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有時候真無奈的。

比如說這會兒, 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麽表來面對眼前這位大佬。

連福利院小朋友的醋都吃？您老人家腦子沒事兒吧？

歸隊之前沒重新再做個檢檢查一下嗎。

不過這些腹誹和吐槽，程菲當然只敢在心裏想想。見識過這頭瘋獅子吃時候的德行，屬于心有餘悸到想想就兩發的程度, 就是給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時刻激他。

“……我媽今天一大早就到菜市場買菜去了。”

程菲張得要命。不久之前才有過一次被餘烈摁在車裏做的經驗, 生怕這位爺故技重施，下意識了脖子，兩頰熱熱的，小聲回他，“又是鴨牛羊又是各味海鮮, 盛得跟要做滿漢全席似的, 今晚那頓大餐怎麽都夠補償你了。”

誰知聽見這個答案，餘烈卻挑了挑眉，大掌一扣，掐住程菲纖細雪白的後頸將摁更近。

視線微，依次掃過怯生生又嫵靈的眼，小巧翹的小鼻尖, 最終落低，停留在飽滿珠潤的上。

程菲的形長得優越, 天生像兩片花瓣, 飽滿而潤, 上位置自帶一枚嘟嘟的珠。

可又勾人, 有種很清純的。

自然狀態下, 的往往呈現出健康的霧面淡。可今天不同, 兩片瓣抹了, 晶瑩剔, 泛著澤, 使人聯想到抹了蜂的糖。

餘烈盯著那兩片淺的，眸不聲地沉幾分，拇指指腹輕抵住，玩兒似的，慢條斯理地來回挲。

沾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撚兩下，黏膩，手指與手指之間甚至牽出了一道銀的。

程菲注意到這一幕，微蹙眉，下意識將腦袋往旁邊歪了歪，試圖躲開他手指的，支吾道：“我塗了，你別我，會把你的手弄髒。”

“這像什麽？”餘烈冷不丁問了句，語氣淡淡的。

“……什麽像什麽？”程菲困，沒聽明白。

“這個。”餘烈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而後重新看向，眼神直勾勾的。兩手指緩慢分開，故意將那條連在雙指之間的銀展現在眼皮底下，“有沒有看出它像什麽？”

是明的，黏自然也是明。

一道輕盈的線懸在男人修長如玉的長指之間，巍巍的，搖搖墜。

程菲起初沒有反應過來，只輕皺著眉頭，看著餘烈的手指發呆。

“你上的。”他埋頭在耳邊，輕聲提醒了句。

“……”程菲愣了下。

短短兩三秒，想到什麽，迷茫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一片，但與此同時，本就發熱的臉蛋徹底紅個底朝天，打個蛋上去能立馬煎得。

程菲又驚又，一時間被噎到失語，睜大了眼睛瞪他。

餘烈將姑娘小臉上的神變化盡收眼底，角微勾，幽沉的眸子裏漫開一玩味又曖昧的笑，也沒說話。

程菲沉默了足足三秒鐘，才得直接擡起手，一把將他在眼皮底下的大掌拍開，面紅耳赤地斥道：“像你個頭！你腦子裏的思想能不能健康一點？”

“我可沒說像什麽。”餘烈應著，隨手出一張紙巾把手指幹淨，完，紙巾一扔，好整以暇地瞧回，篤悠悠道，“這位祖宗，滿腦子不健康思想的，貌似是您吧。”

程菲：“……”

OK。

你臉皮厚，你無敵。

被反將一軍還給扣了頂莫名其妙的小黃帽，程菲再次哽住，靜默半秒後有點不高興了，別過臉去移開眼，不看他，悶聲悶氣地道：“你別在這兒跟我東拉西扯的。快開車，我爸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

