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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霜寒》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迷蹤舊事

而與此同時, 吳所思其實也很驚慌。在初聽到“王爺與雲門主怕是那種關係”的桃傳聞時, 他還當又是像上次靈星兒一樣的誤會, 想著派人出去解釋一番就會散, 可誰知這回竟連王府暗衛自己都說, 親眼見到了王爺在同福樓給雲門主喂湯,那個眼神啊……誰看誰知道。

江淩飛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季燕然推門出來,將兩人徑直拎到了院外:“咳什麼?”

“不是,王爺。”吳所思小心翼翼往裡看了一眼,低聲問得百轉千回, “那個, 雲門主……你們, 現在外頭都在傳……同福樓, 真的假的?”

季燕然言簡意賅:“真的。”

吳所思沒有一點點防備, 稍微有些頭暈目眩。

真的就真的吧,可又有一個新的疑問,他繼續用接頭的語調道:“可風雨門的弟子為何都在外頭闢謠?”

季燕然來了興趣:“哦?風雨門怎麼說。”

“說雲門主與王爺並無親關係, 此番前往王城只是收錢辦事,頂多算普通朋友。”

江淩飛在旁幽幽道:“別說是你暗人家。”

話沒說完, 迎面就劈來一道掌風,於是又趕忙躲開讚:“如此純, 令人容。”

“總之你們兩個,誰都不準將此事說出去,包括我娘。”季燕然警告, “還有,讓王府的人也去幫幫風雨門,別搞得滿城風雨。”

吳所思問:“連太妃都要瞞著啊?”

“你懂什麼。”江淩飛攬住他的肩膀,強行挾持往回走,順便耐心教導,“這種事,得王爺和雲門主準備好了,再親自去向乾娘說,你我湊什麼熱鬧,走走走,別打擾小倆口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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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輕風穿過花園,將最後一句話送來零散幾個字。

季燕然掩飾地咳嗽兩聲,轉時,雲倚風恰好也出了院門:“咦,老吳與江俠已經走了?”

“問了幾句無關要的事。”季燕然道,“天氣這麼好,當真不想出去?”

“我找清月還有些事。”雲倚風又道,“王爺在盯袁府時,若遇到麻煩,或者遇到鬼刺搗,只管來找風雨門。”

季燕然點頭:“好。”

哪怕只有短短一段路,他也執意先將對方送到了清月的居所,方才轉離開。

靈星兒正在屋倒水喝,在外頭跑了許久,闢謠辟得嗓子都要幹啞冒煙。這王城裡的書商也是,流言傳開還沒幾個時辰呢,秀才的故事倒是先改好了,都不知是哪裡的現話本改了名字,說門主在下凡洗澡時,被進山砍柴的王爺藏了裳——聽聽,這像話嗎?

“還有更過分的!”聲抱怨,“我好不容易才燒了那些破爛玩意。”

雲倚風單手撐著腦袋,耳邊嗡鳴,頭暈眼花。

“師父,請喝茶。”清月雙手把茶杯捧給他。

“去外面找一宅子吧。”雲倚風道,“再想個理由,說是風雨門出事也好,江湖裡出事也好,總之能讓我們搬出王府便。”

靈星兒一愣:“門主要搬出去住?是因為那些流言嗎?其實都已經散了。”

而且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蓋彌彰,搬出去豈非顯得更不對勁?

“與流言無關。”雲倚風道,“鬼刺既在王城,總不會輕易放了我,住在王府多有不便,別真鬧出事來,反倒驚擾老太妃與王爺。”

聽他這麼說,兩人面面相覷,沉默許久後,清月才低聲應了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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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好找,王城裡到都是,理由卻難尋。

王府裡很好,什麼都好。屋宅寬敞,被褥日日都曬得蓬鬆,廚房裡亦是新花樣不斷,老太妃更是和善極了,一直惦記著要從宮裡挑好料子,再給他做幾輕薄夏裝,完全不顧櫃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如此溫暖舒適的一個家,掘地三尺也挑不出半分缺點,要如何開口?

兩日後,清月回稟,說已在城中找好屋宅,隨時都能搬出去。

當晚,雲倚風自是輾轉難眠,越睡睡清醒,最後索踩鞋下床,推門想出去氣,迎面卻撞上了季燕然。

衫不整,披頭散髮,膛也敞大半。

旁人這樣俗無禮,人這樣風流不羈。

季燕然疑:“怎麼了?”

雲倚風停在原地,原想敷衍一句熱得慌,卻又怕對方以為是毒發,只好詩畫意答曰:“睡不著,出來看看星星。”

季燕然是失笑,將手裡的東西塞給他:“拿好。”

雲倚風晃了晃:“哪來的酒?”

“是宮裡新釀的,還沒來得及取名字。”季燕然說著話,已經從櫃中拿出披風,帶著他登上了屋頂,“聽皇兄說不錯,便拿來給你嘗嘗。”

雲倚風道:“我去取兩個杯子。”

“一共就掌大的小壇,何必這麼麻煩。”季燕然按著他坐好,“嘗嘗看,若喜歡,我就將剩下的都搬回來。”

雲倚風拔開酒塞,沁人香氣飄散開來。沒有經過長時間的窖藏,口很淡,可又淡得恰到好,頗適合這春風沉醉的夜,天上有璀璨星河,院中有盎然綠意,白小花開滿牆角,像冬日未化的雪。

“如何?”季燕然問。

“不錯。”雲倚風將酒罈遞給他,“袁府那頭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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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還在盯,暫時沒發現異常,不過袁遠思的確有些謹慎過頭,家中也住了不陌生客人。”季燕然道,“至於鬼刺,一直在規規矩矩替袁珍看診,沒鬧什麼子,你不必擔心。”

雲倚風道:“嗯。”

過了片刻,又道:“清月已經找好了宅子,再過幾日,我便搬出去住。”

季燕然笑笑,仰頭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找好藉口了?”

