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狄更斯

“holy*！”

九月的傍晚，天沉沉的，大霧彌漫著這座城市，層層黑云在半空低懸，空氣中煤煙夾雜著硫磺的辛辣氣，讓莫羨打了好幾個噴嚏。

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倫敦塔橋在大霧中若若現，哥特式的塔樓投下濃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燈勉強發揮著它的作用，不時有馬車吱呀吱呀地駛過，濺起一路水和泥漿。

這里是倫敦，這是十九世紀的維多利亞時代。

“真是個糟糕的天氣，”無意識地說著正宗的rp英音，莫羨摘下墨鏡，嫌惡地打量自己紅普拉達高跟鞋上的一個小泥點，“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

“你不覺得落在你上的雨滴更值得你關心嗎？”的腦中響起了一個弱弱的電子音，“再不打傘，你的風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風上過的雨滴，莫羨驚呼一聲，咒罵著打開了手上的大黑傘，得知目的地維多利亞的倫敦后，特地帶了把傘過來，現在一看，果然有先見之明。

“為什麼我現在說的是英語？”莫羨注意到自己的語言，“我的英音沒有那麼標準。”

“系統的功能之一，”系統的電子音再次響起，“會自將語言轉換本土語言，你的觀眾們聽到的也會是他們的母語，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英語，我們提供了原版語音。”

“既然你們公司那麼神通廣大，那你們給我安排了什麼樣的份，”把墨鏡隨手掛在風領口，莫羨一手抓住傘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倫敦塔橋長脖子辨認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議道，“別告訴我你們打算讓我直接沖進貝克街，對著那位偵探先生說s，”矯造作地對著河邊的欄桿一個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好清晰的畫面！這是什麼地方啊？］

話音剛落，占據視線右下角的即時屏幕突然出現一條彈幕，意識到有人在后，莫羨收斂了些，掛上親和的（自以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個形的直播設備，但能覺到位置——熱地揮了揮手，“嗨，歡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羨，現在我正在十九世紀的倫敦，接下來，我將去拜訪一位名夏克·福爾斯的偵探先生。”

［你在開玩笑嗎？］彈幕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拜訪夏克·福爾斯？拜托！你真以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羨挑起致的眉，看樣子，這位夏克·福爾斯先生還有名的，不然不會連隨便進來的一個觀眾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統沒有騙。

得到這個所謂的直播系統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確的說，直播系統從一出生就伴隨著，自稱是某公司的最新產品，極力勸說開啟直播間，從此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都不是問題。

當然，問題是從出生開始，就已經在人生巔峰上站著了，而且，也無意將自己的私生活暴在別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測風云，現在還是（主地）走上了賊船，想想還真是心酸呢。

那個以為在逗人玩的觀眾離開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數字又變了0，電子音不得不提醒，“達到十個觀眾可以開啟新人禮包，你最好在去見偵探前拿到新人禮包。”

“知道了知道了，”不耐煩地應和著，拿著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索幾下，被辛辣的霧霾嗆了一口，還堅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紅和一面小鏡子，肩膀夾著傘空出兩只手來仔細地補妝，“以我的貌，難道還吸引不來十個觀眾？”

的確，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羨的張揚而富有侵略，特別是一挑眉一瞪眼的時候，格外活潑有生氣，看到，所有人腦中都會浮現這些詞：狐、艷、不安于室、電視劇里喜找茬的配、國王的婦等等。當描繪的妝容，畫上復古的大紅后，想必沒多人認出才是一個十八歲正在上高中的學生。

“ok，”將化妝工收進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剛補的膏，抓起大黑傘，在滴答作響的雨中邁開紅高跟鞋，“讓我們去見見那位福爾斯先生吧！”

據系統傳達的地圖沿著河岸走了幾分鐘，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從0變了2，一條彈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現在的視野，［就是這個播主，說要去見福爾斯！］

