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低頭思索,帝林計劃的好是非常明顯的:直搗流風家空虛的中央腹地,威懾遠京,斷絕敵人一線部隊后撤的道路,對敵人的心理是個巨大的打擊,前后夾擊,讓流風家前線部隊迅速崩潰。
但是困難也很多,最關鍵的是快,兵貴神速,快得如風如云一般快速穿越林家領地,讓林家的保衛廳來不及干涉。如果流風家有了防備,哪怕增加一兩個聯隊的防衛,只要把突擊軍團攔截在林家境,耽擱一兩天工夫,那時候會遭遇什麼后果,誰也說不清楚,最嚴重甚至可能導致左加明王出來干涉。
“通過大膽、出其不意的突擊,將大批騎兵部隊突敵人縱深縱遠,消滅駐守在流風家東部邊境的陸軍主力,阻止敵人有戰斗力的部隊向遠京以西的寬闊地撤退。以遠京近郊的古桑運河為界,建立一道面對流風家殘余領土的防線,憑借我們軍事上的優勢,輔之以外、政治上的一切手段,迫使遠京陷癱瘓、分裂,使得流風家族作為一個完整的政治實不復存在!”
斯特林以這句話結束了報告,疲憊地喝了口水。徹底摧毀流風家的東部防線和軍隊,消滅流風家的支柱流風霜,占領流風家東部的十一個行省,然后紫川家的大軍兵臨遠京城下,迫流風家簽訂城下之盟,將殘余的流風家領地切割為三塊,分而治之,日后逐漸蠶食,最終一統大陸——當這一好的前景深人心的時候,大家都默不作聲地思量著。
偌大無比的領地和富饒的城市仿佛唾手可得,整個計劃像一個魯莽與冒險的混合,偏偏它又有著如此的魅力,看上去是那麼的真實。
“員上百萬的軍隊參戰,我們有這樣的后勤能力支持嗎?”哥珊統領問,的口氣既不像反對,也不像贊,只是很就事論事地提出問題。
帝林贊許地了一眼,能這樣一針見地看出問題最關鍵本質的人,哥珊統領不愧是家族的第一能吏。斯特林應聲回答:“軍隊為此做了準備,我們在靠近邊境的幾個城市已經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草料,另外武裝備的準備早從今年六月份就開始了。”
“糧食的囤積是一回事,要把糧食運到前線又是另一回事了!斯特林長,上百萬人作戰需要多糧食?要把這些糧食通過敵戰區運輸到前線去,我們需要多的護衛部隊和車輛?路上消耗的糧食又是多?這個我在你的計劃里可沒看見啊!”
斯特林一時語塞,帝林適時地為他解圍:“哥珊統領,后勤運輸正是閣下的職責所在,你怎麼能把擔子都推到斯特林統領頭上呢?”
哥珊淡淡地說:“是我的職責,卻超出了我的能力。”
“那不要呢!”帝林笑容可掬:“距離戰役的發起還有時間,我們還有時間做準備,這就是今天我們開會的原因!”
哥珊哼了一聲,低下頭翻閱文件,把文件翻得嘩嘩響。
“這是一個完的紙上談兵。”羅明海出聲說。
面對挑釁,帝林淡淡說:“不知總統領有何見教?”
“整個戰役都是建立在一個假設上,則流風家不會從腹地調遣來新的部隊增援流風霜,我很想知道,總監察長閣下的這種自信是哪里來的?”羅明海冷冷地說,顯示他早就知道整個軍事會戰計劃的策劃人是帝林而不是斯特林。
帝林緩緩從口袋中出幾張紙:“大概三十天前,我在河丘會晤了流風清和流風明,我向他們表示:‘流風霜實在太過份了,我們再不能姑息,要對采取行。”聽到這個消息,二位公子甚至比我還要高興。他們兩人向我保證,只要我們能保證他們自領地的安全,他們絕不會出一兵一卒支援流風霜。這里,是他們和我簽訂的協議。”
紫川秀深震驚:“出賣自己的親生妹妹和國家支柱?流風霜還救過他們呢!他們為什麼這麼干?”
帝林回頭憐憫地看了紫川秀一眼:“阿秀你剛從遠東回來,還不知道流風家那邊的局勢。流風西山病得快死了,前天他已幾次陷昏迷彌留狀態,都是依靠打強力刺激劑給活過來的,他堅持不了多久了。三個兒子為爭權奪利一團,現在,流風霜已經公開表明了態度,支持大兒子流風森接位,有了的支持,流風森立即就在這場爭奪戰中取得了上風。如果流風森順利繼位的話,那二位小爺絕對死無葬之地的,他們恨不得流風霜馬上就死!”
“那還有流風森呢?他掌管了遠京的總參謀部,應該會增援流風霜的。”
“阿秀,”帝林和藹地說:“假設您是流風森閣下,眼前有紫川家的大軍,背后又有那麼兩位可親的弟弟在友善地著你,你敢率領大軍離開遠京前去救援流風霜嗎?弄不好軍隊還沒出城門,城頭的旗幟已經變了!那時候不但你漂亮的妹妹救不,說不定連你自己都搭進去!我想,流風森閣下的兄妹深還不足以促使他冒這麼大的風險。”
席間響起了一片嗡嗡的低沉議論聲,眾人的目向明輝統領,他長期在與流風家爭戰的第一線,對于西部事務,他最有發言權。
明輝點頭贊說:“據我對流風森的了解,這個人是個極其冷酷無的利己主義者。帝林監察長大人說的有道理,他是不敢冒著丟失遠京的風險出遠京衛戍軍區的。”
此時有人輕輕敲門,靠近門邊的紫川寧起開了門。
李清出現在門口,肅容一個敬禮:“總長殿下,各位大人,很抱歉打擾了會議,但是監察廳的報部有急消息要立即稟報帝林總監察長,兩個報軍就在外面。”
帝林向紫川參星,紫川參星微微點頭:“會議暫時休息五分鐘。”
帝林出聲向大家說聲:“抱歉,我出去見下他們。”他起匆匆外出,但一分鐘沒到他就匆匆回來了,臉上神平靜。
“出什麼事了呢?”紫川參星代表眾人出聲詢問。
“沒什麼大不了的。”帝林平和地說:“流風西山死了。”
一瞬間,會議室陷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反應過來,幾張同時出聲:“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消息確切嗎?”
