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沉默了一會兒，謝玧忽輕聲地試探著問：「往後……我可以喚你的名麼？」

江意愣了愣，而後點點頭。

謝玧笑容里有種像得了糖吃的滿足，喚道：「阿意。那你以後也可以喚我的名字。」

江意沒應。

他有些緩解尷尬地咳了咳，又道：「謝謝你救了我。」

江意認真道：「該說謝謝的是我。若不是你，遭這麼些罪的理應是我。」滿心愧疚，又道，「你怕連累我，可終究，卻是被我連累。對不起。」

謝玧笑了笑，道：「若真要細究到底誰該謝誰的話，不妨從最開始的時候算起。你救了我爺爺一命，我替你擋一箭，是不是兩清了？后你又救我一命，是不是該我欠你的？」

江意道：「太上皇的事你怎麼也算到一起？」

謝玧道：「他年紀大了，難道阿意指著想讓他還你？自是由我這個做後輩的還。」

江意道：「那照太子這樣說的話，太子千金之軀若因我傷亡，我亦不得好活，現在太子好轉了，我的小命才暫時保住了，是不是也算兩清了？」

兩人四目相對，倏而各自笑了起來。

謝玧輕聲道：「我原也不是為了想讓你謝我。我是男子，你是姑娘，自是要擋在你前面的。看見你沒事就好了。」

江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明明眼前這個人傷得都快活不過來了，如今總算醒了，卻對說，看見沒事就好。

今生，一再嘗試到了被人保護的滋味。

只是，有的人的保護讓一再貪，而有的人的保護卻重得讓難以承擔。

江意想了想，道：「如若下次再遇到這種況，我可以請求太子殿下好好保護好自己嗎？在很多況下，你保護好自己，便是對別人的庇佑。」

其實當時，謝玧並沒有想太多。

他只知道，江意是他爺爺的救命恩人，又是他帶著去冶兵營的，於於理他都應該護周全。

又或者說，自己私心裏，本無法眼睜睜看著到傷害。

所以他本能反應就擋了上去。

眼下聽江意這麼說，謝玧也不惱，道：「我知道，讓你擔驚怕了，對不起。」

江意道：「太子殿下沒做錯任何事，何須道歉。雖說待人寬厚溫和，可也別一點架子都不要。」

謝玧著笑：「我也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他眼神始終有細微的閃爍，無法一直直視江意的眼睛。

他復又垂下雙眼，低低清了清嗓，道：「我之前聽說，你為了救我，付出了許多……」

江意開門見山道：「太子殿上是指人工呼吸嗎？事出急，我不得已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謝玧搖頭，臉上又若有若無地漫上一紅，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如何還能怪罪於你？只是，你為我做了許多，還險些被皇上和太上皇誤會，終究是我害你有失名節，又飽委屈。」

他微抿著，偏開的眼神愈加閃爍，又道：「我知道那對你很重要，我無以為報，但是，我會負責的。如若你願意，我可以……」

江意打斷道：「我原也不是為了想讓殿下報答才那麼做的。別說當時殿下命攸關，若是換了其他人，那個法子能救他的話，我也一樣會做的。」

謝玧神緩緩歸於平靜，再度抬頭看。

不同於他的忐忑不安，的面容及眼神都平坦得無一心虛和閃躲。

江意道：「那是救人的措施，我只知道那麼做有可能挽回殿下的命，無關其他，我也半分沒想過要以此與殿下牽扯在一起。所以不必殿下負任何責任。」

莞爾笑了笑，又道：「誠然此舉對殿下總歸是有所輕薄，只要殿下別要我負責就好了。」

謝玧冷不防被逗笑，笑里卻終有幾分黯然，道：「那如若是我要你負責，你打算怎麼辦？」

江意想了想，道：「那我就躲在家不出來了。再或者急了，我就草草找個普通人嫁了。」

謝玧忙認真道：「我不會那般你，你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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