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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大閑人》 第288章 翁婿相會

許氏在李素的目直視顯得很局促不安,垂著頭,俏臉愈紅得厲害,手指不停地揪著角。

李素盯著許久后,忽然笑了。

與這位新婚夫人其實總共才見過兩次面,第一次端著懂事的樣子,十幾歲的年紀說話滴水不,不但教養好得喪心病狂,語氣和姿態也客氣得令人指,李素甚至懷疑這姑娘小小的軀里是不是藏著一個八十歲老太君的靈魂。

直到此刻李素才終于現的一面,現在的終于像一個符合年紀的小孩,如同前世那些初中生小妹妹放學后求哥哥給買零食的模樣,害怕被拒絕的不安,再加上幾分怯,令人忍不住想給……買棒棒糖?

穿誥命服回娘家的要求,李素也忽然理解了。

兩次退親,許家承了太多的流言蜚語,許家父母甚至有過把兒遠嫁外地的想法,如今第三次嫁給了李素,還意外得到皇帝陛下親旨賜婚,并封了誥命夫人,許家算是苦盡甘來,許氏想穿上誥命服回娘家的心,大抵便想在鄉鄰面前把許家曾經失去的面子找回來吧。

李素盯著看了一會兒,展笑道:“快去換吧,我在這里等你。”

許氏紅著臉朝李素屈一禮,然后匆匆跑進門

…………

十名家仆高舉儀牌,兩名丫鬟手捧香爐,翅屏,一人在前鳴鑼開道,后面跟著三輛馬車。

標準的縣子府儀仗出行,沒離開太平村便引來鄉鄰紛紛側目,以往李素在村里與村民們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然而今日正式打出了儀仗,鄉鄰們頓時換了一種態度,紛紛避往大道兩旁。并躬行禮直到儀仗穿行而過。

許氏坐在馬車里,好奇地用手著車里的裝飾。然后悄悄掀開簾子,看著前面拉車的雙馬,還有大道旁避讓施禮的鄉親,許氏俏臉激得泛紅,鼻尖甚至沁出了幾顆晶瑩的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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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便是人上人的滋味,這種禮遇,這種威風,委實比商賈人家強上百倍。

一個商戶家的兒。能嫁給一位神俊秀又是縣子爵位的翩翩年郎,其實……自己真的很幸福呢。

許氏坐在馬車里,看著車前騎著高頭大馬,腰桿得筆直的李素,臉上漸漸洋溢甜的笑容。

許家仍住在涇縣城,儀仗進城后直奔許家商鋪而去。

在李素的吩咐下,儀仗進城后叱喝開道,隆重而風,引無數路人慌忙避讓。

平日里李素本不是這般張揚的人,然而今日。或許是為了彌補對許家的愧疚,也或許為了補償余生有可能對許氏的冷落,李素破天荒地大張旗鼓。用自己的儀仗把許家的面子撐得足足的。

一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穿街過市,到了許家商鋪門口,儀仗停下,丫鬟上前掀簾,在眾多圍觀百姓的注目下,一華貴高明服的許氏被丫鬟攙扶下車。

許家父母得了通傳,早早等在門外,見到縣子府儀仗招搖過市。自家著誥命,盈盈款款下車。許家父母激得老淚長流,這一瞬間。當初過的委屈和苦楚,似乎全都補償回來了。

李素也下了馬,與許氏并排站在一起,一齊朝許家父母行禮。

老丈人興得臉上的褶子都在綻放著幸福的芒,忙不迭將婿扶起,然后……無視諸多圍觀百姓的目注視,旁若無人地站在大門口寒暄,不時擺出各種造型,頗燈下的模風范,各種高貴,各種高冷。

虛榮心可以理解,李素不介意配合一下老丈人,并且很有耐心,一直等到老丈人的虛榮心槽滿格,因為李素聽許敬宗說過,許家這一族支近百年來勢微落魄,數十年前終于淪為最低等的商人,盡白眼和委屈,能與李家攀上親事,怕是許家近百年來最風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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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人顯然很希把這風的一刻延長,再延長,所以婿到了門口也不說請進門,反而站在門口拉著李素以無比稔親的姿態,大聲寒暄著連李素都聽不懂的家常。

也不知老丈人啥心態,從見面開始似乎沒說過一句人話。

“賢婿安好乎?無恙乎?那啥……乎!”