“消息來源非常可靠,”帝林沉著地回答,他沒有明確解釋消息的來源,直截了當地說:“確切死亡時間不明,因為流風家刻意瞞了他的死訊。我們在開會的時候,遠京已經進了戒嚴狀態,軍隊開進了首都維持秩序。”
“誰的軍隊?”
“據報,應該是忠于流風森的遠京衛戍軍區,但是幾個地方軍區和加西海岸的邊境守衛軍團都沒有表明態度。”
“那麼,流風清和流風明兩位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大哥登上寶座?”
“從流風森軍隊進京的時候起,這兩位嗅覺靈敏的爺已經從遠京的住宅失蹤了,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
“莫非,他們是被?”明輝統領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抹,角浮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絕對不可能。”帝林輕聲地笑說:“否則的話,流風森的軍隊就沒有必要在遠京城挨家挨戶地搜查‘來歷不明的神飛賊’了。”
足足過了十秒鐘,大家才理解帝林的話。統領們發出了會心的笑聲,但因為總長在,誰都不敢笑得太放肆。
“是嗎,流風西山真的死了?”紫川參星輕輕地說,不知為何,他臉上出了寂寥的神,給紫川秀一種淡淡的悲哀覺。
帝林肯定地點頭,紫川參星吁嘆道:“那,真是天滅流風啊!”他無聲地把自己的帽子摘下,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流風西山是紫川家的大敵,十年前,他險些一舉顛覆紫川家。這十年來,他以殘病之軀堅持與紫川家抗衡近十年,其意志的堅韌是見的,無論是敵是友,這樣的人絕對是一個時代的里程碑式人。
紫川秀理解紫川參星的,自己與之一直抗衡和斗爭的生平大敵忽然消逝了,搏斗失去了對手,加上眼見與自己同時代的人日見稀,即使戰勝了流風家,自己也同樣的來日無多,他自然有一種難以言述的失落,那種蒼涼和寂寞的心境非到暮年是難以會。
不是他,其他的與會者也有同樣的覺。
與會者都很有默契地沉默著,總長開頭,軍們一個接一個地摘下了帽子,以這種方式向在西方地平線以外強敵的悄然離去表示默哀,也是對曾強盛一時的流風世家行將到來的覆沒表示哀悼。
“那麼,我們繼續回到原來議題,流風西山死了,但流風家還有個流風霜。可是比流風西山更善戰,更狡猾的名將呢!流風家依然有優秀的將領和善戰的軍隊,我們依舊不可掉以輕心。”
帝林點頭,說:“但無論如何,流風西山的逝世是流風家不可彌補的巨大損失。可能流風霜在軍事領域確實比父親更強,更能打仗,但是沒有父親那樣練的政治手腕,也沒有他那種一呼百應的威。流風西山死了,流風路也死了,流風家沒了家長,也沒有了夠資格和威的元老級人坐鎮調停,軍權、政權全部分散在幾個野心家手中,他們部的裂只會越來越大。他們分裂的唯一顧忌就是流風霜,而我們就是要把流風家的這個中流砥柱給——”帝林用力地一揮手:“鏟除掉!”
與會眾人中響起了喳喳的輕聲議論聲,都是對帝林的贊許聲。
紫川秀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渾的寒都豎了起來!
剛才的解說、爭吵、辯論,他雖然都聽了,但并沒有很投。想像中,西線那是很遙遠的事,那里發生的事對遠東影響不大。
現在他才忽然意識到,一旦西線戰事開始,紫川家向西線投上百萬的軍隊,一場傾國大戰就在眼前,家族必定全力以赴,那時家族還有什麼力量兼顧遠東?
一旦魔族開始大舉進攻,陷于西線戰爭的紫川家族,用什麼抵擋魔族大軍?結局必然只有一個,那就是重蹈遠東戰爭的覆轍,軍隊回守瓦倫,徹底放棄遠東二十三行省!
這完全是一場鬧劇嗎?那自己千里迢迢率領遠東軍民投奔家族,本就毫無意義!
一想到這里,想到那還在苦苦支撐的遠東軍民,想到在盼他帶著大批增援回去的白川等部下,他的呼吸瞬間急速了起來:我們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和國土,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而做出這個決定、勸說遠東軍民回歸家族的人,就是自己!
我怎麼對得起遠東?我如何對得起那些艱苦戰的遠東軍民?
巨大的打擊令紫川秀覺到眩暈,所有的都在往頭上沖,他仿佛正落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中,眼前的文件、人、桌子,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恍惚中,他聽到有人在自己的名字,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努力地抬起頭,正好看見對面斯特林那關切的目:“阿秀,阿秀,你沒事吧?總長在問你話呢!”
紫川秀角神經質地搐一下:“我沒事。抱歉,殿下,昨晚睡眠不足,剛才走神了。殿下剛才說什麼了?”
紫川參星心大好,并不介意,樂呵呵地說:“阿秀啊,你們年輕人的力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哪!剛才我想啊,你能不能調遣一部份遠東軍隊參加西線作戰啊?我們西線的兵力略有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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