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視線同時落過來，修也毫不影響似的，步伐款款不急不躁，邊著一抹淺笑，到了江羨跟前，將手中的茶遞過去。

“找了你好一會兒了，怎麼在這里。”

江羨回神接過茶，熱的，捧著很暖和，眼睫了兩下，“坐著有點冷，隨便走走。”

不清楚修看沒看見跟許清晝發生的事，現在這個場面多讓覺得有點尷尬和詭異。

尤其明顯能覺到旁邊許清晝上傳來的低氣。

修：“給你點的櫻桃熱飲，糖，嘗嘗好不好喝。”

他話音剛落，便覺一道涼涼威懾的目落在他上，他仿若未聞繼續道：“應該還是喜歡櫻桃的吧，小時候那麼喜歡吃，或者跟我換換？店里搞活有套餐，劃算，我這是藍莓口味的，要嗎？”

江羨頓覺如芒在背，覺自己手里握著的熱飲都是燙手山芋，“不用，我喜好沒變過，這個就行。”

這時從側面橫過來一只手，出現在的視野中。

眼皮不一跳。

江羨微不可見的提了下呼吸，接過手機往回一拉。

沒。

抬頭看去，許清晝濃黑瞳仁看著，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定定的鎖著的臉，像是審視，也像警告，很危險。

江羨心頭了，用了力氣把手機搶了回來，接著又把他的手機遞過去。

看見他們換手機的這一舉，修才像是反應過來，眉梢微微揚起，視線掃過許清晝，又看看江羨：“怎麼，你們認識？”

江羨把手機揣回了自己兜里，了下手指，之前還覺得冷得僵，這會兒都有汗意了。

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跟許清晝拉開距離，垂著眼對修說道：“這位是我上司，許總。”

許清晝瞥見的舉，菲薄的輕抿起來，有些不悅，接著瞇起眼，微抬下，線條分明流暢的下頜骨看上去尤為鋒利。

修看向許清晝，眸一閃，恍然大悟般的笑瞇瞇，“原來是阿羨的領導，領導新年好。”

阿羨。

許清晝無言品味著這兩個字，心下冷笑。

他漠然的回視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撞。

雖然沒有出鋒芒，但原本寒涼的空氣似乎更加滯凜冽起來，變得有些繃。

“你好。”他薄輕啟，冷淡的吐出兩個字。

修仿若沒有覺察到許清晝的敵意跟冷淡，仍舊笑著，偏頭問江羨：“阿羨，你跟你領導是還有工作上的事聊嗎，還是其他，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江羨可不敢想那個畫面，連忙搖頭，“沒有，我們只是巧遇見。”

說著對許清晝畢恭畢敬道：“許總，不打擾您了，我們就先走一步。”

隨即也不等他的反應，拽著修就走，仿佛后有什麼洪水猛在窮追猛打。

許清晝冷冰冰的視線停在牽著修袖的手上，臉格外難看。

修跟著江羨的腳步，拖著點慵懶的腔調：“就這麼走了，會不會不太好？”

江羨盯著地面腳步飛快：“怎麼不好了，他有他的事，現在又不是工作時間。”

修哦了聲，狀似無意：“你們領導，還長得帥的，就是看著嚇人，平時是不是對你特別兇？”

江羨一嚇，也不敢回頭，把他拽了拽，低了聲音：“別說。”

萬一被許清晝聽見了怎麼辦，他倒是不會被怎樣，擔心許清晝記仇找算賬。

修沒所謂的點了點頭，“行。”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他忽然出聲：“等一下。”

“嗯？”江羨疑回頭，不明所以的腳步一停。

修低頭看著，眼底是盛著稔的笑意，朝出手，指尖挑起耳畔的一縷碎發，自然而然的替挽在耳后。

作不算唐突，且克制有分寸。

口吻卻有著幾分淡淡的親昵：“你頭發了。

江羨眨了眨眼，下意識的用手了下，“可能風吹的，畢竟在吹風。”

話音剛落就覺得背脊發涼，視線稍稍一偏，側后方，許清晝漆黑沉沉的目筆直的打過來，瞬時骨悚然。

他的神看起來很不好惹。

江羨的心跳有短暫的失衡，然后握了熱飲杯，著自己收回視線，然后對修說道：“我們出來的時間也有點長了，前面沒什麼好逛的，不如現在回去跟我媽們匯合？”

