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你救了我？”

葉梓翔點點頭，“你不會死的，末將拚了這條命，也要讓你活著。”

“完宗旺呢？”

“末將派人追捕完宗旺，不過眼下還不知況如何。”

“一定……要抓到他。”

“長公主放心，馬上就回到海艦了，末將請韓夫人為你更。”

我輕輕點頭，渾虛，被他抱在懷。

以溫水過子，更後，手足有了些許暖意。

韓夫人著我的長發，說起我被完宗旺擄去之後的事。

發現我不見了，覺得事有可疑，立即命人四尋找。我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斷定我的失蹤不同尋常，就派人上岸搜尋。葉梓翔和韓世宗回來後，立即說了此事。葉梓翔大驚之下，立即下令全麵戒嚴江麵，切注意金軍方向的江麵，並且派人在江岸四周搜查。

可是，直到夜裏，仍然沒有我的蹤影。

葉梓翔前思後想，覺得完弼的邀約與我的失蹤太過巧合，大有可能是金人擄走我。

於是，他派出五艘船隻在江麵上搜尋可疑的船隻。

遠遠的，他就看見一隻孤舟，駛近了發現水中有一人即將溺斃。

就這樣，我獲救了。

選擇跳水逃，是一次破釜沉的冒險，最終，我贏了。

此次差點兒溺斃江中，翌日便寒病倒，臥床三日才略有好轉。

雪兒和霜兒不在邊，軍中又都是男兒，韓夫人便日夜伺候我，葉梓翔在巡視軍的空閑之餘來看我，陪我說話解悶。

他向我請罪，我被擄，他說自己理當負有最大的責任。

他自責、懊悔，說今後會時刻在我旁，不輕易離開我半步。

那夜，我軍水兵終究沒有追捕到完宗旺，讓他逃了。

據聞，為尋破敵之計，金軍完弼出榜招賢。

隻是不知，他們可尋得破我水師妙計？

四月二十五日，長江上空一碧如洗，明，江上無風。

金軍來襲，韓世宗迎戰，於江中大戰。

可惜，此次大戰，我軍水師慘敗而歸。

不知如何，金軍士氣高昂，也許是窩囊了這麽多日，今日決一死戰，無論結果如何，無須再被困在黃天了吧。

我軍水師亦士氣高昂。

金軍戰船力劃過來，我軍海艦卻因無風而難以行進，不過這不要，隻要金軍戰船一靠近，便令他們傾覆，葬江中。

與上次一樣，水兵拋出大鐵鉤，以“鉤”鉤翻金軍戰船，卻不知為何，那鐵鉤竟然鉤不住。

原來，金軍戰船上凡有隙的地方，都鋪著木板，任是鐵鉤再厲害，無下鉤也是枉然。

既然不能再以“鉤”對付金軍，那便以形製恢弘的海艦撞擊形製小的金軍戰船。

但是，無風可借，海艦無法前進，自然不能在快速行駛的時候撞翻敵船。

而且，水兵來報，金軍戰船上裝著大量的沙土，以此穩定戰船，使其不易傾覆。

形勢不妙，葉梓翔和韓世宗冷汗涔涔，眉宇皺。

如此看來，完弼此次出擊，有備而來。

再這樣下去，金軍勢必反攻。

果不其然，一支支火箭爭先恐後地疾速飛來，中蓬帆，火勢蔓延得很快。

頓時，海艦上一片驚。

韓世宗命人救火，可是水兵一旦去救火，就無人阻擊金軍的進攻。

頃刻間，形勢逆轉，想不到完弼的破敵之策如此妙絕。

我們輕敵了，不敗才怪。

不多時，我軍海艦火勢大起，焰熊熊，濃煙蔽日，水兵不是被燒死，就是溺死江中。

此次決戰，宋軍慘敗。

韓世宗帶著韓夫人、葉梓翔帶著我，倉惶逃回鎮江。

是以，完弼大軍順利渡江北歸。

完弼渡江後，屯兵江北六合縣。

黃天江戰，勝多敗一，在越州的六哥遣人來鎮江加以褒獎，賜韓世宗軍白金三萬兩，封葉梓翔為淮南宣司統製。六哥還給我一封家書，讓我立即南下，去越州找他。

我讓來人向六哥回話，說我過陣子就南下。

五月，壬子，金兵於建康府縱火焚燒。葉梓翔於靜安鎮伏兵截擊金軍，慘敗。

六月，乙未，郭仲威進犯鎮江府，葉梓翔接到聖旨，率軍迎戰。

七月，庚申，六哥封葉梓翔為通、泰州鎮使。

這三四個月，我隨著葉梓翔東征西討，來往於建康與鎮江之間，飲食不定，睡眠不足，軍旅生涯的確很辛苦。但我不怕吃苦，隻要能隨他在軍中曆練，再如何辛苦我也不怕。

他時常勸我南下越州，回到六哥邊，言道：“戰前兇險，長公主金枝玉葉，不該以涉險。末將不能時常保護在你旁，時時擔心長公主有何不測，末將一死不足以謝罪。”

他說的有道理，可是我有我的決定，繼續待在軍中。

雖然勝負參半，但葉梓翔的確是一個驍勇善戰的將帥，統馭部將賞罰分明，兵有，謀略得當，與韓世宗可謂大宋不可多得的二員猛將。

打敗仗並非全是他的錯，在金人眼裏，宋兵文弱，表現有二：

其一：魄上不如金人彪悍，形較為瘦小。

其二：宋兵心懼金兵，往往聞風而逃，不戰自潰。

魄上不比金人強健，又沒有忠報國的鋼鐵般意誌，怠於戰事。金兵一旦侵，宋兵不是四下逃散，就是不堪一擊，如此，焉能不敗？

宋軍文弱，無戰鬥力，其實是我宋曆朝“以文馭武”的後果。

隨葉梓翔征戰，我時常以寧國長公主的份擊鼓助威，往往能夠激發宋兵的鬥誌與士氣。

我與他越來越默契。

此次，他要渡江前往泰州、通州，我自然也隨他去，因為，金兵仍在江北一帶燒殺搶掠。

其實，我知道他心裏很希我永遠留在他邊，隻是他不願我有任何危險。他忙於軍中事務，無暇分保護我，便違心勸我南下。

也許，我不該留在他邊。既然無法接納他的，為什麽還要叨擾他呢？

可是，我想在軍中曆練，學習如何行軍打仗，如何排兵布陣，讓自己變得更強。

如此，我隻能跟著葉梓翔。

我總是這麽任。

一有空閑，他就會教我如何行軍打仗，講述曆朝曆代的著名戰役。

巡過通州，我隨著他暫住在泰州鎮使衙。這是一戶富商大宅改建的衙，戰火兵禍之下，卻保存著相當完好，也許，金兵也曾將這裏當做休憩整軍的居所。

雖然完弼大軍已於五月驅陝西北伐，但其他金將率領的金兵仍在江北一帶橫行無忌。

我看得出，葉梓翔擔心我的安危，擔心完宗旺不肯罷休，仍然潛伏在江北某，伺機綁走我。他的麵孔愈發冷峻，我也越發覺得惴惴不安，總覺得完宗旺就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以野狼的兇殘目盯著他的獵，伺機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