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袖聽了暗暗納罕，懷孕的人這麽能吃實在罕見，而且這麽吃胎兒大了，到時候隻怕有的苦頭吃。婦生產，本就是和閻王搶命，自己不保養著，作死能怪誰去？

雖和王紅不對付，到底也狠不下心來看折磨。坐了一回就說困了出去走走，帶了采蘋往王紅的屋子去，現在王紅的屋子翻新過，裏頭的擺設也是按照的喜好來的。

屋裏伺候的好些人都是才從莊子上調來的，八九個丫頭，還有三四個婆子，產婆，娘，連大夫也養在家裏預備著。

下人過來請安，並不讓林盈袖進門，自去通報。

林盈袖好笑起來，這位是把自己當太太了，就是當家的趙姨娘也不敢這樣。

一會兒丫鬟出來，說們姨正在喝安胎的藥，讓林盈袖略等等。

來都來了自然要等著，大約站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請林盈袖到裏屋去坐，一進門看見王紅，林盈袖驚呆了，這王姨娘的臉整整大了一圈，才五個月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八個月大的一般。

整個人圓圓乎乎的，哪裏還有往日的，活一個婆。

“喲，我當誰呢！”王紅上下打量了林盈袖兩眼，眼神裏明顯帶著輕視，“真是稀客，自你進家門起便不輕易到別人屋裏去，也不大跟我們來往，怎麽上趕著往我屋裏來？”

林盈袖隨意地坐下，茶也沒有，倒是聞著屋裏頭一子參味兒。

廊下丫鬟用了小爐子正在燉著燕窩粥，廚房裏也冒著煙。

“妹妹這裏像是才喝了參湯？”

前陣子和張老娘閑話，說起那參，年輕人該用些，效果是好，可年輕用慣了，子適應了參，老了再用那便是和喝茶水似得。

王紅躺在躺椅上，上蓋著薄被，輕哼一聲，神得意地了自己的肚子，“這是咱們賢惠太太娘家送來的上等西洋參，不是咱們平時用的，最是溫和。太太給了不，你若要，我給你一兩兒嚐嚐？”

正說著話，丫鬟進來回話，說燕窩好了。

王紅扯著脖子的道：“該多燉些，沒見家裏來了客人？難不姐姐看著我吃，豈不饞？”說著學了趙姨娘的樣子，抿輕笑。

這一笑，臉上的都跟著抖，林盈袖忍著笑，擺手道：“妹妹不用客氣，我這會子不吃東西。”

王紅也就不跟林盈袖客氣，端著燕窩就吃了起來。

看著現在已經胖得都沒脖子的王紅，林盈袖在心裏歎息，本來是好意來勸王紅，可王紅開口就刺，隻怕說了反倒讓王紅疑心。

便坐了會子，出來時正好撞見醫，便拉一邊說話，“王家的這一個月就這麽吃？怎麽胖這樣？”

醫也是一臉擔憂，“我從前是周國公府的，專門伺候府上的太太和們，後派了跟著咱們太太，宅裏婦人懷孕，最忌諱大補。我也和王姨說過，反倒說我是替主子省事兒，不讓吃的偏吃，不讓喝的偏要喝。您見著的還是的。每日早晚喝參湯，燕窩當飯一般的吃，一天到晚除了吃便是睡，誰看了不揪心？”

“那大夫怎麽說？”

大夫應該也懂得這些，難道不勸？

“大夫也說過此事，但王姨反問大夫，孩兒胎裏養的好，生下來子自然健壯，好養活。說多了也不過是應付著，等過後照樣吃喝。”

林盈袖點點頭，便不說話了。

扶著采蘋的手兩個出來，走在花園裏，見無人在湖心亭中坐下歇歇腳，“方才你可看見了？”

采蘋挨著林盈袖坐下，拍拍口，“怎麽不見，那王姨見了吃的，跟死鬼似得。就這麽吃，孩子就算生下來，隻怕人也毀了。”

林盈袖如何不知道？隻是王紅本不聽人勸，連大夫的都不聽，何況去說？

“按理說，王姨不該這麽吃，即便不知道，難道為了肚裏孩子就什麽也不顧不管了？”采蘋見四周沒人，方才說起舊事，“大約以前咱們太太有孕不能吃的緣故，太太初次有孕，吃不好，睡不香的，生產時人瘦的皮包骨。生產時更別提多兇險了，太醫院的太醫來了四五位，這才保住了命，那小爺和大姑娘更是小貓崽子似得，虧得太太娘家是國公府出，換了別人哪裏還能保住命？”

即便是這樣，也不該這樣吃才是。瞧著那吃法，哪裏像正常人，就是有孕胃口好的，也不是這樣。“別人的事兒，咱們也別去心。您忘了？當初您才進門兒，王姨娘是怎麽作弄你來？有好到不了咱們跟前，當家那會子飯都不給咱們吃飽。”

王紅沒兌林盈袖，就是林盈袖中毒那會子，天天到和人說報應不爽，就差沒求神拜佛還原了。林盈袖命大給救了回來，這位在自己家門口燒紙詛咒，跳腳罵。

“你說的對，別人的事兒咱們也不去多管，過幾日太太要帶咱們去姑子庵裏還願，到時候你跟了我一道出去逛逛。該準備些銀子，別到時候看上什麽都買不起。”

恍惚間聽到遠有人，原來是周姑娘和幾個姬妾在前邊下棋，林盈袖過去。

林盈袖過去，見周姨娘和一個丫鬟在鬥棋，那丫鬟要輸了，連忙央告林盈袖，“好兒，快幫幫我，咱們商議著，輸的人要拿銀子出來，姑娘贏了我好些，小快幫幫我，回頭我替做雙鞋。”

林盈袖真個坐過去，讓采蘋回去取銀子來，玩笑道：“既然要玩，不了咱們姐妹一起，幹脆定個規矩，贏了的拿銀子做個東道如何？”

趙姨娘附和，“早就想這麽做了，隻怕上房的知道不好。”

林盈袖想了下，“大不了晚上吃酒上太太，也是一樣的。二爺不在家裏頭，咱們總不能關起門來各自過各自的，多沒意思。”

大家也覺得妥當，一起下棋，林盈袖棋藝不，輸了好些，最後算起來，竟然是趙姨娘贏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