修自然沒什麼意見，“好啊。”

-

許清晝看著江羨跟那男人離開，在原地站了兩分鐘才心氣不順的抬腳走人。

他倒是想把人攔著不讓走。

可口口聲聲說什麼，他是上司，份一劃清，他還能在放假期間把人給使喚起來嗎。

哦，他想到那男的說什麼，阿羨、櫻桃熱飲、套餐，還小時候，許清晝就一肚子火，敢還是還是舊相識？江羨打小跟他一起長大，哪兒來的閑工夫認識這麼一個沒眼力見的野男人。

許清晝一直憋著火去見了余理，敲響了他家的門。

余理穿著一休閑的家居服，站在門口讓他進來，看到他沉沉著臉，也沒多問，以為他是被父母的事刺激到。

“想喝點什麼？”

“醋。”

余理眉心微，懷疑自己聽錯：“什麼？”

許清晝酸得牙疼，沒什麼好氣的拉著個臉：“伏特加。”

余理看了他幾秒，在打量，隨即轉去冰箱拿了兩顆檸檬，在小吧臺搗鼓一陣，一杯新鮮的檸檬出爐，他端過去：“喝吧。”

許清晝是嗅到那個氣味都擰眉，“什麼東西就拿來給我。”

余理臉很平靜，不冷不熱：“我這是如你所愿。”

許清晝給自己點了煙：“拿遠點，聞著想吐。”

這煙還是在江羨那里順過來的，說讓他藏好，他直接打包帶走。

他真難伺候。

余理倒之前再問了他一遍：“真不喝？這比醋還酸。”

許清晝厭嫌：“不喝，滾。”

余理清理了小吧臺跟檸檬，邊著自己漉漉的手，朝他走過來，煙灰缸里已經有一煙頭。

許清晝里還叼著，這是第二支煙了。

看得出來他很煩躁。

余理扔了紙巾，“你又跟江小姐吵架了？”

許清晝一頓，隨即目似刀銳利：“什麼又，你會不會說話？”

他說：“大過年的誰要跟吵，我這是在煩其他事。”

余理也不穿他，知道他來這里的目的，開門見山道：“國外傳了消息，那孩子是許征親生的，至于你媽媽那邊出事，是有人向泄了關于許征的事。”

許清晝拿下煙也不煙，眼中鷙浮現，他抑著沉聲：“是誰？”

丁雅神不太正常，對許征這兩個字尤其的應激，照顧的人，不會那麼沒眼力見的在面前提起許征的名字。

余理頓了頓，據他這邊調查的，說：“你之前在南海醫院發火，開除了一個男人？”

許清晝皺眉：“嗯，怎麼。”

是有這回事，之前丁雅在病床上掙扎時，那位試圖對手，使用暴力制的男護士。

余理直截了當：“就是他，人已經抓到了，不需要過多的手斷就審了出來，是懷恨在心加之被人利用。”

“被誰？”

余理看著他冷冽的側臉，緩緩說出三個字：“林長關。”

許清晝變了臉，煙頭被他狠狠捻滅，他冷笑：“很好，看來之前還是對他客氣了。”

正談著，他的手機響了。

許清晝拿出來看了一眼，直接掛斷。

余理看見了，淡淡的移開視線：“為什麼不接，打來得正是時候。”

許清晝目轉向他。

兩人一對視，意味深長。

手機鈴聲再次震。

這回許清晝接了，悉的音在耳畔歡快喜悅的響起：“清晝，攝影師已經預約好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去拍婚紗照。”

-

晚上江羨跟媽媽回到家，有些累的直接往床上一躺。

廖柏娟今天高興，坐在旁興致的問：“阿羨，你今天跟小修聊得怎麼樣？你們兩個年輕人應該有不的共同話題，以前又認識，媽媽看他還很不錯，是個懂事又有能力的孩子，你覺得呢？”

江羨一聽就明白了媽話里的意思，有點無奈：“媽，我跟他只是朋友……”

