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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9章 相逢於故事  前往sᴛ𝐨➎ ➎.ᴄ𝑜𝗆閱讀更多彩容

  命運之河玄且幽，汩汩靜流行白舟。

  姜真君足踏仙舟，浮空而前，眸悠遠。

  他已經眺了很長時間。

  曾經他來過這裡。

  那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彼刻往前往後都是漆黑一片，眸照不河水。

  現在往前往後依然看不到什麼，因為他的命運已經不容許他人窺伺。他的命運，在自己掌中。

  未來的每一刻都算是未知，但絕大多數都會是他意定的結果。

  他終於可以主宰自己，只是已經在很多年後。

  無數生靈幻變的命運，最後竟結如此平靜的河流。

  他在這裡靜靜地等待，終於知道不會有人對他招手。;

  如逝水，往事不可追。

  鏡花水月終是夢，南箕北斗一場空。

  今以占見命占——

  故人終不見。

  很早就懂得縱命運的人，居然不懂得給自己一點命運的留痕。

  是因為早就看到了結局嗎？

  早就接了嗎？

  姜沉默著，終於往前看。

  幾滴蚊子，自是不夠格眺萬古，追溯《滅絕魔功》的命運。

  但占之也只是個引子，姜真正憑藉的，是自己欺天的本事，是執掌命運的歧途，以及他親手殺死的《苦海永淪魔功》。

  是他幫助余北斗，把《滅絕魔功》封進余北斗的眼睛。他也親參與了《滅絕魔功》被消滅的那一幕。他和這部魔功有很深的牽扯，在自己的命運里，就能溯痕。;

  以魔見魔，以占見命占，以故事見過往。

  便如命運淨土裡，苦命方丈駕舟。

  學不到苦命大師獨掌命運的禪功，駕舟的手法卻是不難復刻。

  而以見聞仙舟窮攬線索，當使耳目無所。

  自滔滔河涌之中，飛出數不清的點，它們匯聚在一起，凝為一卷皮書，靜懸在姜前，緩緩推開。

  唯其本永恆之，方能如此穿時。

  這卷皮書的過往命運，以東海焚滅為起點，往前的容國引城的鎮守大將靜野、國秉筆太監劉淮、國末君建德……一幕一幕，都展在眼前。

  許多姜當年並未看到的細節，現在都清晰呈現。

  他甚至看到玄策將這卷魔功放下，拿走了《大日金焰決》。

  再往更前……

  《滅絕魔功》在現世輾轉，自是因為此前的魔君已經被殺死，只留下代表魔的殘念，後來同餘北斗囂。;

  而那位「最後的魔君」，誕生在近古時代，更地說，是在神話時代——

  大雨滂沱！

  天空泛著。

  山腳下已洪澤，山道上到都是白骨。

  所有的都呼嘯奔流，向山頂匯聚。

  此山山頂早被融平，巍峨靈殿、亭臺樓閣、異仙草，曾經的輝煌盡歸於一池——那是一座仿佛有靈的泥潭。

  麻麻的龍攀援山壁，盡匯於此潭中。

  此泥潭，以為基礎，消融寶、靈、神兵，所有的一切，像永不能被滿足的貪婪巨口。

  在此泥潭的正中間，一個泡正在鼓起。泡正中，竄游著一道電，竟然靈、高貴，如神龍般。

  姜的視線在畫外，他是這段歷史的旁觀者。

  倘若他有穿梭時間的神通，又或乘坐妖族那艘名為「飛」的時寶船，大概會忍不住殺進畫裡，嘗試殺死泥潭裡的這一尊。;

  但現在他只能看著。

  在翻卷於神話時代的這段歷史裡，《滅絕魔功》假以神名，求為祀，徹底屠滅了一個當世大宗，祭三萬修士，數千萬宗下治民。

  由此誕生了一尊極為強大的魔君！

  而此刻，正是這尊魔君覆滅之時。

  因為他的惡行已經被發現。他以為靈，擬化修士與治民，以「無爭世事、靜待新天」為由，閉關自鎖，不斷吞咽外來者。在神話時代的混尾聲里，的確遮掩了一段時間，可終究不免為朗日所照，剖顯於青天之下。

  一個消失在此地的小小樵夫，引來了一連串的調查，最後被強勢人看出端倪，揭開了這張蓋子。

  雖是時代尾聲，天下混，也不可能容他魔君繼續吞人欺世。

  正是被到窮途末路，這尊魔君才收回所有靈，乃至於消化大宗靈殿，為最後一搏。;

  姜現在所看的歷史，正是這尊魔君的結局。

  等不多久，這段故事的主角便畫。

  那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行走在龍爬過的山道上，與那些的白骨相逢又錯。

  其人佩六禮玉、環腰而儀，行走之間，大袖飄飄，鳴玨而響。

  長得是中年人模樣，眉宇間有一種清貴之氣。

  雖行於腥山道，卻像在山野雲間。

  他有一種強烈的不屬於這個地方，甚至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風儀！

  黑髮之中，有兩縷鬢白，便似浮雲在長夜。

  步履輕緩，從容登山。明明是將魔君往絕路上，姿態卻像是來與他共飲一杯。

  姜越看越眼，因為登山這人，腳下若若現的雲霧……正是善福青雲！

  老鄉啊……不，同門啊？;

  在神話時代，就是此人殺死了魔君麼？

  這個時間點，仙人時代還未來臨，此人已經懷仙，腳踏青雲。難道仙人時代，由他開啟？

  姜心中正諸般想法，這登山的男子，忽然止步，在山道上回，仰頭。

  風聲遠了。

  山林的搖晃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山頂之上的泥潭還在沸騰，魔還在嘶吼，的力量輾轉天地，衝撞日月。

