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出來的貨很快就了一半。

晚上數錢時，李悅兩只眼睛像小電筒，「泱泱姐，你猜猜賺了多錢？！」

5

一晚上賺了一個月的工資，李悅恨不得立馬辭職，一天二十四小時擺攤。

因為忙不過來，我又拉了同寢的工友小林姐，加了下班副業。

為了方便，我租下了一間倉庫做展廳。

我們的工廠店，一傳十，十傳百。

三個平均不到 20 歲的小姑娘，半個月就賺了別人兩年的工資。

再次接到徐的電話，是第二次發工資的時間。

「姐？」

「泱泱，你發工資了沒啊，家里熱得要命，爸媽說你要是發工資了，就給家里買個空調。」

一邊說話，一邊還能聽到電風扇吹得呼呼作響的聲音。

「最好是把工資卡給我保管，一個小姑娘家家，哪能管住錢！」

是爸的聲音。

「給你保管？管到外面人床上去啊？泱泱是老娘生的，要保管也是我保管。泱泱啊，你最聽話了，把工資給媽，媽存著給你當嫁妝。」

徐聞言不開心了，噘著，「泱泱說要供我讀書呢，妹妹的工資起碼得分我一半當生活費。」

呵——

這群人還真是……

上輩子我雖然沒給工資卡，但從打工的第三個月開始，每個月都要給父母兩千養老錢。

剩下的還要給開學的姐姐兩千。

我自己要花錢，只能不停地加班，剩下的工資才堪堪夠花。

別的年輕同事，時不時買個小子，去附近的火鍋店打牙祭，我只能一日三餐吃食堂。

但父母不會激我的付出。

每次回家穿得土里土氣，還會被爸媽說丟了他們面子。

「都上班了，不能穿點好的？你看你姐姐，穿得漂漂亮亮的，你看你，好像要飯的！」

他們不記得我給的錢。

只會說。

「閨養大了，就是該我們福的時候。」

他們明明才四十幾歲，正值壯年，就過上了退休生活。

上輩子我也試圖反抗，但每次媽哭喊著，「拼著老命生了你，你這個不孝，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我就狠不下心，一次又一次妥協。

就像小時候。

爸媽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家里姐姐大我三四歲，卻從不做家務。

只有我，包攬家務。

冬天例假來了，我不想手洗服。

媽說：「早知道你這麼懶，我就該把你打掉，老娘拼著命生你，現在連個蛋都下不出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后來，我一直有痛經的病。

親戚見到我，對著我媽，「泱泱真懂事，不像表妹，你這罪沒白遭。」

不過現在。

我假裝信號不好，掛斷了電話，將新款蘋果手機開啟靜音模式。

6

我的高考績，不出所料被第一志愿錄取了。

組長知道我考上大學后，對我臉好了許多，甚至讓我申請公司工會正式員工才有的升學福利——兩百元購卡。

很湊巧的，和填報志愿那天被罰的錢一樣。

我沒要，提出辭職。

組長沒多勸就同意了，結算工資時發現公司最終還是多給了兩百塊錢。

徐在上次電話后，很快回了學校。

「哎呀，這里太偏了，怎麼連個茶店都沒有？」

艷下，畫著致的妝容，眼睛著假睫，長得可以死蚊子。

腳上踩著一雙細高跟鞋，也不知道是怎麼步行過來的，上的服好看的，但就是看著有些掉價。

再次見到年輕版的，讓我覺得恍若隔世。

上輩子，一向以會打扮為榮。

為此，周朗出軌了不如的人，生氣了很久。

原來，也不是生來就會打扮。

沒有我賺錢買 LV 香奈兒，打熱瑪吉和用貴婦化妝品，哪怕二十二歲，也不過是穿得有些漂亮但廉價的普通人。

「找我有事？」

「泱泱，我的好妹妹，快給姐姐點錢。」拉著我的手撒。

我不痕跡地出手。

幸好已經過去兩月了。

不然我真的控制不住給兩耳。

沒發現我的緒，噘著撒，「你不在家，爸媽竟然要我去鄉下收稻子！好不容易養白的皮，才不要曬黑皮呢！不過跑得太快，這個月生活費還沒拿，泱泱，你最好了，支援點錢給姐姐唄~」

「周朗是誰？」

啊？

上輩子直到徐懷孕才知道周朗這號人，說是開學后認識的同學，發生了一次關系就懷上了。

我當時信以為真，現在看來，是我單純了。

我那大侄子，是在來年 4 月出生的。

說不定現在，徐已經懷孕了。

周朗來得很快，騎著一輛拉轟的托車，頭發染黃，遠看，像是個神小伙。

怕我不懂，一直解釋。

「泱泱，你別看他騎托車，這車可貴了，也是他媽死摳，家里錢不拿給他花，不然肯定開跑車來。」

我看了眼這個沉迷在「我找了個有錢人，趕羨慕我」的姐姐，沒有破周朗的謊言。

一次見到上輩子謀財害命的主角。

那種被車撞飛，又被車轱轆碾過，四肢百骸如千萬只螞蟻啃食的疼痛，讓我全微微抖。

我恨不得就地將人大卸八塊。

可，我不能。

反而要好好地讓他們在一起。

度過注定飛狗跳、貧困潦倒的一生。

7

我姐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其實，我很納悶，為什麼已經找到「富二代」男朋友了，還會找打螺的妹妹要生活費？