原來是剛才離開的觀眾找來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劇看多了吧］

［好棒的畫質！像3d一樣！］

［主播是在帝都嗎？怎麼霧霾那麼嚴重？］

［看見標題進來的，主播見卷福了嗎？］

有一就有二，當莫羨靈機一把直播間的名字改＃遇見夏克·福爾斯＃后，進直播間的人數直線上升，很快就超過了十個，在滿視野的煙花特效中，一個紅大禮包蹦跶兩下，倒出金閃閃的碎片和一大摞金銀的錢幣，碎片上標注著“觀察”，當將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觀察”的信息：你好像通過放大鏡看這個世界（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統的建議下，立刻使用了這塊碎片。

一清涼流眼中，閉上眼睛，當再次睜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區別，雖然依然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估計要到遠鏡級別才能辦到吧——不過距離近的話，簡直可以說纖毫畢現，甚至能數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紋路，當然，不會無聊到真的去數。

有了錢，終于可以不用穿著高跟鞋在雨中走路，住一輛路過的馬車，在馬車夫驚疑的目中——在維多利亞時代，一個年輕的沒有陪同不能出門，或許他把自己錯認□□了，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呢？——給出“貝克街221號”的地址，在馬車兩旁吊燈的黃燈中彎腰鉆進黑不溜秋的馬車里面坐好，猶豫了一下，將暴在空氣中太久而灰撲撲的手帕裹一裹塞進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沒錯——一大片彈幕，好像大家都被這個地址驚訝到了。

［貝克街221號？我沒聽錯？］

［那不是在倫敦？倫敦還有那麼大的霧霾？不是說治理后已經很久沒有霧霾了嗎？］

［我想去貝克街我想去看福爾斯的家～今晚就守著播主了！］

［等等！我現在就在倫敦，可是我現在是白天啊！］

［細思極恐Σ(゜゜)］

［細思極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線觀眾又拉幫結伙呼朋喚友，沒過幾分鐘，在線人數便從15直線上升到33，還在一個一個往上加，莫羨接份背景的這段時間，新老觀眾們正在彈幕里興地介紹這個直播間，雖然現在左下角的實時直播畫面還是一團暗，兩個小窗戶的線也沒有拯救直播畫面上的暗，但居然沒有觀眾因此而離開。很明顯，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樣子他們都知道所謂的大偵探福爾斯，這位大偵探在莫羨心中的重要又蹭蹭蹭地上了幾個臺階。

系統說不能向偵探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盡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覺得以福爾斯先生的敏銳度說不定能看出來，不過莫羨本人是絕對不能說的，不然系統就會將帶回自己的世界，雖然以前對系統不屑一顧，但現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違反它的規則。所以這一行，莫羨就是來學習和掙積分的，據系統所說，觀眾人數和打賞帶來的積分能讓買到像“觀察”這樣有用的、可以帶到現實世界的碎片，如果買到一個“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話），沒準就能自己洗清上的謀殺嫌疑。

想到這里，打起神思索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份：偵探先生的房東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兒，的母親嫁給了一名華國人，這次來英國是帶著母親的骨灰（由系統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東太太在貝克街臨時租一棟房子好有個照應，辦完事就離開，這個份給的消失安排了一個毫無破綻的理由。

馬車慢慢地停了下來，“貝克街221號到了，士，兩先令六便士。”

“謝謝，”莫羨從錢包里翻出剛才新手禮包的錢幣，就著窗戶的線數出兩個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又被霧霾嗆了一口，“咳咳。”

但這個曲毫沒有影響同樣期待的彈幕們。

［我有點小激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貝克街221號。］

［我在英國，我作證，我從沒見過播主手上的錢幣，絕對不是現在用的！］

［剛才的霧霾不像假的，馬車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現在的。難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沒準是哪里的片場呢，霧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著那麼多人都很期待，莫羨居然冷靜下來，翻出一塊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傘，干凈利索地鉆出了馬車。

雙馬車停在一棟四層小樓，在沉沉的霧霾和淅淅瀝瀝的小雨里，門上方半圓形窗戶上印著的221b在屋里溫暖的橘燈映襯下，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