似乎好些,順天府拿人聲勢太大,北京這麼多人,總有去山東的,我們不能絕,容易走風聲的。」和珅卻笑道:「聖旨一頒欽差出京,已經招搖的地山搖了。切監視其實也『』不了。不如這樣——順天府只管拿人封條,不說奉旨,只說這幾個師爺聚賭嫖娼行為不端,拿到順天府取保候審,這樣就拘得他們不得。即使將來案子節罪名不重,我們也留有退步餘地。二位大人,這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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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灃和劉墉都聽得一怔,和珅的辦法無論如何都出邪,帶著損,但這辦法確是左右逢源進退裕如,沒有一點後患,就大而言,其實也「封鎖」了這個書房,無辱於大局。和珅見他們沉,笑道:「我知道你們心兒清高,這法子不夠君子,崇如大人心裡明白,如今刑獄上的事比這黑十倍的都多得是!舉大事不拘小節,我覺得不宜膠柱鼓瑟!這麼變通一下好是明擺著的。崇如大人要覺得不妥,我說過以你的馬首是瞻。」

「就這樣辦,我負這個責任。」劉墉終於下了決心,「和珅這就去順天府傳我的指令,我和錢東注在刑部籤押房等你,有些細務還要商量,」和珅笑得滿臉開花,說道:「我還要到稅關上代一下差使,上午過不來了,下午申時我趕到刑部。」說著便匆匆升轎而去。劉墉呵了呵手,見錢灃站著不,問道:「東注,你在想什麼?」

錢灃看著和珅的轎飄飄搖搖遠去,良久,噓了一口寒氣,說道:「沒什麼,我想得遠了……我們走吧。」

……西華門到崇文門並不遠,一刻工夫和珅已經到了衙門,風風火火下轎來看,崇文門外大雪封道,幾乎沒有人進出關門,只劉全帶著衙門的人在清掃照壁前後的積雪,見和珅下來,所有的人都住了活計,原地垂手站著讓路,劉全迎上來笑道:「爺這早晚才下來?衙門裡家裡人都知道了,爺進了軍機大章京。除了軍機大臣,這是天下頭等紅差!弟兄們備了份子,家裡也預備了酒,說連衙門的人都請去高樂兒一天!吳姨姨長二……」

「先不說這些無用的。」和珅笑道,「這裡的差使我已經辭了,福康安哥兒的門人舒格來管。賬房上頭聽了,把賬簿子預備好,庫存的銀子,餘羨都盤結齊整,新總監來了要割得瓜清水白——我放了欽差要去山東,回來還要過問這裡的事,仔細著我了你們的皮!辦得好我自然還要賞你們!」眾人忙不迭答應著,和珅又道:「我走得急,這次既不能吃你們酒,也不得請你們了,從我月例里撥二十兩銀子,就由這裡的老夫子代理,到六合居辦十桌上好席面兒,從伙夫雜役到各房吏目一個不拉都請,等我出差回來咱們一再樂子——這麼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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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人們歡呼雀躍,一蹦老高答道。有的「祝和老總公侯萬代!」有的喊「全仗和大軍機提攜!」「和欽差順風萬里一路平安」……糟糟一片聲嚷。吵鬧聲中和珅拉了劉全上轎,對轎夫們說道:「先回府去,略一停再到順天府——辛苦些兒,每人給你們加二兩賞銀!」轎夫們興地「噢」地一,轎子已經飄飄離了地。

「和爺這麼忽張的!」和珅的轎子不大,兩個人進去,中間的橫板就得去掉,劉全斜簽著坐在轎口,覷著和珅臉笑道:「是萬歲爺的旨意下得急麼?」

轎子在街衢上穿行得很快,黑白相間的線不斷變幻著過轎簾映進來,和珅的臉一時一時,顯得有點森,他穩穩坐著,紗幕看著模糊不清的街井,綳著似笑不笑的,良久才道:「我要去查辦國泰的案子——那包東西怎麼辦?」