  可是一切都變得很遙遠。

  姜雖然並不在這時空，可他覺到……此人正看著自己！

  若真是間隔著以萬年來計算的時，此人在誅魔的路上折而眺。

  至也是一尊古聖，亦或是已經超了！

  在下一刻，他果然聽到這個人開口。

  其人額發輕揚，眼眸清亮，語氣極淡：「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弟子？」;

  姜沒有說話，他幾乎以為是錯覺，是幻聽。

  怎麼在追溯魔功命運的歷史裡，還能相逢如此人。

  立於山道的男子又開口：「祂李滄虎。」

  仙帝李滄虎！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姜腦海中即刻浮現兩幅畫面。

  一個是紅塵之門上的「李氏小虎家門」字樣。

  再一個是孟天海死前，在走向紅塵之門，與姬符仁決死的前一步，他提到了「李滄虎」這個名字，將之與姬符仁並列。算算時間，孟天海也差不多就活躍在魔君被殺死的這個時代！

  終知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對話不可避免。

  在現世絕巔，泛舟命運長河，姜並不畏懼歷史。

  心念微，無端的山道起天風。

  越命運長河的波濤，姜的聲音穿行歲月，由天風擾，顯得極為淡漠：「未曾見過。」;

  山道上的男子說：「祂就在我旁邊。」

  姜仔仔細細地又看一遍此間，甚至認真觀察了那已經變得十分遙遠的山頂，山頂上的泥潭，細究了一陣魔君的力量，然後歸念於此，降臨天音：「你邊沒有人。」

  山道上的男子往旁邊看了看，一時沉默，沉默片刻後說道：「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完這句話，他便回過，步履翩翩，繼續往山上去。

  再無一言。

  轉即是告別，登山的過程是遠行。

  他越走越遠，帶著這座山，乃至於這片時空，走出了姜的視線。而繼續他在這片時空里，與魔君廝殺的過程。

  歷史以其巨大的慣，自由地向前奔流。

  在命運長河上空，見聞仙舟之上，姜面前的皮書緩緩合卷。

  他心中生起一種明悟——;

  關於《滅絕魔功》的命運，就只能追溯到這裡。

  或是他占算不，或是算材太劣，或是欺天難圓……總之看到這一幕就是極限。

  心中一念起，這卷皮書便墜歸大河，散於無蹤，重新失落在時中。

  他看到的是《滅絕魔功》的留痕，而非《滅絕魔功》。

  以姜當前的認知來說，他找不到任何提前召顯《滅絕魔功》的可能。

  但為超者的七恨，大概有七恨的辦法。

  姜獨立仙舟，一任它隨波而前，只是在這個過程里抬指為劍，劃出一道道天意劍，涉水斬破命運微瀾。就這樣一點一點掉他所見的《滅絕魔功》的留痕，讓《滅絕魔功》消失得更徹底一些。

  倘若七恨真要以此功補位，僅是尋找過往的歷史痕跡，就要多費許多功夫。

  只是……;

  在神話時代殺死魔君的那位仙人，究竟是誰呢？

  他是仙帝李滄虎的師父，善福青雲在他腳下，是不是雲頂仙宮就是由他創造？

  是不是因為雲頂仙宮的存在，才讓他在《滅絕魔功》的歷史中，看到道歷新啟三千九百年之後的姜？

  姜先前一直以為，擊敗孟天海為時代主角、革替了神話時代的李滄虎，是仙的開創者。但現在看來，李滄虎或者是仙的集大者，故以此開創時代。

  那位仙帝之師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

  「我忘掉了什麼呢？」

  姜真君遇事不決就寫信，不自己悶頭瞎猜。

  一封信寫給鍾玄胤，求索史書，問李滄虎的師父是誰，問這位仙帝之師的報。

  一封信寫給青崖書院院長白歌笑。;

  他同白歌笑不算很悉，但因為雲國和許象乾的關係，又天然親近，所以信里寫的很直接——

  「晚輩行事不，驚出燕春回，以至天下不安。」

  「我自擔也。」

  「數斗之，再決於來日。」

  「今有一事不明，請教於白院——葉凌霄前輩能以何事益『忘我』？」

  他鋪紙準備寫第三封信，但想了想又頓筆。拿出從重玄勝那裡討來的元石，碾為契紙，寫了一張頗為滿意的天契，小心迭好，放在懷裡，而後一步踏出。

  前一刻還在現世雲國，下一刻已在古老星穹。

  眼前有無數流飛過，璀璨星河嵌於幽幽。

  腳下是青的七層石塔，玉衡星樓不斷散發星輝，向茫茫宇宙闡述姜真君的道途。

  姜負手立在塔巔，靜看茫茫宇宙，回想起當初第一次立起此樓，還是在玉衡星君的回護之下……真是恍如隔世。;

  塔底那條老龍都已經逃很久了。

  他沒有給自己留下太多時間懷，腳步再一抬，落下時已在一鳥語花香的山澗。

  清溪流過一顆繁茂如傘的大樹，樹上結一座花枝攀援的木屋。

  恢復了年輕模樣的小煩婆婆，正在樹屋裡打坐修煉，玉衡星君則在溪邊的白石上蘸水寫寫畫畫，也不知畫些什麼。

  咚咚咚。

  姜屈指作出了敲門的聲音。

  小煩婆婆睜開眼睛，過樹窗看到一襲青衫的年輕人，恍惚一下子回到了當年在森海源界的初見，閉眼睜眼再看，臉上便出了真心的笑容。

  「來啦？」笑著起，往屋外迎。

  「許久不見，小煩婆婆風采更勝當年！真是鬢若刀裁，眉如墨染，奪盡此間芳也！」姜拱手躬為禮，又對溪邊直的玉衡星君道：「觀衍前輩服也還是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