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46章 蒼天神主（月初求保底月票）

  風后兩證超，無愧於遠古八賢的傳奇。

  其先為【風后】，衍森羅，為人族抱樹而死。後一縷殘魂，又【蒼天神主】，開闢了神話時代。

  現在暮扶搖竟然說，所謂【蒼天神主】，竟是奪神後的結果？

  這真是古老，非歷世久遠者不能知。

  不是暮扶搖這樣曾為幽冥神祇的存在，難以知悉本。

  仙龍便側立在樓梯間，酒客們的喧囂仍然耳，但他耳中只聽得歷史的回音。

  他下意識地挪近一些，問道：「尊者說蒼天神主是奪神後的結果，是指風后殘魂奪了某位神尊，還是風后殘魂在證道之前……被人奪尊？」  立即訪問𝓢𝓽𝓸5️⃣ 5️⃣.𝓬𝓸𝓶，獲取最新小說章節

  他也是到今日才明白，為何一直都有一些高位存在，對蒼天神主並不認可，說祂也不能算是風后。原來是有這段歷史，蒼天神主並不純粹。;

  「昔者風后抱樹而死，為人永念，故有抱節樹萬古存續，代代文人，作歌作賦，人心頌之念之。神，由此而生。」

  暮扶搖倒不覺得這段歷史有多麼珍貴，只是平靜地分：「風后殘魂於『節』中生靈，歷萬古得誠奉而生，自有其質。我想顧師義塑『俠神』，原天神將為此護道，應是自此有所啟發。」

  竹有節，人有義。此中道，自相通！

  仙龍安靜地聽著，細細悟。

  暮扶搖繼續道：「神道自古即有，不過在神話時代之前，多是先天。先天神靈招搖為惡，集生靈之懼怖，攏眾苦之驚悚，傷而奪意，乃壯其神。偶有行善舉，積仁念，納善福，亦只寥寥，不為大流。遠古之時，神是惡字。三代人皇都有斬神之舉，使天地曠野，廣益人間。」

  「但以『治神』而論，都不如神話時代。」

  「方才姜真君問我，究竟是風后殘魂奪了某位神尊，還是風后殘魂被人奪尊，這問題並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到今天我也說不清楚。或許只有蒼天神主自己知曉。」;

  「我只知道——」

  「風后殘魂乃『節神』，誕生於人們對『節』的追求，人們對風后的懷緬。」

  「蒼天神主是『天神』，誕生於人們對『天』的想像，對蒼天的敬畏。」

  「昔者諸聖落幕，人間混，神道蠻荒。各類神鬼如春草荒藤，野蠻生長。節神與天神都是當時最強大的神靈，節神有治神之願，規神矩鬼。天神有建立天國、統諸神之志。」

  「祂們有過一段親無間的合作。」

  「但不知為何，後來發生鬥爭，你死我活。戰場遍及現世，又貫穿宇宙，一直蔓延至混沌海。神輝沿途凋落，乃一跡，萬載方消，是謂『天之痕』。」

  暮扶搖輕聲嘆息：「自此以後，『節神』不存，『天神』不再，行走於世間的，乃是『蒼天神主』。按理說祂應當是『天神』，畢竟名號還是天，且建立了永恆天國，就當初宏願。可是祂的很多方略，又都貫徹了『節神』的意志，比如大治天下神鬼，使鬼神自有其序，相安人間。」;

  「更有甚者，祂懂得風后的獨門手段，於陣道登峰造極。」

  「而且祂從不提及舊事，不以『節』名，也不以『天』志……在當時就有許多猜疑，留待後世，只有一句『說不清』！」

  說不清。

  歷史就在這三字當中。

  多風雲之事，當時當刻都目接不暇，難以看清。隨著時過去，更只余殘翳淡影。真相豈誰一言能證？

  所以司馬衡的《史刀鑿海》，才那樣可貴，才推舉其為當世史家第一人，甚至可以說是古今第一。

  姜曾讀陳樸所著《古義今尋》，知道遠古之時，「神」是惡字，幾乎代表一種恐懼、敬畏，隨著時的變遷，後來才加了好的意義，既尊且敬了。

  但這本書描述了「神」字之字形、字義的變化，甚至於各國文字里對「神」的不同現、不同表達，卻沒有詳述「神」的歷史，只是一筆帶過。今天在暮扶搖這裡，才算補全。;