“……”

“清月找的那座宅子,恰巧也是我的。”季燕看著他,“你要是當真喜歡,只管拿去住,可若只為了一個鬼刺就要搬走,那我不準。”

“我與那些人的賬,怕是要細細算上許久。”雲倚風裹上披風,歎氣道,“我不想打擾王爺,更不想打擾太妃。”

“我說過,若你不願提,那我就什麼都不問。”季燕然道,“不過今晨的時候,有個紅子在王府附近徘徊,被侍衛發現了。”

雲倚風心底一空,再度驚慌起來。

自稱是你從前的婢,名蛛兒。”

看起來不像歹人,只跪在地上央求,求季燕然去找靈芝。倘若實在找不到,至也要將雲倚風送回迷蹤島,莫再任留在中原武林,再這麼熬下去,只怕當真要命不久矣。

雲倚風捂住耳朵,將臉深深埋在膝頭。

深埋於心的噩夢過往,像張開盆大口的恐怖巨,自利齒間流淌下骯髒腥臭的粘來,胃瘋狂地痙攣在一起,劇痛讓眼前一片漆黑。蛛兒,他記得。細眉細目,沉默寡言,每每自己在疼得發狂,快要掙斷那些鐵鍊時,總會及時出現,將牢籠重新加固,然後細聲細語安幾句,轉頭又將所有事報給鬼刺,引來新一的酷刑,就站在一旁滿眼憐惜地搖頭歎息……也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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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燕然把人抱回了臥房。

微燙的茶,帶著悉的茉莉清香。

雲倚風抬頭看他,眼睛赤紅,口也劇烈起伏著。許久之後,方才幹啞地說了一句:“鬼刺是我師父。”

季燕然微微皺眉。

“我說過,小時候被一個瘋子撿走。”雲倚風繼續道,“他就是那個瘋子,瘋了一般地鑽研醫學。”

當時島上還有許多小孩,住在一個很大的院子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日裡除了吃飯便是睡覺,閑下來就互相追著打鬧,扯著嗓子尖尖笑,跌倒了又哇哇大哭,沒有一刻安寧。

雲倚風自從有記憶開始,就住在這個院子裡,不覺得好,也不覺得不好。

直到四歲那年,一群孩子被到藥房,每人發了一顆糖丸。

“又甜又,吃下去後腹痛如絞。鬼刺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說,看誰先不疼。”雲倚風道,“當時我恢復得最快,還高興,覺得自己厲害,於是邀功請賞一般跑去找他。”

而鬼刺也的確大喜過,如獲至寶般抱著他哄了大半天。

再往後,這樣的事三不五時就會發生,大院裡的孩子也越來越了。骨堆積在沙灘上,被海水沖刷帶走,歡笑與哭鬧也被徹底封存,每一次活下來的人,都戰戰兢兢地躲在房子裡,渾渾噩癡癡傻傻,等待著下一回去藥房的日子。

“和我一起活下來的,還有另一個人,名白鳥。”雲倚風道,“他原本只有小名,後來見海島上有許多漂亮的霰鳥,就給自己換了這個名字,可惜在我八歲那年,他也沒熬過去,死了。”

鬼刺在憾之余,也越發珍惜起雲倚風來,悉心教他武功,教他念書,甚至在研究毒藥時,也更加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將這僅剩的寶貝疙瘩也折磨死。

“他也不知給我下了什麼藥,白天練武讀書,一切如常,天一黑就筋骨俱,如同廢人。”雲倚風道,“他想煉藥時,就會派人將我拖到藥房,再用鐵鍊捆住手腳。”

十幾年間,被迫吞下去的毒與藥何止數百種,可當真邪了門,哪怕是被丟毒蜂,蟄得整個人都腫脹變形,過半月一樣能慢慢恢復,就是不死。鬼刺喜不自勝,又心養出一批毒蠱與他關在一起,期盼著能煉個活人蠱王出來,誰知這回卻關出了事——半個月後毒蠱是吸飽了,可雲倚風也差不多快死了,掛在鐵鍊上搖搖墜,白衫上結滿蛛網與烏黑跡,如乾癟的風箏。

鬼刺被驚得魂飛魄散,趕將人解下來,好不容易才鼓搗回一口氣,只是那些蠱王留下的毒,卻再也解不了了。

“他真的是個瘋子。”雲倚風頭疼裂,“因古書上說蠱王劇毒只有靈芝才能解,就到去刨墳,有一回不知道從哪個葬崗裡拔出來一朵,惡臭鮮紅,實在噁心,被我一腳踩了,他傷心得尖聲大哭了三天,拿鞭子得我半死不活,還我發誓往後不再任。”

後來再有幾次,毒蘑菇吃得雲倚風吐不止、奄奄一息,鬼刺也就不敢再喂了,只越發狂熱焦慮地找起靈芝來。

“他自詡神醫毒聖,沒有解不了的毒,沒有醫不好的病,而我是唯一一個例外。”雲倚風歎氣,“每一次解毒失敗,他都像瘋了一樣崩潰,生怕哪天我熬不住先死了,那他即使拿到靈芝,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試,因為這一點,我倒是過了一段好日子。”

也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有了足夠的理由,威脅鬼刺送自己離開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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