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閉了閉眼。不願再去想。

    也不知是記憶太過久遠，明明不久前還在澄園看到了那個人，可腦海中屬於慕衍的臉，已經趨向模糊。

    啊。

    一直在努力的，聽那個人的話，忘記他。

    這些年，總要有所效。

    下榻，朝一走去，再推開窗子。

    也不知這會兒是什麽時辰。天上無月，外頭黑黝黝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大雨還沒歇。

    卻半點不覺得冷。

    邵焦慮的聽著雨聲，心總算趨向於平靜。

    而此時，澄園一團。

    前些時日，蒙時用周璟的做了些丹藥，往他裏塞了好幾顆。

    因為沾的是劇毒，藥浴早就被染濃黑。所以不得不連夜換了三次藥浴。

    到了第三次，上沒再出，可仍舊皮翻滾。接滾燙的藥後，他卻連哼痛的力氣也沒了。

    慕梓寒紅著眼睛，陪在慕衍側，有些時候最絕的是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一次又一次抖著手去側慕衍的鼻息。

    屋安靜了下來，這一次慕衍算是撐過去了。

    他和周璟不同，被毒折磨了三年之久，活到現在已撐到極限。

    早就壞了。

    質也弱。

    眼下隻是初步解毒，讓他適應。一共十個療程，藥效會一次比一次霸道，每次都撐過去才算徹底的擺危險。

    蒙時已經困的在桌子上趴下。

    慕梓寒聽著外頭的雨聲，嗓音啞啞的：“那年阿娘生下我，正值雪夜，有一回夜裏我高燒不退，哥哥察覺不對時，鞋子都來不及穿，跑著去找慕政請大夫。”

    “你也知道，我那繼母不得我出事，在一旁煽風點火，說不過是了風寒，熬熬就過去了，道我哥哥不知輕重，慕政那幾日忙的很，好不容易歇下，哥哥卻要跑過去將他吵醒，實在不該，還數落哥哥，將送去照顧我的奴才統統攆走，不會照顧孩子，還非要攬活。生怕誰都要害你妹妹，這下出事了，倒是會上趕著來找人了。”

    “最後是看守的婆子心，見我燒的厲害，的給哥哥開了門，是哥哥抱著我出去，他將哭啼不止的我護在懷裏，聽說了找了好些個大夫，卻都不敢給我開藥。”

    太小，燒的又太厲害。

    哥哥看著也隻是個孩模樣。

    家裏大人又不在，要是出了事，誰負責？

    大過年的，誰也不想攬事。不是所有大夫都有醫德的。

    “最後，哥哥敲了慈春堂李大夫的門。”

    慕梓寒：“這些都是後來李大夫同我說的，他說哥哥那日冷的都說不上話來了，出門穿的鞋子，踩在雪地，早就，沒了知覺，卻將我護在懷裏，用厚實的服包裹的嚴實，不讓我吹半點風。”

    嗓音變得很輕，很碎。

    “我便想著，便想著，似哥哥這種心的人，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難關。”

    “他舍不得死的，他怕我難過。”

    “他……忘不了皇姐，如何願意閉眼呢？”

    但聽到八卦就撐起神聽著的蒙時……就很突然。

    蒙時一邊覺得這對兄妹多麽多麽不容易。

    一邊……？？？

    嗯？

    慕衍喜歡邵？

    不是？

    他放著那些溫似水的姑娘不喜歡，竟然喜歡邵？

    什麽時候的事！

    蒙時：？？？

    就好像要對著一堵冷的牆去撞破腦袋，你還不如死了呢！

    周璟久久無言。

    實在不能相信，這對兄妹怎麽熬過來的。

    他甚至覺得慕衍都順眼不。瘋批覺得，得氣他一點。

    周璟抬手在小姑娘睡上一點。

    這些時日慕梓寒都沒休息好，若是這樣下去，慕衍沒好，就撐不住了。

    小姑娘的了下去，他把人抱起，藥房設施齊全，裏頭專門設了小室，有床榻，是他先前休息的地方，周璟將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這才走出去。

    他先是來到慕衍那邊，想了想，瘋批轉著匕首，在手腕劃下一刀，鮮往下來，魯的著慕衍的下，迫使其張。

    蒙時驚訝死了。

    周璟除了殺人，竟然也會救人呢！

    不過也不意外，慕衍除了是慕梓寒的哥哥外 ，能力是沒得說的。

    這些時日，周璟和慕衍一直在藥房謀著什麽，便是顧允之也來了一回。

    正這麽想著，就聽瘋批不鹹不淡道。

    “咽下去，孤可不想你熬不過去，此生最看重的三個子裏頭，有兩個都為你傷神。”

    裝睡也徹底沒睡意的蒙時。

    他很艱難的想了一下。

    三個人。

    無非是皇後娘娘，公主，還有太子妃。

    他還不至於傻到傷神的會是皇後娘娘。

    蒙時：……

    不是，公主什麽時候和慕衍有過什麽？

    周璟喂了，隨意的用帕子了手腕。轉頭大步朝外去，外頭守著的寂七跟隨後。

    “這幾日，父皇都召見了誰？”

    寂七一一告知。

    周璟聽罷，嗤笑一聲。

    “將淮南侯這些年貪汙賄的證據扔去史臺，那邊知道怎麽做。”

    “是。”

    周璟：“宣城那邊，讓手下的人準備準備，等淮南侯這邊出事，就可以下手了。”

    “是。”

    周璟回了書房，鄭重的拿出他的生死簿，他姿態閑散的倒著看。

    瘋批真的很久沒殺人了。畢竟娶了妻後，不能夜夜都殺人放火不著家。

    “月黑風高的，天氣不錯，孤出門砍幾個腦袋，不必跟著。”

    天氣不錯……

    明明還在狂風暴雨。

    寂七想了想，道：“丹國那邊明日就要進城了。”

    周璟挑眉：“這麽快？”

    “啊，那孤順便去尋魯熾敘敘舊。”

    嗯，他把今日砍的幾個腦袋，送到了呼呼大睡的魯熾床上。

    周璟這個人吧，就真的很心。怕這些腦袋長的太挫了，魯熾又貪，會不喜歡。

    可他覺得都醜的，分不出什麽來，便按照頭發稀疏排序。

    最的排在第一個，勢必魯熾一睜眼就看見。將最禿的拍到最後。擺的整整齊齊。

    剛要走，就見最禿的腦袋從床上滾了下來。像是在抗議。

    禿頭也有自尊的。

    周璟撿了起來。

    他歪著頭想了一下，沒什麽道德，卻自以為很有禮貌的，將腦袋送到了魯熾懷裏，讓他抱著。

    畢竟……死者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