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親眼見證了章家的衰敗,甚至還親手推過。
說起來,他跟章家似乎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犯不著手,但在他擔任特調總部第八組組長的第五年,章淮民病死,鬼一親自上間給瑞和一份審判資料,瑞和才知道章淮民這個看起來偉岸正的副部長做了什麼事。
勾結地府搜查私設兩界通道,私運地府引魂花,窺生死簿,轉厄借命……每一條都是死罪。
瑞和在轉厄借命的名單里看到了采寧子的名字,心中震驚,拜托鬼一讓他見一見章淮民。
鬼一搖頭:“他已經被發配去戮杖山了,視頻都在這里,你拿去用吧。我知道他在你們間地位不低,這件事必須要好好警戒其他人,不管他在間擁有多權勢,只要落地府,一切都無所遁形,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切記切記!”
“明白。”瑞和鄭重點頭。
過后,他看著手頭的東西,深呼吸幾下才穩定緒,打電話給虹闞說了這件事。
虹闞大驚:“怎麼回事!師傅難道不是被凝江那個宋軍的人借命的嗎?怎麼又跟章家扯上關系了。”
“怕是迷霧彈,真正借走師傅壽數的是章淮民的祖父章從耀,宋軍應該也被利用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怪不得我們找過去時宋軍已經死了,他以為他借到了師傅的命,其實章從耀就在等著他功。師兄我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其實師傅是章從耀的兒子。”
“那也太扯了吧!”
“前因后果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師傅那件事是章淮民經的手,章家……”瑞和眼神沉沉,“章淮民死了,章家還在。”宋軍一個神有問題的普通人,去哪里找到借命花邪?去哪里置辦好所有材料?章家的算盤打得,利用宋軍去借命,再來摘桃子,讓他怎麼不憤怒!
正說著,窗外忽然有了一點靜。瑞和捂住話筒低聲說了一句:“好像又有人來我家了,先掛了。”
虹闞也不怎麼擔心,叮囑了一句“小心”后嘆氣:“你坐那個位置風是風,但就是太危險了,這陣子怎麼老是遇遇襲?這個月都七回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師兄別擔心。”
寂靜的夜里,房間中似乎還殘留著鬼一上的冷氣息,臺外面的樹葉搖曳的聲音細細碎碎的,中間藏著呼吸聲。
這個住所是今年剛買的,瑞和攢夠了錢,加上已經到合心意的孩子正打算收養,所以才選了這麼一套二室一廳的新房。房子在六樓,窗外在半夜時分有靜肯定不對勁。
“航組長。”瑞和冷靜地撥打了警衛組組長的電話,“我屋外有聲音,臺方向查查監控。”
從擔任特調總部第八組組長的第二年年底開始,瑞和就開始遇上各種各樣的擾、恐嚇和暗殺。
有些人活著時瞞得再,死后卻全部曝,有些人不在意,有些人后有家族或者其他牽掛,便不希自己死后牽連親人朋友。因此,手握披某些人死后真面目、帶來遲到的審判的渠道的瑞和,為了許多人的眼中釘。
特調第八組的工作容,外人其實是不知道的。但有些只要存在,那就不了“”,時間一長一定會傳出去的。
那位先生從批下企劃那一天就說,要為瑞和配備警衛組,想來也是提前就看到這一點。翟應麟后來放棄了對他的敵意,應該也有自己邊有了警衛員的緣故。
“外面的監控沒有拍到人。”半夜被喊醒,航組長毫沒有疲倦,聲音一如既往地給人安全,“我已經讓人出去檢查了,您在房間里不要,我這就過去。”
警衛員平時都住在瑞和隔壁,五個人很快就員起來。
瑞和沒有開燈,小心地挪到臺邊,呼吸聲更近了,他還聞到了一種奇特的香味,這種味道讓他立刻想到一種做鬼匿的邪,大眾知“鬼上”,卻對“人匿鬼”有印象,只因這是一種逆轉,對人損害極大的偏門邪,人匿于鬼之后,能像鬼一樣形影無蹤,來去自如,又因為是人附鬼,人的氣息又能抵消那部分氣,所以使用此邪的人能在短時間跳五行之外,不約束。
但后癥就是壽元減,則三五年,多則十幾二十年。
如果不是有大仇,這種法極有人使用。
去年,第八組協助警局破獲的一起黑網買兇案里就出現過這種邪,繳獲出來的一眾道瑞和親自看過,記住了這種香味。
是誰想不惜代價想要對付他?
不知道為什麼,瑞和第一反應就是:章家!
章淮民剛死,死后在地府到的審訊,章家人無能為力,哪怕是以家族為己任的章淮民也無法說謊。那麼為了不讓章家牽連,切斷自己這個兩界合作中,間唯一的聯系人就非常實用有效。
猜測到底正不正確還有待考證,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已經到臺上正蠢蠢的人匿鬼逮住。
為了安全,這些年瑞和在家里弄了不防法陣,觀主鶴白的妻子聆瑤,也從玉霞池弄來不好東西幫忙布置,加上警衛組的安排,這個家說是銅墻鐵壁也不為過。
果然,鬼穿不過防法陣,人更加不能穿過實,外面的人匿鬼本進不來,瑞和看不清外面的靜,只能聽見外面的人匿鬼呼吸聲越發急促,聽起來是在著急。
“你去。”瑞和把連聰放出來,連聰這幾年又變強了,實力比得上百年老鬼,尋常的鬼都不是他的對手。連聰點頭,順著玻璃門的隙了出去。
外面響起了打斗聲,航組長正好進屋關上門:“外面看不出異樣,應該是道門的手段,我已經給特調打電話請求援助了。”
“麻煩你了。”
“好像有什麼靜?”航組長皺眉,他聽不到鬼之間的靜,只是不本能覺得不對勁,轉看向臺。
兩人說話的功夫,瑞和就聽見連聰大喊:“有炸彈!”