  他一直覺得《古義今尋》應是不輸於《史刀鑿海》的皇皇巨著，因為倉頡造字，貫穿人族歷史，每一個留下來的字，都經歷了歲月。但《古義今尋》固然也帶給了陳樸巨大的聲，但在儒家的地位，卻始終在《史刀鑿海》之下。

  現在想來，或許差距就在於這裡。《古義今尋》只描述狀，不穿真相。或是不能，或是不願。但毫無疑問，史刀最鋒利的一面正是真相。「穿真相」這四個字，恰是司馬衡過歲月的勇氣。

  暮扶搖說蒼天神主，只道「說不清」，但從其言語表達來看，祂所傾向的觀點，大約是覺得『節神』與『天神』是相互吞噬，互奪其尊，糅了後來的蒼天神主。

  姜不由得問道：「神話時代已在近古，曳落族在上古時期就已經被抹去。這『天神』是從何而來？可與曳落族有關？又或者……與人修之天人有關嗎？」

  暮扶搖道：「『天神』是人道大昌後的產，祂誕生於人族對『天』的想像，而不來自於『天』。祂的確於天道有所掌控，尤其是後來蒼天神主時期，祂詮釋『天意』，書寫『天志』，幾乎代天行權，無所不能。但我認為祂跟曳落族沒有關係，倒很像是人修的天神。」;

  「言語可以作偽，選擇卻永遠真誠於本心，其所建立的永恆天國，重點不在天序，而在神序。祂並非代天行道，而是代人行神道，以意替天。」

  「就像……」祂斟酌著言語：「人族古聖皇所做的那樣。」

  姜莫名覺得，這所謂「天神」，很像是諸聖時代的手筆。給他一種蓮華聖界的既視。宏大、好、順理章。

  尤其在暮扶搖說此尊誕生於人族的整想像之時……

  他不是覺得「天神」不自主，能夠創造永恆天國，就後來的蒼天神主，必然存在其偉大的核。他只是約覺得，這尊神祇的最初誕生，是在某種力量的安排下就，而非自然神靈。

  那些近古聖賢，窮究世間真理，無所不包，無所不往，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太多恢弘的設想。以至於他不由自主地把這些事往那個時代靠。

  尤其神話時代恰是接續諸聖時代而開啟。;

  當然他心裡還有一種猜測——

  又或者這「天神」直接就是上古人皇當年的布局？

  有熊氏在剿滅曳落天族之後，以人心之念，再造一個天族，甚至天神！

  這也很靠近上古人皇的布局風格。

  人族延續到今天，能有今天的地位，實在是太多先賢為之鬥的結果。

  姜不由得慨：「每一個留下名字的時代，都有偉大的故事發生。」

  暮扶搖深以為然，更仔細地描述道：「神話時代確立了以人為主的神修系，是第一次將所有神靈全都納統治的時代。無論先天後天，所有的神靈，都在彼時各司其位。今時今日的神職系，都從那個時代中來。哪怕是【執地藏】開創冥府，也不免自彼借道。」

  「現世的絕大部分神話傳說，都是在神話時代誕生。很多所謂上古、遠古的神話，都是當天的空口白話。那個時代以假形真、修意尊，屢見不鮮。永恆天國時期，蒼天神主下令修訂了一部《永恆神典》，給神話造冊，建立起神話的秩序，假的要系、規束，真的也要溯源求。」;

