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歲晏，我爸爸顧北，至于我媽媽什麼……我不知道，也沒人告訴過我。

我小時候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我爸爸對所有的小孩子都很溫和，卻唯獨不待見我。

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很見到他笑。

不對，準確來說，他是很對我笑。

對著我的時候，他慣常的表是蹙著眉頭，力道不重，眉心出兩道淺淺的褶皺，然后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復雜目著我。

厭煩大概說不上，可是當時只有七八歲年紀的我很確信，他確實是不太想看見我。

他不喜歡我！

起初，我以為自己不是爸爸親生的，是從外面垃圾堆里撿來的。

可我跟爺爺還邊所有能確認的人都確認過了，我確實是我爸親生的。

而且，我跟他長的是有些像的，所以，我不可能不是他親生的。

既然我是我爸親生的兒子，為什麼他會不喜歡我呢？

那時候，我還不懂，我也很委屈。

明明他對木木姑姑笑得那樣開心，說話也很溫。

他會給木木姑姑扎漂亮的小辮子，背著騎大馬，帶去游樂場玩，講故事哄睡覺，每次出差回來都要買簡直一大卡車的禮給木木姑姑……

他會那麼多那麼多哄小孩子開心的方法，可他從來沒有這樣哄過我。

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難道，是我不乖不好不聰明不優秀所以讓爸爸喜歡不起來嗎？

我去問爺爺，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

驚訝地反問我:“怎麼會？爸爸怎麼會不喜歡你？”

爺爺也說爸爸最的人就是我。

我不信。

我說爸爸最疼的是木木小姑，還有迦寧姐姐，一點兒也不我，不然為什麼他對著木木姑姑和迦寧姐姐的時候都是笑著，一看見我卻像是要哭了？

像是要哭，眼里又藏著深深的讓我無法探知的憂郁甚至是還有那麼些悲傷。

就是這種覺，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發現，他的眼淚確實憋了許多年。

在爺爺那里我沒有找到答案，在我想追究底的時候，他們我的腦袋，笑著轉開了話題。

于是我又去問別人，笙笙姑姑、姑父、小五叔叔、迦南和昱程哥哥、還有迦寧姐姐……我問了很多人，但沒有人給我答案。

而所有人都說，我的爸爸很我，因為我是他唯一的親兒子。

可是為什麼他不對我笑呢？

我也想趴在他的背上騎大馬，跟他一起去游樂場玩海盜飛船，睡覺前聽他用低低又溫的聲音給我講故事……

我跟爺爺說，我也想做爸爸的妹妹，就像木木姑姑一樣，這樣我想要的，就都能實現了。

可是，不可能的，我是男孩子，怎麼能變孩子。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了一個小嬰兒，睡在爸爸的懷里，他的懷抱很堅實，很暖和，他低頭對我笑，手指輕輕著我的臉頰，角微微彎著，很溫很溫。

在夢里，我在他脖子上騎大馬，在他西裝上畫地圖，他會親手給我沖，洗澡，換尿不，晚上摟著我，用低的聲音唱搖籃曲……

第二天，我是笑著醒來的，一直到下樓吃早飯的時候還咧著，木木姑姑看到笑著問我，“貝貝，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怎麼這麼開心？”

爺爺也是滿臉期盼的看著我，期待著我的回答。

我原本想跟他們分我的夢，可話到邊，不知道為什麼又停了下來。

一突如其來的失落襲擊上心頭，我的緒陡然低落下去。

那只是個夢而已呀…夢醒了，爸爸還是不會對我笑的。

發現我緒不對，溫聲問我，“貝貝，怎麼了？”

我垂著腦袋，郁悶搖頭，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記憶里，那段時間，他工作很忙很忙，似乎一直在出差，很回家，和我見面的時間更。

木木姑姑說:“貝貝，你是不是想爸爸了，我也好想哥哥，他好久都沒有回家了，咱們一起去找他吧？”:魰斈叁4

我想了片刻，輕輕點頭，說“好”。

嗔姑姑，“你別瞎鬧，你哥哥再過兩天就回來了，你們倆在家里老實等著。”

木木姑姑撇。

我抬頭看向爺爺，忽然發現倆人表有些不對勁兒，爺爺眉微微皺著，表沉沉，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晚上，我跟木木姑姑玩捉迷藏，躲進了爺爺書房的書桌底下，爺爺進來以后沒多久，也端著茶進來了。

倆個人低聲說了句什麼，爺爺突然冷哼一聲，然后我就聽見很惆悵的嘆息，說:“貝貝越長越像他媽媽了……”

媽媽。

這個詞對我來說很陌生。

木木媽媽，迦寧姐姐笙笙姑姑媽媽，班級的小朋友都有媽媽。

只有我，像電視里石頭中蹦出來的小猴子，從來都沒有媽媽，也沒有任何人提起我的媽媽。

關于我的媽媽是誰，也是一個未解之謎，不知道的人有很多，知道的人卻都不愿意告訴我。

二姑夫，也就是迦寧姐姐的爸爸曾經評價說我是一個早慧又敏的小孩。

我太容易從大人之間那隨口無心的平常話語里捕捉到那些微妙的東西，然后又不聲的掩藏著。

大概是因為這樣，關于我媽媽，他們都不愿意說，我也地沒再追問，但我沒有忘卻，我只是把它埋在了心底，等有一天，有合適的時機，我總要把它弄明白。

第一個給我提示的是曼琪姑姑。

不怎麼喜歡我，應該說這個家里的人都不喜歡，尤其是木木姑姑，的小妹妹。

總是張牙舞爪地把木木姑姑嚇哭，這個時候我會沖上去護在木木姑姑前，然后便連著我一起罵。

有天晚上，我跟木木姑姑一起放學回家，正上從屋里沖出來。

那個時候，臉很紅，表可怕，很憤怒的樣子，很遠就能聞見上的酒氣。

木木姑姑看見，一瞬間繃起來，下意識拉著我往旁邊退。

我知道木木姑姑怕，連忙擋在前。

這時候，曼琪姑姑轉頭掃過來，我明顯覺到木木姑姑都要奓了，我也忍不住有點想抖，大姑姑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我是小男子漢，我不能后退，我昂首，張開手臂，將木木姑姑護在后，強撐著膽子跟大姑姑對視。

冷冷看我幾秒，忽地嗤笑出聲，然后惡毒地罵了一句，“真是賤人生的野種，怪不得這麼招人厭煩！”

賤人，野種。

這兩個詞我是第一次聽，可背地里，卻不是別人第一次說了。

我當時看著大姑姑，憤怒的渾發抖。

雖然我才七八歲，可是我已經明白，賤人野種是極其侮辱人的話。

大姑姑不尊重我媽媽，更不喜歡我。

我無比憤怒，像炮彈一樣沖過去，一把推倒了大姑姑。

大姑姑爬起來，還想要揍我和木木姑姑，幸好爺爺回來了，打了大姑姑兩個掌，把大姑姑給趕走了。

我后來又聽見別人罵我媽媽賤人的時候，是在學校里，隔壁班一個很囂張的小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