“現在是朋友，以后沒準就是男朋友呢！你姜阿姨也喜歡你，你要是嫁過去，都沒有婆媳矛盾的。”

江羨一噎，心想媽想得真遠，別說跟修不來電，就算有點什麼，那都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現在就扯婆媳矛盾，是不是也太早了。

怕還要說其他的，江羨翻了個著枕頭，裝著打了個哈欠：“不說這個了，媽，我有點累，想先睡了。”

廖柏娟自然也知道這事不能急，得慢慢來，畢竟都是可以培養的，這一時半會兒沒覺也不要。

“你這丫頭，要睡也要先去洗漱。”

江羨蹬了蹬裹著被子，兩眼一閉：“您先去，我想泡個澡要花很長時間，您洗完了我再去。”

聽著去了浴室的靜，江羨才睜開眼，盯著天花板，慢悠悠地嘆了口氣。

還真怕媽催婚，但偏偏媽媽對的婚事又很上心。

說實在的，比起結婚，更想先在云京買套房，到時候把媽和溜溜都接過來住，只是上還欠著債沒還完，暫時沒那個能力。

想到這里，拿手機看了眼卡里的錢，工資年終獎什麼的都在上面，撥出一部分給一個卡號里打了一筆錢過去。

這是還債用的。

剛要放下手機時，廖柏娟推門走進來，“阿羨，這是你的手表嗎？怎麼放在洗手池上，打弄壞了怎麼辦。”

江羨從來不戴表，抬眼看去，看到一只眼的男士手表，著頭皮接過來，含糊道：“嗯，是我的。”

廖柏娟說：“還怪漂亮的。”

江羨挲著表鏡，能不漂亮嗎，其實說貴更直接，畢竟這是許清晝的手表，名牌貨，輒幾十百萬的。

等廖柏娟重新出去后，江羨給許清晝發了消息：［你手表還在我這里。］

然后下床去翻自己的柜，沒看到的煙。

便問：［我煙呢，你藏哪兒了？］

過了一段時間他沒回復。

江羨擔心他放，要是被媽發現就不好了，于是開始在房間里翻箱倒柜的找。

找了一陣沒看見，還特地看了垃圾桶，也沒有。

手機有消息提示時，立馬上前拿起。

卻不是許清晝。

有兩條。

一條來自修，是一張書職業應聘圖：［你領導要是對你不好，歡迎你隨時跳槽。］

另一條是許清川，說明天有空見個面。

江羨是第二天收拾好要出門時才收到許清晝姍姍來遲的回復。

他發來了一個定位：［送過來。］

又說：［煙在我這里，想要自己來拿。］

江羨現在沒空搭理他。

直接回：［煙不要，我白送，手表上班帶給你。］

去見許清川，見了人便問：“怎麼了，大哥？”

“你先坐。”許清川招呼坐下，然后來服務生。

江羨放下包點完單就聽見他說：“查理斯聯系我了。”

江羨輕微皺了下眉，突然回憶起昨天看到的畫面，“因為林知鳶？”

許清川勾起角微笑，“嗯，他說林知鳶約了他見面。”

恐怕不止見個面這麼簡單，江羨把手機里拍到的照片翻出來給他看：“應該還開了房。”

許清川低頭一看，神略有些訝然，“你找了人盯著？”

江羨搖頭，咖啡送上來，抿了一下，說：“不是，昨天吃飯的時候巧看見了。”

許清川沉，“你打算怎麼做？”

江羨：“自然是送一份大禮。”

話說著，敏銳覺到哪里不對勁，往四下看去時，又沒什麼異常。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

而就在收回視線的那一秒，咖啡廳的綠植后方，一個滿懷怒意的人站在那里。

裴夕茴咬了咬牙，氣得眼睛都紅了，現在就想沖上去給江羨兩掌，但許清川就在對面，不敢。

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乖乖溫的，不能因為江羨就毀了這麼久的苦心經營。

可又咽不下這口惡氣，于是給林知鳶打了電話出謀劃策，“知鳶，你一定要幫幫我。”

彼時林知鳶正在拍婚紗照的場地，為了漂亮，選擇要在雪地里拍一款，正穿著單薄的婚紗被凍得臉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