  「凡生靈之恐懼、敬畏、信服……眾生之意，皆能孕神以靈。」

  「的確是神道最昌的時代。」

  「可見野蠻生長，終不如長治久安。」

  祂的墨瞳靜幽幽：「可惜只延續三萬年。這個時代就落幕了。《永恆神典》也隨之失落。要是那個時代能夠長存十萬年，永恆天國恐怕更勝於遠古天庭。」

  姜心中一：「又或者，這就是它消亡的原因？」

  暮扶搖沉默片刻，只道：「或許吧。」

  「蒼天神主如此強大，真不知後來是怎樣隕落的。」姜不由得問道：「神話時代之後是仙人時代，蒼天神主的隕落，同仙帝有關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暮扶搖道：「我在中古時期就藏幽冥，滅佛大劫之後，幾乎遁世不出。是蒼天神主橫掃天下的時期，曾幽冥，邀請一些幽冥神祇加祂的永恆天國，我就是這樣與祂接。但那時蒼天神主的主要力還是在現世，對幽冥的探索暫且擱置，再後來……祂就沒能再來。」;

  祂的語氣說不上是否有嘆息，只如時一般靜靜流淌：「我失慣了，也關起門來生活慣了。因此避免了很多麻煩，也因此錯過了很多。我在自己的神國里，歲盡不知年。只是有一天，永恆神國突然破滅，神話時代就此結束，我才知蒼天神主竟然死去。」

  「祂是我見過的、聽過的、想像過的……最強大的神。我不知祂是怎樣死的。我甚至不能理解，那般強大的存在，究竟要如何才能死去。」

  暮扶搖靜靜地看著仙龍：「或許有朝一日，你我亦超，才能真正覺知真相。我才可以理解那件事。」

  迎著姜的驚訝，祂又道：「我曾經的確在某種程度，走到了絕巔之上，人們也常常以絕巔之上指代超者。但我不認為自己真正超過。宥於一世，和宥於一屋，又有什麼區別呢？世上未有不自由之超。沒有真自由，不是真永恆，不可以真正理解那一切。我的力量一度超出現世極限，可眼中看到的永恆是水月鏡花，雖近卻朦朧，在眼前卻不可。」;

  幽冥神祇說是和真正的超者只差一隙，但實在間隔天地。

  強如暮扶搖，竟說自己連蒼天神主的死，都不能理解！

  這是一種不願詳述的謙虛嗎？還是說蒼天神主真有如此強大。

  姜一時沉默，因為他也要真正面對超者。

  從前雖然也參與過不超者的故事，但他都只是看客的角，偶爾敲個邊鼓，已是了不得的表現。之前每一次涉於超者的戰爭，都是另外的超者作為主角。

  唯獨這一次，是他和重玄勝，想將七恨掀翻。

  雖則他們是被地為了七恨的目標，但想要將這樣一尊超者斬落馬下，怎麼說都過於……狂妄，似於瘋癲者的臆想。

  但他明明清醒自製，重玄勝更是絕頂聰明、冷靜現實。

  因而這不是狂妄。是為了保護自己最珍視的人和事，有面對一切的決心。;

  仙龍開口道：「永恆之途，如夢永證。超之心，括於寰宇。」

  他本想再問問仙帝之師的況，歲月漫長的暮扶搖或許知曉。但暮扶搖已經對那個時期說了「錯過」。所以他只是說道：「尊者已經在往那個方向走。」

  暮扶搖將目轉回來：「現在回到你的問題，面前這尊財神，是否會被奪尊。我的答案是——可能很小，近乎於無。」

  祂微微一笑：「因為咱們為了朋友。」

  仙龍也出了笑容：「人生難得一益友！我深榮幸。」

  暮扶搖道：「仍以國家製作比。設使神座為帝座，要保證帝皇之尊位，不旁奪。一則自實力夠強；二則軍權在握；三則民心所向、朝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