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鋤頭!
「我的背簍!
「我的種子!」
一眾村民以他馬首是瞻,全把我當家搶了!
「你們還我!」
顧長風人高馬大,我怎麼夠都夠不著。
他低頭俯視我,咧開牙,惡劣笑道:「等姑娘給鄉親們求到雨,東西自然還你。」
欺師滅祖的混蛋!
9
之前是道德綁架,這次是明目張膽地要挾。
而顧長風所說的幫,就是練地把呼風喚雨咒和結印一字不落地抄寫給我,這就是他所說的「皮」。
他就差把「我就是大佬」幾個字刻在臉上了!
他還日夜監督我背下來,背下來后再求雨,不然無限期扣押我的家當。
我試了幾次我都沒功,我擺爛了。
「姑娘,吃點東西吧。」
我看我的《神農志》,只把他當木頭泥塑,見我不吭聲,他將東西擱在桌子上就掩門離開。
頃,一悉的清香鉆進我鼻子,那是一碗桂花藕丸子。
一個棒槌一顆糖,他真的很會把人惹后又過來手心。
好好的一個廚子怎麼就當上魔尊了呢?
不吃白不吃。
我津津有味地吃著丸子,此時他又敲門進來,彎了彎,開始誠懇地為那天的事道歉。
末了,總結道:「路長且阻,但心無旁貸,定能扶搖直上,萬事開頭難,姑娘不要氣餒。」他笑了笑,補充道,「我師父說的。」
……好像是我會說的話。
但我這樣說,肯定是告誡他要好好種菜,別想其他師叔伯的邪門歪道。
我臉沒那麼臭了。
他又像變戲法一樣從后拿出一袋東西,繼續討好:「這是我在集市買的新品種菜籽,據說長大后的菜特別甜。」
我眼睛一亮,什麼臭脾氣都沒了,追問道:「什麼品種?」
顧長風愣了愣:「……這個沒問
。」
行吧。
我神來了,我之前在神門,種來種去就是那幾種菜,沒什麼新鮮了。
這徒弟,可以。
我滿心歡喜地喝完了甜湯,專心致志地當了一回學生,認真學了求雨的法一個月,終于功地引來了甘霖,雖然只是小雨。
我這速度,菩提老祖見了都落淚。
「恭喜姑娘,終于功了一回,神門的仙君,果然厲害。」
顧長風比我還激,將我吹捧一回,然后笑地將我的家當還我,順便又給了我一些我沒見過的種子。
這師徒的份,完全顛倒了。
他樂在其中,那我便不穿他,我也樂得他的孝敬。
我們在雨中打著傘,在一高地看著王家村的熱鬧:村民在跑上街道歡呼,大雨浸潤著干涸的黃土,幾個在雨中撒歡的小兒路過我們面前,直喊我仙姐姐。
顧長風角含著笑,側頭問:「是不是覺得很有就?仙法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你可以做得更好,只要……」
「這可太好了。」
顧長風興地抓了傘柄,堅定的看著我,問:「你想通了?修煉其實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我點頭:「嗯哼,風調雨順,我可以去種菜了。」
顧長風:「??」
10
得益于我布施的幾場雨,王家村的風水格局變了,風調雨順起來,山谷潤,山溪河道流水潺潺,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我在小小的泥地里挖呀挖呀挖,種小小的種子,長大大的瓜。
我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在小小的山村里過著村姑的生活。
我的名聲徹底在王家村打響了。
并不是我會呼風喚雨,而是我太會種菜了,綠油油,脆甜脆甜,十里八鄉無不贊不絕口。
不管是種菜,只要是我種的,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瓜菜水果,全都長得很好,蕭焱家房前屋后,總是花團錦簇。
許多大娘大叔都來請教我,這可比修仙更有就!
我開心,但顧長風不高興了。
這天一大早,顧長風看見我扛著鋤頭出門,對我又是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說了句:「我有事出門,你注意安全。」
這徒弟,自己沒點數嗎?你不在我才安全呢!
村長熱地帶我逛了好幾良田,臨近傍晚,等我回到菜地,收拾收拾回家時發現,我的鋤頭不見了!
顧長風前腳出門,后腳我鋤頭就不見了?
不用說,肯定是顧長風干的!
因為在這里,我覺了一幾不可察的魔氣。
孽徒,敢我鋤頭!此仇不共戴天!