若不是眼前這人是他的老丈人,李素早一掌乎上去了。

虛榮心可以理解,但不說人話就實在不能理解了,李素的理解心是有限度的。

完全無法代老丈人的心態,好好的不說人話,非要乎來乎去,話里摻幾個古文字眼難道就了上流社會人士?

李素被老丈人拉著手,臉上的笑容已僵,掙又掙不開,只好騰出一只手把站在旁笑的許敬宗拉過來,湊在他耳邊悄聲道:“我這老丈人以前都這模樣?”

許敬宗的笑臉其實也在微微搐,聞言搖搖頭:“以前說的句句都是人話啊,不知今咋了……”

“許監去勸勸他?顯擺差不多了,趕消停,不然我馬上翻臉。”

許敬宗急忙上前拽住許老爹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老丈人臉一變,立馬堆起滿臉笑容:“哎呀,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賢婿與兒回門,咋能站在門外呢?快快里面請,來人,開門迎貴客……乎!”

李素形一個踉蹌,想了想,深吸口氣,最后一次忍了這個“乎”!

…………

顯擺夠了,老丈人滿面紅跪坐在堂前,李素和許敬宗忝陪客座,許氏卻和丈母坐在一堆,娘兒倆竊竊私語不知說著什麼私話。

關上大門,進了堂前,老丈人終于恢復正常,方才門外那副夸張得欠的樣子不復再見,轉而換上沉穩老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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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長舒一口氣,很好。他喜歡跟正常人打道。

起腰緩緩環視堂四周,老丈人似有許多慨,輕捋長須看著李素。笑道:“賢婿啊,緣分自有天注定。得見賢婿今日坐我明堂,老夫甚。”

李素嘿嘿干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老丈人說得含蓄,實則暗指去年李素登門退親之事,當初也是坐在這前堂里,翁婿二人鬧得頗不愉快,如今李素還是為了他的婿。

見李素沒回應,老丈人似乎也覺得這句話說得稍嫌敏。于是展笑道:“小,自小老夫和娘親對寵溺過甚,如今了李家婦,不懂事的地方還賢婿多擔待一二,賢婿是國之棟梁,中自有吞云之志,壑間皆藏軍國大事,想必不會與小這般婦道人家太過計較的。”

李素急忙道:“丈人言重了,夫人賢良淑德,端莊秀麗。是宜家宜室的正婦之姿,小婿定會與夫人相敬如賓,丈人盡可放心。”

翁婿仍不太悉。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沒營養的廢話,許敬宗充分揮了醬油男的角,不停在旁邊玩笑調和氣氛,把一盤寡淡無味的菜變了一盤……醬油放多了的無味菜?

前堂另一頭,許家母仍在竊竊私語,看來母平日關系很不錯,兒是母親的小棉襖嘛,有時候連衩的角也要臨時充任一下的。

聊到正酣時,許家丈母忽然仔細打量了一下兒的眉宇和神態。見兒眉宇未開,神態稚。仍是出嫁前的青模樣,不由起了疑心。湊在兒耳邊輕輕問了一句話,許氏的俏臉頓時紅得快滴出來,深深垂頭不語,許母急了,不甘心地又問了兩次,許氏捱不過追問,只好輕輕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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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母馬上扭頭朝李素去,神浮上擔憂之,猶豫半晌,覺得茲事大,不可輕忽,于是也顧不得翁婿二人正在進行的沒營養的廢話,起走到老丈人邊,附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