然后一聲巨響,瑞和晃了幾晃才站住,破裂的墻飛濺,他扶著墻沖過去一看,臺被炸掉一大半了,硝煙滾滾。
“連聰!”瑞和掏出一把符篆往外一丟,淡金的將臺上屬于界的東西映照得清清楚楚。
連聰的魂支離破碎的散在臺上,手里還拽著一個怪形魂。
“你怎麼樣?”瑞和蹲下,將手指點在連聰眉心,為他穩固魂。鼻尖是刺鼻的硝煙味以及濃郁的腥味,他看向周圍,四散落著斷殘肢,破碎的散發著焦臭味。
很明顯,匿于鬼中的人被炸死了,死魂與鬼魂糅雜在一起,變了連聰手中看不出形狀的怪異模樣。
“還能做鬼五百年咳咳——”連聰笑嘻嘻地,“這傻竟然還帶炸彈,被我給攔下來了咳咳,喏,先生我把人抓住了,厲害吧咳咳……”
瑞和又又擔心:“所以你就抱著炸彈把它炸在自己魂里了?胡鬧!”又了一把聚魂符拍到連聰頭上,“你的魂差點碎沙子了!”
“沒事沒事嘿嘿嘿。”
“這個。”瑞和的目落在連聰手里的那團東西上,手提過來掏出一個玉瓶將其塞進去。不管背后的人是誰,他發誓一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徐組長?”航組長探頭,“有需要幫忙的嗎?”
在他眼里就是一片狼藉的破損臺,以及那些焦黑的手啊腳啊,徐組長蹲在那里跟空氣說話,又抓了一把空氣做出往瓶子塞的姿勢,實在太過詭異,好在這些年他也看習慣了。
“不用。警局的人到了嗎?到了就請進來讓他們來做取證,這些都是證據。”
“明白了。”
鬼一再次被請上來,他對著瑞和給他看的鬼魂混雜也有些無從下手:“你們活人真的太瘋狂了,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的?”他指著那團東西,“看看,這就是心不正的報應,他的在附的時候被毀,就只能跟附的鬼相融合了,這樣的——”他搖搖頭,“至百世不能投胎人,直到兩魂分離,就算分離了也是殘缺的魂魄了,就算投胎人也是傻子。”
“能確定份嗎?”
“能,你等等。”鬼一拿出一本書,“這是我上來時跟老陶借的。”
很快他就把兩鬼的份查出來了:“這個是二十年的鬼了,搜查沒勾到他的魂,果然是被天師拘走了。這個剛死的朱鑫,五十五歲,喲,造的孽還不,是個為了錢什麼都敢干的狠角。哎喲,這兩人還是父子,做兒子的把自己父親煉厲鬼來附,果然是瘋了。”
“能查出他是誰指使的嗎?”
“問是問不了,他現在已經沒有神智了。”鬼一搖頭,“只能靠老陶了,他有記憶映像神通。”
“那就麻煩您和陶先生了。”
天亮之前,瑞和拿到了朱鑫的罪證,帶人前往章家拿人。
*
章家正在辦喪事,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章淮民的妻子前些年和兒一起出事故,被高空墜傷到,后來在腦部留下了后癥,聽說時常頭部劇痛難忍,去年在頭痛癥發作時不小心跳樓亡了,兒也纏綿病榻,多年未曾出門。
抵達的時候,瑞和就看到章淮民的兒搖搖墜地被人攙扶著在謝賓客,家屬那一堆人里,除了章淮民的兒,就是章淮民的外甥章云新領頭了,他筆直地站在那里面帶悲慟和堅韌,他的妻子在一邊扶著章淮民的兒。
“徐組長?”章云新迎上來,困地看著瑞和,“您能來舅舅一定很高興,不過你這是——”他看了看瑞和后的警察和明顯是總部特調的人。
像來搞事的,不像是來吊唁的。
“拿下。”瑞和擺手,章云新就被抓住考上手挎。
四周一片嘩然。
“你這是什麼意思!”章云新滿面屈辱,他使勁掙扎,恨聲道,“我看錯你了,原來你是南寧天的走狗,我舅舅走了他就能當部長了?做夢!”
這些話一出來,一些來吊唁的客人的神就變了。
瑞和毫不在意:“特調第八組辦事,如果有興趣的道友可以關注總部網公告。”他又念了十幾個名字,“請配合第八組工作,自覺站出來吧。”
槍口對準著章家人,場上頓時雀無聲。
之后的日子里,第八組配合警方做調查,陸續定案,章家已逝的前任家主章從耀利用邪借命延長壽命的真相被紕出來,害者除了宋軍、采寧子,還有一名章家旁系人,兩名無辜普通人。借命案的經手人全部被捕,除了這件事,瑞和還控告章家買兇殺人,證據確鑿,主使人章云新無從抵賴,這個未來章家家主還沒上位就隕落,更是震驚道門。
經此一事,章淮民的葬禮要想風大辦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章家人匆匆結束葬禮將人下葬,隨后閉大門。
審訊室里,瑞和坐在章云新對面,章云新靜靜地坐著也不說話。瑞和也沉默不語,輕輕地用手指敲著桌面,一下又一下。
“嘚嘚嘚——”
“放他們單獨相真的沒事嗎?”航組長站在外面,過玻璃墻面看著里面。
從征東趕過來的虹闞咬著沒點燃的煙,搖頭:“沒事的。”他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心沉重。他不知道師傅當年在青云山舊址等死的時候是什麼心,但他知道的是,那時候的師傅一定是釋然的。
師傅以為自己在以自己的方式平息怨氣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