餘烈目依舊瞬也不移地落在程菲臉上，定定打量著。

程菲人長得又又豔，生氣的時候兩腮會不自覺地略微鼓起，像是含了兩顆糖，別有一番態與風。

餘烈只覺食指的意越發濃，直竄進他心底。

長指住程菲的下，把腦袋給轉回來，強行面對面。

“往哪兒看呢。”餘烈說，手指在細的耳垂上輕撚兩下，帶著點兒懲罰的意思，“是不是沒跟你說過。跟我待一塊兒，你的眼睛就只能看向我？”

程菲是青純淨的一張白紙，在男人的疼下被塗抹上，染遍他的味道。

對于的，哪裏敏.，如何取悅，他遠比自己更了解。

耳朵讓他一，程菲頓時整個子都了下，條件反般起脖子躲避，口中憤抗議：“你今天到底還去不去我家看我爸媽了？”

“你家要去，叔叔阿姨當然也要看。”餘烈摟，低頭，高鼻梁在的鼻尖上親昵地蹭了蹭，“離約好的見面時間不是還有一個鐘頭。我了，想跟你再單獨待一會兒。”

程菲狐疑，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媽一大早就買了好多菜，要給你準備一桌‘滿漢全席’，了就趕開車，回家吃大餐去。”

聽了姑娘的話，餘烈了下眼皮，懶洋洋回：“的又不是胃，吃滿漢全席頂什麽用。”

大概是上了一天的課，程菲的腦子長時間沉浸在和天使小朋友們相的純潔狀態中，還沒切換過來。

聞言，并沒有聽出這位大佬的弦外之音，不假思索地接了句：“胃不，那你哪裏？”

餘烈沉默。

須臾，他眉峰往上一挑，大掌收攏，住姑娘瓷白的一只小手便徑直帶往某，而後停下。

只一瞬，程菲雙頰漲得通紅，窘得差點兒兩眼一黑當場暈過去。

被燙到似的，下意識將手往回。

可攥住纖細腕骨的大手卻半分不松。

餘烈筆直盯著，平日裏清淺冷靜的眸此時黑沉沉的，暗全藏在兩片無波無瀾的黑海之下。

平靜得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冬夜。

“這兒。”餘烈輕聲說，嗓音低而啞，“。”

“……”程菲這下是真的快暈過去了。

呼吸愈發急促，臉也愈發紅，心跳如雷。

指掌下的很清晰。

清晰到即使隔著兩層布料，也能明顯覺到，那一次次翻湧造的律。

一跳一跳的。

龍虎猛，異常的蓬而有力。

“你、你放開我。”程菲全皮火烤似的燙，低聲輕斥了句，尾音卻在控制不住地抖。

餘烈注視著，呼吸也逐漸變得重，視線猶如千萬縷的蛛網，將鎖住，得無路可逃，也無路可退。

程菲見半天掙不開，輕了下，更慌了，急之下一個不留神，五纖細的指驀然收。

下一秒，仄車廂的呼吸聲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細微而又低沉的輕。

從男人嚨的最深溢出，瞬間鑽進程菲的耳。

眸一跳，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這聲音明顯和餘烈平時的音不太一樣，沙啞，微，又又蠱，.得可怕。

“……”呆滯的半秒景間，程菲無意識地擡起眼簾。

餘烈微張，眉心擰起一個結，沉郁的眼眸已經黯得近乎化，直勾勾盯著，冷玉質的面頰上浮著兩片很淺的紅暈……

嗯？

什麽？紅暈？

程菲眸突地驚閃。

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記了要繼續把手回來，著眼前的俊臉口而出：“我的天！餘烈，你臉紅了……”

後面的話音來不及出口，便被堵回裏。

男人眉心的結依舊擰得的，像在竭力克制什麽，握住的頸項往近一勾，落下來，重重吻住了。

程菲木呆呆的。

滿腦子都是這人冷峻面容上的紅雲朵，不拒絕也不回應，稀裏糊塗地讓任由他親。

臉紅……

該不是在做夢或者産生錯覺了吧。

這人居然會臉紅？他臉皮不是向來比城牆轉拐還要厚的嗎……

程菲腦子裏懵懵地思索著，直到一陣涼意猛地鑽進心，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面紅耳赤地手掐他，使出吃的力氣拼命掙開。