「啥?」劉全眼皮急速跳了一下,隨即就笑起來,「這是老爺的財福——沒有人證也沒證,沒字據沒收條,國泰要是不倒,這是順水人,算老爺你保的他,往後更得照應;國泰倒了,樹倒猢猻散,各人顧各人,他一個家奴敢來找事兒?一個挾嫌報復攀誣大臣就送他打牲烏拉去給披甲人為奴!」和珅搖頭,冷笑道:「你那一套給街子賭徒們玩玩還行。幾十萬的東西丟進水裡還聽個響兒呢!朝局裡頭的事好比浪里行船,順風時候要想頂頭風來怎麼辦。一到對景兒時候,牆倒眾人推,別說這大的事,馬蹄坑裡雨水還淹死人呢!國泰,你以為他是吃素的?平白送我銀子,然後由著我整治他?」這一說劉全也沒了主意,想了半晌,說道:「爺就是欽差,想保他也容易的,只要山東早點預備,查不出人家病,國泰是清,也就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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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默然不語多時,突然一笑,說道:「我是副欽差,還有正欽差呢!那個錢灃不哼不哈,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兒。國泰要是清,哪來這麼多銀子孝敬我?事要掩得住,也不必白白貢獻我這麼多——我來告訴你,知道了我放欽差,這人正急得狗不能過河似的要見我呢!」

「那您見他不見?」

「不見。」

「他找您容易呀!」

「找我容易見我難。去過順天府我就到刑部衙門,欽差掛牌免見客人,他見不到我。」

「他要鬧起來怎麼辦?」

和珅傲然仰了仰子,說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半點長進沒有!他要鬧反而好辦,一頓就黑了他——他不敢,他是替國泰在我這兒關說人事的,指著我保國泰,先和我翻臉?……不過……國泰如果立刻拿下,他也許就要張揚了。」至此,劉全已經明白了和珅拉自己上轎的用意,咬牙獰笑一聲說道:「黑了他,他就不能張揚了!」

寒冽的罡風卷著雪粒子撲了轎簾一下,吹進的冷風涼得和珅一,許久才道:「那是萬不得已的事。你可以承許他一萬銀子,他遠走高飛。他要是不肯,再想別的法子。」

!我親自去見這雜種!」

「不!」和珅道,「我如今是什麼份?我這就要保舉你當稅關副總監,放出去頂得一個知府了。這名分出去殺人,鬧出來,天下雖大,沒有你我立足之地!」

「那您說……」

「你是要我掰著手教你啊?」和珅微微笑著,手裡把玩著漢玉佩,聲音沉又帶著喑啞,「忘了上回司尚貴告稅關前任餘額下落不明的事了?聽我說,你帶三萬銀票去見你把兄姚天龍,他是這裡青幫老大。他一萬五,送東西的一萬五,事之後再給姚天龍兩萬。那人要知趣,帶銀子走路,不識抬舉,姚天龍看著辦。這麼著,事穩穩噹噹也就辦下來了。」「出這麼大價錢,姚天龍肯定辦!」劉全高興得臉上放,「沒來由的我也不樂意殺人,你說一萬,怎麼又給一萬五?」和珅笑道:「留出五千給姚天龍剋扣嘛——記住,只和姚天龍一個人打道,只說話遞銀票,半點字據不能留,明白?」

劉全滿面都是笑容,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不過那人我只見過一面,連名字也沒留下……」

「你放心。」和珅裹了裹襟,「他肯定找上門來。也許此刻就在府里等著我呢!」他招手命劉全附耳過來,細細又叮囑吩咐了許多……

[1]

喪家擺放施食焰口用的餑餑之

[2]

當時各省總督巡在京都設有此類辦事機構,專門測探朝廷重大事件向。發往軍機的奏摺都由這些看摺子師爺先行過目,如有不妥即留扣不發,避免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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