老丈人笑臉一僵,夫妻二人同時朝李素去,目很古怪。

李素的笑臉更僵,他大概猜到剛才母二人的對話容了。

“咳,賢婿啊……小新嫁人婦,真的懂事嗎?”老丈人面帶尷尬地問道。

李素真誠地看著他:“太懂事了,丈人丈母教得好,小婿之福也。”

老丈人神愈疑,喃喃道:“既然懂事,不應該呀,出嫁前婆姨不是教過之事了麼?就算聽不懂,春宮圖總看得懂吧?難道說……”

人類的想象力很可怕,老丈人自語過后,神漸漸不對了,狐疑的目直朝李素的下三路招呼,很下流,李素瞬間有扔桌子砸他腦門的沖

“小婿子很好,并無暗疾!”李素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

“哦……”很敷衍的應和,狐疑之仍未消。

丈母則一臉譴責地瞪著李素,顯然是個敢敢恨的典型關中婆姨子,此刻大概在恨李素……為何不禍害

一個很的問題,搞得前堂的氣氛很尷尬。

許家夫婦倒也不笨,兒嫁過去三天竟然沒被破,顯然里面有原因的,再想想前些日子鬧得長安城沸沸揚揚的涇縣子和東公主的傳聞,許家夫婦頓時秒懂。

沉默許久,許老丈人試著打破眼前的尷尬氣氛,想了想,道:“賢婿啊,老夫早聞賢婿詩才絕世,作過好幾詩至今被長安的士子國生頌,老夫讀的書不多,倒是對賢婿其中一詩頗為喜……”

“丈人謬贊矣,不知丈人喜哪一?”

老丈人擰眉沉思狀,不太確定地道:“那句啥來著?‘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哎呀,好詩,滴很。”

李素立馬接口:“丈人學識不凡,這詩是小婿作來勸學所用,寓意惜取年時,莫蹉跎歲月,終一事無,小婿以此句與丈人互勉……”

“啊?”老丈人頓時變了臉,茫然地道:“這句……不是說男行房之事嗎?咋勸學了?”

“噗”干坐一旁打醬油的許敬宗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噴出老遠,最令人佩服的是,噴了之后居然面不改,只抬頭看了看堂外的天。喃喃道:“咦?今日的北風……好喧囂啊,老夫出去看看……”

然后許敬宗便很利落地殺青了醬油男角,起毫不留地朝屋外走去。看喧囂的北風去了。

*

回門圓滿,至李素覺得圓滿。

回去的馬車上。許氏得不行,躲在車里死活不肯面,對一個才十幾歲的來說,“行房”的話題終究太生猛了一些,有點承不住。

儀仗快進太平村口時,許氏這才悄悄掀開了簾子一角,朝前面騎馬的李素看了一眼,又趕放下。端著誥命夫人的儀態坐了一陣,又忍不住掀開……

“夫君……”

李素微微勒了一下韁繩,馬兒度放滿,與馬車并肩。

“夫人有事?”李素淡淡笑道。

許氏咬了咬下,臉泛桃紅,忽然沒頭沒腦說道:“妾李許氏,但妾出嫁前有閨名的,兒家閨名不能隨便說,但對夫君無妨,妾明珠。”

“許明珠?掌上明珠。好名字……”李素贊得有點敷衍,笑道:“看來老丈人對夫人寵溺得啊。”

許明珠臉又紅了,顯然不是得意。只幽幽嘆了口氣:“倒不是寵溺,只因妾出生那日,爹恰好與鄰鋪商人耍錢,那日賭輸了一顆明珠,虧大了,爹氣憤不過,于是給妾取名明珠……”

李素現自己的笑臉又有點僵了:“…………”

這一家子……貌似,有點奇葩啊。

…………

長安,程府。

滿滿三大車綠菜齊嶄嶄列于程府大門前。這次李素學乖巧了,用馬拉車。沒敢用牛。

程咬金神不喜不悲,對綠菜似乎不太熱。用平靜無波的表告訴李素,混世魔王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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