“你再抱著我啃，我立刻下車去坐地鐵，再也不坐你的車了。”程菲拿手背使勁蹭了下，眼睛漉漉的，又又惱，低聲吐槽，“真是頭野獅子。”

餘烈面上的薄紅還未褪盡，正微合眼眸緩著，聽罵完最後一個詞，眼皮子唰一下就睜開來，氣得直接笑出一聲，道：“誰讓你又撓又抓的？”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呀！”程菲窘絕，“而且，明明是你非拉著我的手……”

說到後面，程菲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難以啓齒，再也說不下去。

整個車廂裏的空氣也又有了升溫的趨勢。

餘烈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意識到確實得走了。

難怪古代的昏君會因為，耽誤江山社稷。

再跟這要命的小東西在車上耗一會兒，晚上他見家長的大事怕是真要黃。

餘烈抿了下，費了老大勁才強迫自己把手從姑娘腰上拿開，不多時，眸已重歸往日的沉冷平靜。

一旁。

程菲呼吸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扭頭看餘烈一眼，問：“出發了嗎？”

“還想繼續？”餘烈沒什麽語氣地反問。

“……不想。”程菲黑線臉。得到這個回答後想了想，接著便隨手從包裏取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嘟嘟幾聲，接通。

“怎麽啦？”蔣蘭士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出。

“媽。”程菲聲笑道，“我福利院這邊剛忙完，跟餘烈往回走了。”

蔣蘭便也笑起來，回道：“行，那我讓你爸準備炒菜了。”

*

出發地和目的地都在平谷區，從福利院開車到程菲家所在的小區，總共也就十五分鐘左右。

秋季天黑得早。

窗外一陣鳥鳴由近及遠，幾只倦鳥在天上排排，撲打著翅膀飛過去。

程國禮腰上系著圍，剛把最後一道炒海參端上桌，門鈴聲便響起來——叮咚，叮咚。

聽見外頭摁門鈴的靜，程國禮臉瞬間微變，忙顛顛地招呼妻子，道：“快快，我圍帶子弄死結了！倆孩子回來了！趕過來幫我解開，我得去把我買的新外套穿上！”

蔣蘭有點兒好笑，過去替丈夫把圍下，道：“你這是不是有點兒太刻意了。誰在自個兒家裏還穿得花枝招展的？”

“這有什麽刻意的。”程國禮嘀咕著，轉一溜煙跑回了臥室。

這頭，蔣蘭手整理了一下盤起的發和上的，過去開了門。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映蔣蘭視野。

一個俏明，一個冷峻沉穩，往那兒一站，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說不出的般配。

程菲走在前面。

看見蔣蘭，很自然地招呼了聲，“媽。”說著，微側過，將背後的高個兒影完全出來，笑著介紹道，“這就是餘烈。”

蔣蘭的目下意識循著去，正好對上年輕男人靜若深水的眼神。

蔣蘭不由地微微一滯。

盡管之前已經做過許多心理建設，但此時此刻，當這位故人之子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蔣蘭的心依舊複雜至極。

定定看著餘烈，輕微瞇了下眼。

難怪。

兩年前陳家槐不過見了這個孩子兩面，便確認了他的份。

這張面孔，這副眉眼，和餘明城確實神似……

一時間，往事如湧進蔣蘭的腦海。陷回憶，怔怔出神。

直到餘烈角微勾，開口，恭謹而溫和地喚出一聲“蔣阿姨好”，蔣蘭的意識才驀然從回憶中離。

“……你好呀。”蔣蘭角出一個熱得有些不自在的笑容，應完，連忙側讓他進屋，“快進來吧。”

餘烈聞言點了點頭，提步進屋。

兩個年輕人剛在玄關換好鞋，程國禮穿著一灰新外套出來了。

看見出現在家裏的高個兒冷峻青年，程國禮也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