我給了兩千。

零零碎碎一大把，我是故意的。

我姐見到錢，高興了一瞬，隨后是眼里的厭惡，「怎麼這麼零，下個月換整百的啊！不過現在兩千本不夠花，起碼得給我兩千五，不，三千！」

豎起三手指，神貪婪。

劣質的甲在我眼前晃過。

我片刻失神。

問，「姐，你回學校住了嗎？」

慌片刻，眼神心虛地從不遠正在樹下煙的周朗上劃過。

「管那麼多，好好打你的工去，今天怎麼沒上班？」

也對，面對我這個妹妹，向來是高傲的那一方。

「好了，既然今天休息就好好休息吧，上班的時候好好上班，就算沒讀大學，也要努力知道嗎？」

仰著下，像只驕傲的凰。

就是不知道，再過十個月，沒有我的支援，在孩子的屎尿屁里，還能不能繼續保持這份驕傲，或者做出怎樣的選擇？

8

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后，我更賣力地工作了。

趁著開學前的日子，我加大了打折力度。

因為價格便宜，款式質量好。

我找到幾個商場，拿下了幾個展位做快閃。

這時的商場，人流量沒有幾年后下得那麼嚴重。

貨優價廉的商品賣得比想象得好。

小林姐和李悅也跟著我一起離職了出來干。

最后一個月，是我自己，就拿到了七位數的利潤。

小林姐和李悅比我點，也有好幾十萬。

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偶然結果，生意不會一直那麼好，也夠我們三人笑得合不攏。

路過房屋中介，櫥窗的房源吸引了我。

在我的建議下，我們三個拿下了人生第一套房。

畢竟再過兩年，全國房價瘋漲。

而我買的小區，更是直接翻了三番。

在夏天的尾來臨時，我坐上去學校的飛機。

大學的課業比我想象的要輕松，早就把數理化知識忘得七七八八的我，松了口氣。

就在我如火如荼地上課、搞事業時，差點快忘還有我姐這茬事。

九月初又找我要了錢，可惜我以換了城市，工作不穩定拒絕了。

國慶最后一天。

的電話又來了。

「泱泱，我懷孕了，怎麼啊？」

如上一世，徐哭得梨花帶雨，好像害懷孕的是我一樣。

上輩子，我還在廠里當 996 的廠妹，流水線的生活沒有其他娛樂。

可以說，我有限的生命里，只有他們。

我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給出謀劃策。

「打了吧。」

卻說，「你說得簡單，懷孕的又不是你！」

不久后，休學，領證。

還倒打一耙，「我就知道你不關心我的。」

「萬一我打了，像是媽一樣，沒保住子宮怎麼辦？」

而這輩子。

我說：

「生下來吧。」

「可是……」

當我同意時，自己先猶豫了。

「萬一打了不能生了怎麼辦？你總不能像媽那樣吧？！」

我聲音冷漠。

「但我還在讀書啊？」聲音帶著點哭腔，可能是害怕了。

「你還知道自己還在讀書，上床的時候是失憶了？

「哪個好學生未婚先孕的？再說了，你還想嫁給別人，人家要是知道你打過胎，還能要你？」

「可，那，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又不是我讓你懷孕的！」

我站在道德制高點，狠狠罵了一頓。

罵完，心里卻空落落的。

「泱泱，你脾氣怎麼這麼沖！」搭搭，終于反應過來指責我。

我丟下句「隨便你」，掛了電話。

幾天后，徐又給我打電話。

「泱泱，我決定結婚了，周朗媽對我很好，不過爸媽知道了肯定得要彩禮，周朗說彩禮是封建糟粕，我好愁，怎麼才能讓爸媽給戶口本呢？」

眨著眼，等著我給出主意。

的小心思我明白，不過是拉我當墊背的。

爸媽從小就把彩禮五金，當口頭禪。

我要是膽敢給出主意，以后爸媽絕對把這事，算在我頭上。

「不知道。」

我懶得搭理，把設置免打擾模式。

9

沒幾天，徐朋友圈就曬了一張結婚證。

蔥白的手指上，掛著碩大的鴿子蛋。

很快，家里親戚都知道了，不但未婚先孕，連書都不讀了，要結婚生孩子。

爸媽最氣。

養大的閨，還沒收到彩禮，就被別家的豬拱走了！

這豬高矮圓都沒見過呢！

最重要的是，彩禮呢？

這還得了？！

從小乖巧甜的徐被爸媽口伐筆誅。

親戚也說不懂事。

家族群里，親戚苦口婆心。

「你爸媽養你一場，不會害你，現在外面的野男人一分錢不給，他就是騙婚！」

「，這事是你不對，父母都沒同意，怎麼可以結婚呢？」

「就是就是，三金彩禮真的一點沒有？別真被窮小子騙婚了啊！」

……

徐在群里解釋。

「現在婚姻自由，而且我老公家很有錢，我是嫁給他，不是賣給他，不需要他的彩禮！婆婆對我很好的，還給我買了鴿子蛋！」

我看著手機屏幕，差點笑出聲。

這年頭，真有人把莫桑鉆當個寶？

徐嫁了個有錢人的消息不脛而走。

大家都羨慕徐飛上枝頭變凰，爸媽雖然沒收到彩禮，但想著婿有錢也就著鼻子認了。

不過再三囑咐我姐，要把周家的錢把在手里。

以后好給他們養老。

徐不耐煩地同意了。

上輩子結婚這件事沒這麼順利，因為我的反對，他們拖了兩個多月才去領證。

不知道這輩子徐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里的有錢男朋友，實則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我樂得吃瓜，卻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我的事！

「媽？」

「徐泱泱，我和你爸商量了，既然你在外面打工賺不到幾個錢，辭職去你姐夫家照顧。」

「你姐說了，省會那邊的月嫂，一個月要一兩萬，你去給你姐帶孩子，你姐也放心回去上學。」

「徐要我去給帶孩子？」

「什麼徐，沒大沒小的！」

「月嫂工資兩萬，那姐姐夫家準備一個月給我多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