11
我尋著那微弱的魔氣來到一座城鎮,庸雅城。
進城后,魔氣就被鼎盛的人氣掩蓋了。
大街小巷,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商販擺滿了街頭巷尾,吆喝聲、議價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氣很盛。
我背著背簍在街上東逛逛西逛逛,愣是找不到一蛛馬跡。
到都是雜的市井之氣,骯臟的,純潔的,葷腥的,我在神門仙山待久了,聞著這些氣味覺得有些難,而且嚴重影響判斷。
到了掌燈時分,走了一天的路有點累了,我蹲在人家墻角,一籌莫展。
直到最后一縷收攏,庸雅城慢慢陷一片漆黑,白天的熱鬧全部陷一片詭異的安靜中,街上連一個多余的人都沒有。
難道這里宵嗎?
就在這時,街尾響起打更聲,有人嘶啞低沉地喊:「生人避讓,吉時喜宴……」
我從墻邊探出頭來,看見長街那頭一隊著喜慶的人馬,正敲鑼打鼓,好像是在迎親。
但他們的迎親方式很奇怪,敲鑼打鼓只是做手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連平常刺耳的嗩吶都只是做做樣子。
迎親的人神木然,沒有一點喜。
我視線跟著他們移,發現儀仗后面抬的不是轎子,而是棺材。
他們在暗的夜中禹禹獨行,顯得格外森。
我打了個冷戰,心想此地出殯風俗實在奇怪。
這出殯怎麼還把棺材抬到屋子里了?
我看得太專注了,全然沒有留意到墻頭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影。
一個影忽然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穿著嫁的姑娘。
我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只見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將嫁下,把嫁一手丟我放在旁邊的背簍,揚長而去。
這是……把我當撿破爛的了?
漂亮的嫁,怎麼就逃婚呢?
「你居然敢逃?」
一聲暴喝忽然在我頭頂響起,墻頭出現一個武人打扮的人,他從墻頭跳下,一把抓住我。
我一愣,連忙解釋:「放開,認錯人了!」
「你爹把你賣給郭家,死都是郭家的人,不能耽誤拜堂的時辰。」
我驚:「誤會啊!不是我,那姑娘跑那頭了!」
「來人,把給我抓回去!」
一群人浩浩從側門出來,二話不說把我綁了個嚴實!
還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塊破布,魯地塞進我里。
「嗯!嗯嗯!」
真是流年不利,我就在墻頭吃瓜,怎麼吃著吃著自己變了瓜?
他們把我綁進了后的屋子,剛才抬棺材進去的那間。
我登時天靈蓋一個激靈,頭頂發麻。
救命,我怕黑!
12
我只是來找鋤頭的,怎麼就遇到了冥婚的損事?
我還是那個倒霉的冥婚新娘。
原來庸雅城有冥婚習俗,難怪白天熱鬧,一夜就死寂幽靜,因為有冥婚需要的人家都選擇在夜里拜堂。
這戶人家的死者是個未婚的青年,為免他下地府后孤獨寂寞,便在下葬前尋個年齡相仿的姑娘親,好做對鬼夫妻。
但民間冥婚,不是一般都用尸的嗎?讓一個大活人跟死人親,這又是什麼奇葩習俗?
我被人五花大綁押在大廳上,大廳前停著一個黑檀木棺材。
那棺材……散發著一魔氣。
之前離得遠沒發現,現在靠近了才發覺,就是我一路追蹤的那子魔氣。
線索就在這里,我著滿皮疙瘩的害怕,靜觀其變。
一棺材前坐著一對老人,面有哀,定是那死了兒子的老夫妻。
那老太太看了我一眼,嫌棄道:「這姿,這出,能李家祠堂還是你高攀了。」
「……」
你行你上啊。
我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睛瞪,催促道:「玄冥真人,時辰差不多了,夜長夢多,快點開始吧。」
那個玄冥真人的道士,抄起一件我沒見過的法,圍著棺材嘰里呱啦地念著我聽不懂的咒。
……好像在跳大神。
老太婆滿意地點頭。
這家人真夠百無忌的,道士跳大神后直接把棺材打開,老太太趴在棺材邊朝里喊道:「我兒,吉時到了,拜堂吧。」
怎麼拜堂?把死人扶起來嗎!?
所幸,并不是真要跟死人拜堂,而是讓親屬代替死者拜堂。
穿著新郎喜服的青年有一張很平凡的臉,他眼神矍鑠,一點都沒有死了兄弟親戚的哀,也沒有懼。
好像……還有點期待和興,唯獨沒有一點害怕。
他見到我白慘慘的臉,大發慈悲將我里的布取下來,悄聲道:「別怕,也別說話。」
然后他跟老太婆說道:「叔母,大嫂配合的,總不能綁著跟大哥親,大哥要不樂意的。」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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